一夜海邊貪歡,縱情擁有。如果可以,方瑤希望永遠都不要離開,就這麼和尚君永遠待在這個只有他們兩個人的方寸之地。
然而,他們卻不得不回去。
他們要面對的事情實在太多,首先方瑤得要弄明白在尚君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他爲什麼會成了牧黎川,以牧氏養子的身份在她面前出現,並且面目全非。
“瑤瑤,我得走了,從牧家消失了一天,不知道鬧成什麼樣了!你不知道,我那個養父,脾氣不太好。”
牧黎川提起牧子航頭還真有點疼,這位在C城頗有點名頭的商人兼黑暗勢力掌控者,其實有點讓他捉摸不透,外人永遠無法不明白,他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就好像,牧子航是把牧氏執行總裁的位置給了牧黎川,看起來好像很器重他。但是,只有牧黎川自己知道,縱使牧景涼是個廢物,那也是他牧子航自己的兒子,牧子航絕對不是棄自己兒子而選擇擇優繼承人的灑脫Xing格。
這樣的人,看起來似乎有點狹隘,但牧黎川卻覺得,這樣的人骨子裡家庭觀念特別重。這沒什麼不好,牧黎川也沒那個野心想要佔據牧家的一分財產。
“黎川,我……什麼時候還能見你?”
方瑤還是叫他黎川,在沒有見過杜朗之前,她不敢貿貿然的把他失憶的事情說出來,唯恐這突然的刺激會對尚君不利。他的腦子,以前是開過刀的。
她這樣依依不捨的樣子,牧黎川看在眼裡,心情好極了。
“我也捨不得你,一刻都不想和你分開……你放心,我會盡快和牧家老爺子說我們的事,我想娶你。”
牧黎川拉住方瑤的手放在脣邊輕吻着,指尖上的溫軟觸感讓方瑤忍不住笑了。
失去記憶又怎樣?註定要相愛的兩個人,就是互不相識,也還是會情不由己,一往情深。
“我得找個時間讓你見見媽,還有悠悠、帥帥!”
方瑤想,他們一家人很快就能團圓了。當初他們都不相信尚君還活着,看,尚君真的回來了——真好。
“啊!對啊,你那邊還有一大堆的關要過,最麻煩的就是你那個兒子了!”
牧黎川面露驚恐之色,煩惱的撓了撓頭,看來要娶到心上人,還是任重道遠啊!
“笑一個……”
方瑤伸手扯着牧黎川的臉頰,大笑到:“就這樣就害怕了?當初誰死皮賴臉的追着我來着?”
“我不是害怕,就是怕你跟着我聽難聽的話!”牧黎川慌忙搖頭否認,他一個大男人怕什麼,他是心疼她,怕家裡那些人反對起來,會讓她難做。
到了這一刻,牧黎川竟然緊張起來,那個姚尚君他是聽過的,非常牛掰的一個人啊,黑白兩道,誰聽到他的名頭不低頭?那就是地面也要抖三抖好不?
方瑤喜歡的人,是難麼優秀,他……究竟能比的上嗎?
說是不在意,那都是假的。牧黎川想要更強大,變得和姚尚君一樣,足以配得上他的瑤瑤!
***
牧黎川看着方瑤進了家門口才離開,而牧黎川前腳剛走,方瑤就出了門,她得立即見到杜朗,把尚君的事情都告訴他!
市立醫院腦外科主任醫師辦公室,杜朗站在辦公桌邊沿,他兩手緊緊搭在桌面上,懷裡面正擁住個高挑的身子。
“箏箏,你讓我陪着你,你得看醫生啊!”
杜朗昨夜值的二線班,遇上兩個大搶救,並沒有休息好,此刻面色青灰,不太好看。
姜箏點點頭:“行,我去看醫生,你先放開我,我坐在這裡怎麼看醫生?”
聽姜箏這麼一說,杜朗搭在桌子邊沿的手鬆了鬆,他幾乎就要相信她的話了,可轉念一想,看着姜箏鎮定微笑的樣子,還是沒鬆開。
“你騙我對不對?我鬆開你就會跑了!你不會去看醫生,也不會再見我了!對不對?”
杜朗一臉絕望的表情,如果說作爲一個負心漢是咎由自取,那他這樣是不是算白白背了名頭還失去了心愛的女孩?
“嗯,杜醫生果然不愧是醫學博士,主任專家!連人家腦袋裡想的什麼都這麼清楚!”
姜箏倒也沒有否認,她就是要走的,沒的被他騙來一次,還會繼續上當受騙。
“啊!”
杜朗低喝一聲,俯下腦袋,將臉頰埋在姜箏的頸窩裡。
肌膚相處的那一刻,彼此都是酸楚的,他們之間有過比這更親密的舉動。
那個時候,她的身體還沒完全好,第二次修復手術尚未展開。
可姜箏義無反顧把自己交給了杜朗,杜朗說她單薄的像張紙,卻又溫柔的像灘水。
那些獨屬於情人間的私密話語現在聽來卻是滑稽、愚蠢而可笑!
“箏箏,求求你,別這樣,別這麼對我,我錯了,你要我怎麼做你才肯原諒我?”
隔着主任辦公室的木門,方瑤能從杜朗壓抑的低沉嗓音中體會到他的哀傷,她承認,她是心疼杜朗的,可錯了就是錯了,錯過……也是一種錯。
“我原諒你了,這樣可以了嗎?”
姜箏笑笑,擡起手撐着桌面企圖掙脫他的桎梏。原諒或者不原諒只是一句話的事,可原諒了又能怎樣?都改變不了現實半分!
活的這麼矯情,真是TM累!
“箏箏?真的嗎?”
杜朗擡起頭,佈滿血絲的眼睛裡滿是驚喜。
“嗯,是真的,你也沒有錯,要不是你我早就死了好幾次了,我怎麼能不原諒我的救命恩人?”
姜箏別開眼,這樣費力的對話,要到哪一天才能結束?
原來是這個意思?不是原諒,她是要徹底和自己劃清界限!以後,她的生活裡將不再有他杜朗兩個字!
“箏箏,你知道我是愛你的,除了你我……”
“杜朗,別說,求你,這話聽着真叫人噁心!”
姜箏耗盡了耐心,猛的推開杜朗,用力過猛,膝蓋磕在了桌角上,疼的她眼淚直冒。
“箏箏,疼嗎?給我看看!”
“杜朗,你真的夠了!真是夠了!疼?我渾身上下哪裡不疼?你看的過來嗎?兩年前你救不了我,現在你更救不了我!”
忍着劇痛,姜箏掙脫杜朗,拉開主任辦公室的門衝了出去,就連門邊的方瑤她都沒看一眼。
***
“等等,你是說,牧黎川就是尚君?”
杜朗打斷方瑤的話,作爲權威神經外科專家主任,他同樣也是尚君和方瑤的好朋友。
這個現實對他而言,無疑也是震驚的,其震驚程度比不上方瑤,卻也不算小了。
“嗯。是這樣的……”
方瑤把牧黎川身上的特徵結合她自己的想法,另外還有詩涼的話語都說了一遍。
杜朗一邊聽一邊點頭:“這麼說的話,尚君的確可能是腦部受了重創,但是,我沒見到人,也沒仔細給他做過檢查一切都不好下結論。”
“他就是尚君,我不會認錯!”
聽到杜朗這麼說,方瑤急了,爲什麼他不相信牧黎川就是尚君?還認爲她是神經錯亂的臆想嗎?
“不不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這世上,還會有誰比你更瞭解尚君?你說了是,那就一定是。我只是說,他的傷情,恐怕不能貿然對待或是Cao之過急,還是帶來,讓我好好做個檢查。確定一下情況好嗎?”
杜朗撫了撫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嘴角帶着絲無奈的苦笑。
“瑤瑤,你等到了。尚君果然回來了……所以,有的時候,人往死衚衕裡鑽未必不是好事,當時我已經鑽進去了,卻經不住外面的人一直呼喊,結果我還是出來了……意志不堅定的結果是,我的報應來了。”
方瑤知道他指的是箏箏,他們倆的問題,她真的幫不上忙,儘管她是姜箏最好姐妹。
“箏箏,恐怕不會回來了,她就是這麼執拗的。”
方瑤想起上學的時候,姜箏有一隻特別喜歡的鋼筆,那是方瑤送給她的生日禮物。
她一直寶貝的很,後來被班上一個髒兮兮的男生偷去了。
雖然在老師的幫助下找了回來,但鋼筆已經被弄的很髒了,筆尖也有些彎了。
筆姜箏是拿回來了,可是她卻偷偷把它丟進了垃圾桶。
“你是說,我就是那支髒了的鋼筆?”
杜朗無力的捂住臉頰,沒等方瑤回答,他就已經有答案了。
現在在箏箏的心裡,他恐怕還不如那支鋼筆,髒了的鋼筆她還會因爲自尊取回來再扔掉!
而箏箏現在,是扔掉他的力氣都懶得使了!
“是我錯了嗎?我不知道,她還能活着回來!”
杜朗痛苦的閉上眼,長睫毛溼潤一片。
方瑤搖搖頭:“算不得是錯,只能說……你們緣盡至此了。”
好一句緣盡至此!杜朗緊捂住心口,刻在心尖上的人,明明還在他眼皮子底下歡笑、蹦跳,憑什麼緣盡!
從杜朗那裡出來,方瑤接到了牧黎川的電話。
“喂?瑤瑤。”
“嗯。”
“呵呵,瑤瑤……瑤瑤……呵呵!”
“幹嘛?傻子!”
“我高興,知道嗎?從來沒覺得活着這麼高興過。”
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傻子,我也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