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皇甫凌早早就消失了,雲翳醒來,心裡竟然輕鬆了許多。
屋外唰啦啦的響,雲翳打開屋門,天空居然在下雨,暮冬初春時節,天上的烏雲並不厚重,也不陰森,卻讓雲翳剛要輕鬆的心壓抑起來。
今天是太子皇甫修凝和安泠心大婚的日子,天氣居然這般差,雲翳嗟嘆一聲:“事情怎麼這麼亂,嚴柳把我讓給太子,轉到最後,卻又嫁給了……”
“我。”皇甫凌忽然出現,截斷了雲翳的話,又道:“走,該去吃早飯了!”
“你去哪了?”
“去做早飯了!”
“你會做嗎?大皇子!”
雲翳有些鄙夷道:“你就這麼不受待見?這裡的人難道連飯都不給你吃?”
“嗯。”皇甫凌微微蹙眉。
“可惡!太可惡了,她們鎖我也就算了,居然還不給你飯吃,你好歹也是大皇子啊!你等我找她們理論去!”
“翳翳,你說,你憑什麼身份去找她們理論呢?”
雲翳憋紅了臉,大吼一聲:“我是有身份的人!”
“咪咪夫人!你說,你什麼身份?”
雲翳這才壯了膽,低聲道:“我是你夫人!”
“好!那你去吧。不過我們先去吃飯,愛妃,先喊一聲夫君。”
雲翳撇了嘴,摸了摸自己餓癟的肚子:“嗯,等我找她們算賬的時候再喊,現在……我們還是去吃飯吧!”
“好。”皇甫凌牽着雲翳的手,在迴廊上躲避大雨,不一會兒便來到了廚房。
“你這飯,就在廚房吃嗎?”
“咱們吃油條。”
“什麼?吃油條?”
皇甫凌居然將長條麪餅放入了油鍋裡,不一會兒便炸出了一個大油條。
雲翳從來都是吃油條,還沒有自己做過油條。於是她也好奇地炸了幾根油條,炸着炸着,油條就全都出鍋了。
雲翳流着口水,想着要等皇甫凌過來一起吃,所以就沒有先下手。
可是門外卻呼啦一下進來一個宮人,她面不改色地,居然默默無聲地將油條端走了……
“欺人太甚!”雲翳眼睜睜地看着油條遠去,氣憤不已。
只見雲翳將夾油條的筷子扔到了桌子上,她捋起自己的袖子威武不屈,口中還振振有詞。只是一心想着將油條搶回來。
皇甫凌這才從雲翳的頭上落手,用他的手腕勾住了雲翳的脖子,拉着她。笑盈盈道:“夫人,她只是將油條端到飯廳去的!宮人們怎麼敢欺負我呢!”
“那你還自己下廚,弄得身上全是油煙?”
“因爲我想,給我的新婚妻子做一頓愛的早餐。”皇甫凌將雲翳的身子轉正,然後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了微笑的脣印。
“夫君……吃早飯去。以後做飯的事,就交給你了,嘿嘿!”
雲翳擡頭望着皇甫凌,居然想將她佔爲己有,最好裝進自己的心裡,有空時就拿出來逗一逗。
“遵命。夫人!”皇甫凌迅速抱起雲翳,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歡快無比。
早餐十分簡單。小粥包子和油條,外加鹹菜一盤。
飯畢,一直不言語的雲天依終於不樂意了:“洛軒兄啊,下次能不能改善一下伙食呢?”
皇甫凌用意識回了雲天依:“夫人的話我還真得聽,你說你想吃什麼呢?”
“夫人?哼哼。說的也是,等我魂回雲翳。我就是你夫人了,你可不能虐待我的胃啊!我要喝牛奶!”雲天依要求道,牛奶可是好東西。
“馬奶,或者人奶,都比牛奶好弄……牛都去種田了,哪有那麼無聊的牛,天天有奶等你喝呢。”皇甫凌作出了爲難的語氣,倒讓雲天依滿臉黑線劃過。
所以雲天依選擇繼續保持沉默……
沒想到雲翳竟然迷糊地來了一句:“我記得我以前早餐,常常喝牛奶的。”
這次,滿臉黑線劃過的人變成了皇甫凌,這雲天依哪裡沒有給雲翳留下後遺症啊?這不就是,雲翳的記憶分明已經摻雜了雲天依的記憶,看來必須要讓雲天依趕緊回到雲翳的身上了,不然留白師傅說的香消玉殞,估計會因爲雲翳的神經錯亂而應驗。
“夫人,牛奶有,等我們回了白羽州,我一定買很多牛回來,每天都給你牛奶喝。”皇甫凌急中生智,居然願意養牛產奶了!
“謝謝夫君!嘿嘿!雖然我已經忘了牛奶是什麼味道……”雲翳話剛說完,雲天依便在皇甫凌的神識裡打滾放賴了。
“我不滿,不滿!憑什麼我要喝牛奶,你就說沒有,她一要喝,你就說有呢!這不公平,我雲天依強烈要求公平對待!”
皇甫凌居然將笑容顯示在了臉上,他哈哈大笑起來:“自己吃自己的醋,雲天依,你絕了!爲了公平對待,那麼今晚便……”
雲天依忽然就安靜了,便不再叫:“不好吧,人家還沒有做好準備呢……”
“我準備好了!”雲翳已經忘了牛奶的味道,卻沒有忘記今天要去參加太子和安泠心大婚的事情,她默默替嚴柳許了個願望,便決定開心的生活。
“雲天依,雲翳都答應了,你乖乖承受吧。”皇甫凌故意陰笑着和雲天依說話,給雲天依一種十分不妙的感覺,這個奸詐的人啊,雲天依真搞不過他。
雲翳看了看外面的天氣,便又道:“不過時間還早!外面也下着雨,我們就等等再去吧!還有夫君,我們都沒有正式成親誒,我名義上可是嫁給了太子的,雖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個板凳拖着走,但我們這門婚事只是被默認,而不是被承認,所以夫君,我也想辦一個小小儀式,真正成一次親,好不好?”
“我也正有此意,但是等我們回了白羽州再辦,我希望它不只是一場小小儀式,我要昭告全白羽州民,你是我的皇妃。”
“那個女人,叫端木如薰吧,她是你的正妃,那我是二房了!”雲翳有些嗚噥,心裡不怎麼爽朗。
“翳翳,我從沒有碰過她,她也是一枚可憐的棋子,終有一天,我會放她自由的,我只要你,只要有你,就夠了!”皇甫凌忽然將雲翳摟在了懷裡,在安裕宮裡,他總感覺母妃在看着他,他不知道這是爲什麼,總感覺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又感覺已經做了許多事情。
“夫君……洛軒……”雲翳躲在皇甫凌的懷裡,也鑽得更深,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只知道跟着感覺走 ,總不會留有遺憾吧?
過了許久,雲翳纔回過神來,屋內的餐盤食物早已經撤去了,安裕宮顯得極其空當。
看着佈置簡單,清新淡雅,物件不多,卻不顯得冰冷的屋子,雲翳卻想到了繁華的事情,比如太子出征時的壯闊場面。
“洛軒,我問你,如果太子出征去了,那麼泠心小姐是不是就要一個人待在偌大的皇宮了呢?”雲翳繼續想象着:“如果連我們都走了,那泠心小姐豈不是很孤獨?”
“我們可以幫她,但是她不會願意的。”
皇甫凌將自身的溫暖源源不斷地傳給雲翳,二人擁在一起,很寧靜,而皇甫凌卻沒有同情安泠心,因爲他尊重安泠心的抉擇:“不過泠心做事總有自己的原因,她一旦選擇了就一定不會放棄,除非萬不得已。就比如,她不願意嫁給太子,所以一直拒絕到昨天,她改變了主意,今天便成了他的妻子。”
“那出征之後,如果皇上不行了,誰來繼位呢?”
“如果沒有詔書,自然是太子繼位,那他便要從戰場趕回來主持大局了。”皇甫凌絲毫沒有嘆氣的意思:“這次冬望結束,父皇便會封我爲逍遙王,分封地白羽州,我想與你一世逍遙去,可好?”
“我也只想過好自己的生活,實在不想攪入戰亂之中啊,不過洛軒,我知道你以後的道路不會多麼平坦,如果逍遙不成,我同你並肩作戰!”
“果然是我的咪咪夫人,好貼心!走吧,我們吃喜酒去!”皇甫凌輕輕拍着雲翳的頭髮,又吻了她的額頭,笑着牽起她的手,宮人撐了大傘,二人便一人一個步攆,一路去往子凝宮。
雨珠噼裡啪啦,打在大傘上,斜來的雨偶爾浸漬在雲翳的身上,爲了避免衝撞了新人的喜氣,雲翳今天穿了一身桃色的夾襖,襖上桃花朵朵,顯得雲翳分外雋永。
而皇甫凌身着紫色長袍,上有零星金絲蕊,更顯出了他高貴的氣質。
子凝宮中早已花團錦簇,不知從哪裡運來的鮮花皆栽進了長條花盆。
今天雨大,卻衝不散這裡熱鬧的景象。
長棚搭接,白色棚頂如雲海,一路看不到邊,所以走進長棚之中自然看不見天,人們被棚子擋在雨外,四周卻消不去啪嗒啪嗒的喧囂雨聲。
不過這裡只是過道,並無甚礙事,已經有幾個奴才宮婢前來迎接,剛好一起進來的高官見了皇甫凌後,滿臉喜色,他客氣地抱拳:“大皇子!”
此人如此面熟,雲天依在皇甫凌的神識裡有所異動,於是乎仔細一瞧,還真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