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恨不謝,將八皇子送到莊妃那裡養着,將不謝幽禁起來。
那一腳,讓不謝動了胎氣,不謝雖爲芳菲的事痛苦,卻堅持自己沒錯,當時並非故意放手,只是支撐不住。
不謝後來難產。
她難產那晚,皇帝沒讓太醫去診治。他,曹昭南還有一班宮人隨皇帝站在不謝的宮殿外面。不謝的宮殿裡沒有人,皇帝撤走了所有的奴僕,包括不謝的內侍方明,不謝收養的三個孩子景平,景清和碧水。
不謝痛苦的聲音從宮殿裡傳出來。
他跪下求皇帝宣太醫給不謝醫治。
皇帝冷冷站着,也許,他在等不謝的一句認錯,也許他想懲罰不謝。
“救救......我的......孩兒,求求......誰......誰都好。”
後來,宮殿裡終於沒有了聲音。
皇帝臉色一變。
他率先跑到宮門前,曹昭南來攔他,二人交起手來,皇帝踹開宮門。
裡面那個情景,他發誓,這輩子他不想看到第二次,否則,他寧願死。
不謝滿身鮮血躺在牀~上,已經不會動彈。
她的褒褲褪至膝下,膚光雪白炫人目。
她手握匕首。
那枚匕首是當日他拿給她的。他記得當時她拿過匕首時的眸眼裡都是光芒,他取笑,說又非是皇上第一次的賞賜,看把她喜樂的!
她搖頭說,那是皇上第一次送她她喜歡的東西,她不愛那些金銀珠寶,或者珍貴的紙筆墨硯。
她說,海冰大哥。
並無外人在的時候,她會這樣喚他,她也不自稱本宮。
她說,皇上常送我字畫什麼的,我知道那些很珍貴,但那只是我姐姐喜歡的,我......
眼前,她的肚腹下有個血淋淋的窟窿。一個嬰孩在她旁邊的錦被上,雪白的緞錦已全數染成血紅。那嬰孩的肚臍帶還連在她身上。
她難產,產道的寬度不足以讓孩子出來,她竟用了這樣慘烈的方法。
聽說她醫術極高,不啻於皇宮內任何一個大國手,皇帝那一腳卻傷了她的內腑,她拿不到藥給自己醫治。此刻,更敵不住身~體的痛苦給自己縫合,並且,她也沒有醫具,醫具早給皇帝奪走,皇帝將宮殿裡她喜歡的東西都扔掉了。
在場的宮人都嚇得尖叫起來,他當時眼眶一熱,竟忘了君臣之禮,揮劍割斷了那條臍帶,將孩子抱進懷裡。
是個女孩兒。睜着眼睛,和她母親一樣,不會再動。雖滿身血污,卻依稀看得出眉眼秀麗。
皇帝愣愣看着牀~上眼睛睜得大大的她。
他心裡一動,順着她不肯閉合的視線看去,宮樑頂上竟蜷伏着兩個人。
一個是容貌醜陋青年,另一個粉雕玉砌,一身小錦袍竟是八皇子。距離並不近,但他清楚看到那個青年眼裡的淚光,八皇子反倒沒有絲毫表情,一雙烏黑的眼眸緊緊的看着牀~上的女子。沒有悲傷,沒有震驚,只有空洞,只有沉默。
那青年是個機警之人,一下便現了他,伸手抱緊懷中的小皇子,雙眸一瞬盈滿決絕和殺氣。
他知道,這個青年便是不謝常說起的阿鐵。阿鐵眼裡有着拼命的決絕,他知道這個青年已經作好死拼的準備領着八皇子殺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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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昭南朝目光一閃,似朝他看了過來,他趕緊低下頭。
他很清楚,若教任何人現樑上那兩個人,即便是八皇子,也只有死路一條。皇帝狠辣,決不會允許這個親眼目睹自己母親如何慘死的兒子留在這世上。
不謝死後,八皇子又在莊妃那裡撫養了段時間,卻常與莊妃之子幹架。皇帝非常惱火。
他雖是皇帝最貼身的侍衛,卻也有離宮休息的時間。
有一晚,他在府中辦公的時候,一個人闖了進來。
是阿鐵。
他滿腹疑惑,那個性格剛毅、武功甚至比他還高出許多的青年一掀衣襬,跪到他面前,呈上一封書函。
他沒有猶豫,接過了。
信上字跡清勁有力,若非一覽稱呼,又怎知這信箋竟出自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之手。
——驚鴻意~欲出宮闢府,亟需大人一言相助,並懇予方明,二景,碧水等人與鴻並離。今日大恩,來日必千倍以報!
......
他突然想起八皇子與九皇子近日來的不和,原來個中卻有這般巧妙,這八皇子是故意的......種種作法,哪裡還像一個孩子,竟似比那經歷風浪的大人還要城府。
他長嘆一聲,翌日他進宮當值,佯裝不經意問起八皇子近況。
皇帝說,仍多與老九又爭拗,本是個聰明謙讓的孩子,倒不知道怎變成如此。
他乘機進言道,估摸是常妃之死,抑鬱難抒鬧的,畢竟常妃去時,八皇子在莊妃宮裡,沒能見上他母妃最後一面,皇上何不將皇子出宮開地闢府的年紀破例一回,又將往日侍候常妃的內侍方明出去侍候管教,將往日常妃收養的孩子也一併送過去給小主子作個伴。
......
於是,皇帝很快在宮外建造了新府,並晉八皇子爲睿王。
然而,新府建起不久,府中卻突然走水,睿王毀了容貌,殘了腿腳,其後一場大病,睿王再不復往日。
雖按祖制,睿王子憑母貴,睿王府擁有大量奴僕,但睿王和兄弟,宮中,朝廷裡的人卻極少來往。
他心中唏噓,他一生未娶,只有一名義子宗璞,倒是個極聰慧的孩子,他不好出面,便讓宗璞暗裡偶到睿王府走動一下,看睿王可有什麼需要相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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