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爲何甘將那監軍一任讓與太子呢,她總覺內裡必有深蹊。當然,朝堂裡傳來的消息能知道,但即將生的事她還不知道。
然後很快過了七天,景平每天都會送來內服的湯藥和外敷的膏藥,如他說的,在第六、七天,她的手便已經痊癒了。
七天裡都甚是平淡似水,除去其中兩晚他在她這邊過的夜。
還記得那晚他過來,她侍候他更衣,兩個人的身子貼得有絲近。
他突然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她微微一僵,有些緊張和微惶。
他似乎感覺到了,冷冷一笑,道,郎妃比你貌美,便是碧水也比你侍奉得好,本王還非碰你不成?
他沒有要求她履行妻子的責任。牀上,中間的被子凹下去一塊,兩人各扯一頭棉被側睡直到他上朝。
半夜裡,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起來給他蓋被子,雖然,她知道他內力深厚,也許並不畏寒,但他的手總是大刺刺的放在外面,她......秦歌也有這個習慣,和秦歌交往之後,開始的時候,她也常常替他蓋被子,後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悄悄的,她與秦歌的角色互換過來。秦歌說,海藍,你被子比我蹬得多。
其餘時間,他都是在郎霖鈴房裡過的夜。
她明白這樣的雨露“均”佔,在他人眼裡看來是合理的,最起碼皇帝看來會是——既顧全了對郎妃的寵愛,也成全了對她的小寵。
明日正午,宮妃,皇子和朝臣便隨皇帝出行到新圍場打獵。因着和太子,夏海冰一起佈置隨行禁軍,皇帝與及各人轎乘的事情,他晚上纔回來,很快,又和郎霖鈴出了去,聽說是去賢王府探看賢王。
二人的臥室極近,夜裡又靜,她能聽到對屋的聲音,此時已是二更天,他們卻似乎還沒回來,賢王的病似乎很蹊蹺。
她並非有意窺思什麼,只是心裡總有種山雨欲~來的感覺。似乎,便在這一夜。
心,繃得緊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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賢王府。
氣氛一度劍拔駑張。
莫說睿王夫婦,郎相在,皇后深夜竟也仍沒回宮。郎將軍不在,卻是日前已和秦將軍一道回邊疆戍守。
“表哥,你瘋了!”郎霖鈴冷笑道:“你說我夫君轉投太子?虧得上回行刺之事他還費心給你出謀獻策。”
他們兄妹二人向來親厚,她也爲賢王刺殺案被太子新證揭、又折了左手一事而心疼,但轉念一想,賢王被廢未必不是好事,賢王一旦無望,那末祖父和父親以後便不必顧全姑母的情面而全意相幫睿王。
賢王瞥了眼自己半吊着的、已被割破脈絡致殘的左手,陰沉地看向一言不的睿王,亦冷笑出聲,“八弟,非是大哥冤枉你,明明父皇已將狩獵監軍一職給你,你卻將它讓給上官驚灝!這不明擺着向他臣服嗎!你明知道你在父皇面前越得力,日後助我東山再起之力便越大,你如今所爲,不是讓大哥心寒麼?”
郎皇后眉眼一沉,粉臉也是一片怨恨之色。
倒是郎相微一沉吟,道:“驚鴻,此事你怎麼說?”
郎霖鈴心裡也甚是緊張,畢竟郎相只有郎後一女,郎將軍也只有郎後一妹,自小疼之愛之,極是顧念和郎後,賢王的情分。
她雖知睿王睿智,將監軍之職讓給太子必有其他權衡,但也擔心,畢竟他只有二十一、二歲,年紀尚輕,若在這人情面上拿捏不好,和郎後母子生了嫌隙,或是引起賢王對他的猜忌——以爲他要投奔太子或是將郎家的力量據爲己有,將來想得郎相和郎將軍相助,有郎後母子從旁作梗,只怕是大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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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樓
哪怕她希望睿王儘快將郎家力量掌握在手裡,但現在急不得,只能在賢王認清自己無望,完全死心以後才成。
她正焦急,睿王卻輕輕拍了拍她手心,道:“相爺,大哥,有個人,驚鴻想引薦你們一見。”
衆人狐疑,賢王眉峰一皺,冷冷道,讓他進來。他說着又讓郎後先行迴避進內堂去。
睿王看了老鐵一眼,隨侍在側的老鐵立刻出了去。
到得來人出現在衆人面前,衆人都吃了一驚。
這人竟是大理寺寺卿,宗璞。
宗璞和各人的見了禮,道:“今晚,宗某此行只有一個目的,便是向老相爺和賢王將行刺案定案後的事交待一番。”
賢王臉色一變。
宗璞察言辨色,淡淡道:“賢王莫慮,宗某職責所在,才知行刺一案來龍去脈,皇上有意封鎖,保存賢王聲譽,朝上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
郎相眉目深凝,道:“宗大人說交待定案後的事,倒不知此話怎講?”
宗璞微吁了口氣,將聲音壓低了幾分,才道:“行刺一案定案後,太子曾讓宗某對皇上曉以律法之說,將賢王治死罪。宗某身爲大理寺卿,斷案時不可徇私了去,但此案既定,皇上既判,宗某和八爺私下又有些茹花弄草的交情,知睿王與郎妃大婚,睿王和賢王親上加親。”
“便將此事先壓了下來,並告知八爺。八爺大急,找太子求說,太子知道皇上近日越的看重八爺,這狩獵監軍之職指不定會給了他。便以此和八爺作換,若皇上果真將監軍一職給與八爺,八爺能將此職相讓,便不再追究此事。”
他說罷,抱拳道:“八爺,你我雖有薄清,但今日來此爲你澄清所爲已是宗某底限,萬不可再相幫,宗某義父是九爺之舅,宗某雖不結黨營私,但情義不可不念。老相爺,賢王,宗璞就此拜別。”
待得宗璞遠去,郎後從裡間走出,咬牙道:“上官驚灝竟如此歹毒!”
郎相頷嘆道:“宗璞鐵面無情,向來只奉公執法,雖是夏海冰義子,聽說卻從不相幫夏王,是以年歲雖淺,卻得皇上委派大理寺寺卿重職,他所說一番,聽來無誑。倒難爲了驚鴻一番相幫。”
賢王走到睿王面前,苦笑道:“八弟,大哥給你告歉了。”
睿王擺擺手,笑道:“大哥莫嫌臣弟蜇事便好。”
郎霖鈴心裡又驚又喜,她知道,監軍是樹立威信的好時機,睿王肯將這重職讓給太子,必有所圖,來路上,她問起,他對她寵愛,並不隱瞞,說他另有謀劃,箇中原委隨後再說與她聽,她知道此時身處府外諸多不便,也沒再多問。
但他早告訴她,他將監軍一職想讓並非爲賢王。她喜歡他對她的信任,同時對他能請動宗璞來做這說客十分驚奇,越覺得她並沒有嫁錯人。終有一天,什麼太子妃,傾城美人都是過眼雲煙,她纔是東陵最華貴的女人。
這時,賢王重重一按睿王肩膊,道:“八弟,你既對大哥交心,大哥也不瞞你,他上官驚灝不是拿出新證,要本王在行刺案裡再無翻身之地嗎?本王這次便要他的命!”
“若他死了,便再也沒有人會向父皇進讒言加害本王,你又正得聖寵,本王有你,外祖父和舅父相助,不愁不能重返朝堂!”
睿王眸光輕輕閃了一下,臉上卻一怔,訝然道:“大哥,莫不是你想趁狩獵之機再次行刺二哥?”
賢王冷冷一笑,一字一頓道:“不錯,本王這次一定要他死!這是大好機會,太子府守衛嚴密,近郊更駐有太子衛軍,本王奈何他不得,但狩獵路上——”
郎相一拍桌案,勃然大怒而起,手指賢王,“畜牲,你竟還敢再做此等大膽之事!若此次事敗,你只能是死路一條,皇上絕不會再給你任何生還之機。”
郎後苦笑,走到郎相面前,緩緩跪下,“爹爹,便當女兒求你,羨兒若不賭這一回,重返朝廷希望渺茫,那不是生不如死嗎?再說日後太子登基,羨兒必死,也沒有我郎家立足之機。”
郎相顫然大笑,半晌,才道:“咱們不是還有驚鴻嗎?若羨兒無登基之機,咱們可輔助驚鴻,驚鴻是羨兒之弟,也是我郎家——”
“外祖父,你瘋了!”賢王兇狠地打斷郎相,眼神竟帶了幾分森冷,“八弟根本無爭權之心,更無稱帝霸才......”他說着一頓,警惕地看了睿王一眼。
“臣弟願助大哥成就千秋之業。”
睿王正微微俯身稟着,他看不清睿王的神色,但那語意聽去溫恭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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