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求而不得就是這個嗎？”莫乾苦笑一下，點頭。撐着額頭，嘆一口氣：“本來不想說給你聽的。我以爲這些，說出來的時候會心痛，可是後來我發現，時隔二十年，我早已經不記得心痛事什麼感覺了。”
莫無心卻覺得心痛了。莫乾此時此刻的態度，就像一根刺，狠狠地，扎進了自己心中。
你不去碰的時候，沒有感覺。可是一旦觸碰到了，就是鑽心的疼。
“人生無外乎兩種東西最珍貴，一個是失去的，一個是求而不得的。師父，其實對你而言，這是最珍貴的了。你應該好好珍惜。”
“珍惜這些感情和這些曾經帶給你的傷痛。因爲以後，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去體驗那些年少輕狂了。”
莫乾笑了：“小丫頭，我用的到你來開導我？”莫無心撇撇嘴。“同樣的話，你說給我，我也要說給你。”
“你有足夠的時間去珍惜這些。你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愛着一個人的感受，你有足夠的時間，好好的品味這些。”
“因爲，如果年歲再大一些，你就不會在這麼衝動了。不會再有一次悸動，只是爲了一個人。”
莫無心突然理解了，十七歲的年紀爲什麼是美好的。因爲，那個年紀，你衝動，你年輕。
你可以承受一切的打擊和傷害。十年之後，你依舊年輕，你卻可以笑着去談這些曾經的傷痛，雲淡風輕，一切不過是過往雲煙。
十七歲的年紀，剛剛好，就是一個如風一般的年紀。風過無痕，再大一些，只會記得曾經的年少輕狂是值得追憶的，其他的，已經忘記了。
難怪，總是說，年輕是好，吃虧是福。
莫無心笑了笑，點頭：“我是明白這樣的道理的。可是，我愛上的那個人，縱然我可以摒棄一切，只爲了和他在一起，不在意那些事人一樣的目光，可是他呢？一國之君，能夠嗎？”
莫乾笑了，一嘴白淨的牙齒，整齊潔白。“你想他什麼樣子，你纔可以放棄一切矜持跟他在一起呢？”
“我求的不多，哪怕他懦弱的不能面對大臣和世人的眼光，哪怕這一切都要我去承認，可是我都不在意，我要求的，不過是一個簡單，卻很少有人能夠實現的而已。”
“哦？你求的是什麼？”莫乾突然好奇了。莫無心到底求的是什麼？能夠讓他不介意世人的眼光，寧可一個人承受這一切。
莫無心笑了，雙目無神，腦中突然回憶起，曾經，有誰也這樣說過？
“我求的，不過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一字一頓，莫無心似乎模仿出來了誰的風韻。
莫乾渾身僵硬，不敢置信的看着莫無心。“我終於知道，爲什麼，我們這麼投緣了。爲什麼，我會再見到你的第一眼，就覺得你眼熟，覺得這是我們的緣分，覺得，你會和我心意了。”
莫無心不解的看着他。“我像是誰？你熟悉的誰？”
“你倒是讓我想起來了，我們族裡的一個英雄。說起來，也是這個山莊最原始的主人呢。”
最原始的主人？上一個主人是自己的孃親，那麼最原始的，大概是自己的祖母？“她我倒是在祠堂裡面見到過幾次。”
“祠堂？”莫乾點頭。“說起來，也許會是你的祖母或者什麼人吧。不過這個山莊也不是每個莊主都是世襲的，遇到了投緣的就贈送也不
爲過。”
“他這一生，就是在苦苦的等候一格誓言罷了。”莫無心突然覺得，這一個晚上，自己到底知道了多少個家族辛秘史？
“快來說說。”雖然大腦有些當機，但是不影響莫無心聽故事的興趣。莫無心調整了一個熟悉的姿勢，靜靜地聽着，從莫乾嘴裡，緩緩講出來的，家族裡面，最古老的一輩人，他們至今的恩怨情長。
苦苦等候的莊主主人，不過也是一個爲了兒女私情，放棄了自己的歲月年華的可憐女人。
他不是莫家的人，可是這個人卻在莫家安家。他沒有丈夫，他只不過是一個過客。她的女兒卻是莫家的英雄人物。
因此，他的身份就被說了出來。原來，不過是得到救助的一個流浪婦人罷了。身懷六甲，流落在外，被莫家所救。
而後，有多少人看他年輕貌美，想要求而得之，卻求不來！
這個女人，在莫家安家，等候這麼久，苦苦等候的不過是對方一句：“等我，帶我解決這些家族瑣事，我許你一個一生一世一雙人。”
“也許，哪個英雄人物，可能是你的母親也說不定。你母親也是這樣一個倔強的人。我與他不熟悉。”
只是這樣一句話，與他不熟悉。
“可是，他卻得到了你祖母的親傳，堅定了一生一世一雙人的信念。可惜，最終那個英雄如何了，沒人知曉。”
“只是你們很像，也許真的是親生也說不定。”莫乾難得的有些遺憾。那樣一個女子，雖然不是自己所喜好，可是還是希望這樣的女孩，能夠找到一個願意許下這樣一個輕而易舉，卻難以做到的承諾的人。
莫無心失望了一下，不過還好，只不過是緣分而已。“但願，那個女人是我的母親。至少，他是一個爲愛而活的人。”
“苦苦等候，也不是沒有結果。至少，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事情，如果做不到，我寧願皈依佛門，三千青絲落地。”
莫無心也是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子。如同她的母親，祖母是一樣的。
“哈哈，好了，秘密就只有這麼多。相互的交換。好了，天色不早了，早點休息吧。”莫乾起身，拍了拍莫無心的頭髮。
莫無心吐吐舌頭，乖乖的躺了下去，蓋上被子。“師父，你睡哪裡？”莫乾視線落定在不遠處。
莫無心順着莫乾的視線看去，只是一個軟榻。翻身恐怕都不夠地方的。“師父，要不然我們換一下？”
莫無心有些心虛。莫乾走過去，坐在軟榻上：“小丫頭，懂事了很多嗎！不過我一直都習慣了這樣，不用了。”
莫無心努努嘴，閉上眼睛。不消片刻，就睡着了。莫乾嘆一口氣，“丫頭就是丫頭，沒心沒肺睡得也快。”
莫無心帶着警惕睡了過去。說到底，也已經兩個白天一個晚上沒有閤眼了，很快就睡了過去。睡得死死的。
莫乾撐着身子，坐在軟榻上，低頭看着自己的腳尖。那些曾經的過往，總是被時間掩藏，可是說出來的時候，還是有些難過的。
但是，說出來之後，就好像是脫胎換骨，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莫乾低頭沉思片刻，決定不跟自己過不去了。翻個身躺下，也睡了下去。說是經常睡軟榻，也不過是莫無心回到山莊纔會如此，說到底還是不習慣的。
這麼大的人，縮在
一個不足一米六的軟榻上，還是顯得有些憋屈的。一夜無夢，天亮，兩人幾乎同時醒過來。
莫乾抻了抻懶腰，覺得渾身腰痠背痛。莫無心早已經不領情面的出去了。
“心兒，你這一晚上去哪裡了？嚇死人了。”莫無心剛回到自己的小院子裡，就看到北堂靜跑過來，站定在自己面前。
莫無心吐吐舌頭，環顧四周，幾個人似乎都臉色不好看。“沒事啊，我自己的莊子，我還能出什麼事情嗎？”
“你睡哪裡了？”北堂軒上前一步，站在莫無心身邊。北堂靜見狀，趕緊讓開了地方。
“我？睡在我師父那裡了啊。”北堂軒眉頭一皺：“你師父呢？睡哪裡？”莫無心拍一拍腦袋：“糟了，是不會不會腰疼啊？”
這話一說出口，大家的臉色都變得有些詭異。開了染色盤一樣，各種顏色都有。
白嫣然神色複雜：“心兒……你！”
莫無心還想解釋些什麼，莫乾已經姍姍到來。“你還知道關係一下我？我以爲你只顧着自己的快活了。”
頗有歧義的一番話，被莫無心說出來本來就已經讓人詫異不止。可是另一個緋聞主角也出場了，那麼同時肯定一件事情，就必定是真的了。
莫無心上前一步，討好的蹭了蹭莫乾的衣服。“師父，我錯了，下回你睡牀，我睡軟榻，如何？”
莫乾彈了彈莫無心，掃視了一下衆人。“好了，我走了，知道掛念我就行了。”走出別院小門之前，頓住腳步。
“你們，是想多了吧？我只是在軟榻上睡了一個晚上，腰痠痛而已。”無視後面凌亂的衆人，悠哉悠哉的哼着歌曲離開了。
莫無心啞然，回頭：“你們，想多了？”
“咳咳……額，我還是休息一下吧。都已經一個晚上沒有睡好了。我先回去了。”白嫣然發現自己想多了，咳嗽一聲走了。
北堂軒扭頭，尷尬的摸摸鼻子：“我先回去了。”北堂靜趕緊跟上：“哥，你等等我啊。”
莫無心看向最後一個沒有走的慕子浩，微微張大眼睛。“你，還有事？”慕子浩回過神來：“沒事，我先走了。”爲了顯得有風度，大概這是唯一一個沒有落荒而逃的。
只是，步伐有些凌亂，是不是踉蹌一步。
莫無心笑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
“你們啊，你們，這麼好玩呢。”整個小院已經沒有人了。莫無心沒有半點睡意，決定還是圍着莊園走幾步。
不出意外的話，記得那邊有一塊地，是自己耕種出來的，應該還可以吃點水果什麼的吧。
莫無心是一個嘴饞的孩子，可是偏偏想吃什麼買還費勁，乾脆一生氣，自己種好了。
當時這件事情是把整個莊園的人都弄得人仰馬翻起來。所有人全體動員，只是爲了不讓莫無心累着而已。
“莊主，你要去那？”看到莫無心的去向，下人們個個惶恐不安。要知道，那個地方，播種的種子，因爲季節不對，一個果實也沒有長出來。
“我去看看我種的種子。”莫無心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下人們個個魂飛魄散起來。
“莊主莊主，你晚些再去，晚些再去。”莫無心不接：“爲什麼？”下人們不知所措，趕緊飛奔離開。
莫無心不接的瞪大眼睛，抹着鼻子，搖頭，接着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