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得看這姑娘了”看着玉龍吟對厲王妃的態度,老御醫滿心的疑惑,爲何厲王妃流產不是被送回王府,反倒是被聖上抱着回了皇宮?這點他實在是想不明白。
“何意”收斂起眼中的柔情,轉過頭,將視線緊鎖在老太醫蒼勁嚴肅的臉上,正色問道。
“按照常理,流產之人,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不管身體怎麼虛弱,也會在比較短的時間內甦醒過來。
即便是體力不支,要昏睡那也會是醒來之後的事,可這姑娘卻不是這樣,唯一的解釋那邊是受驚過度,或是不願醒來。”
“受驚,不願醒來”低垂着頭,看着水雲奴的臉,玉龍吟低聲重複着這兩個詞,咻的,面容一陣冷冽,寒光乍現,許久,冷冷的吐出,“退下吧,小幺子,跟着徐大人去把藥取來,今日之事不得對外提及半句。”
“是,微臣告退”
“是,奴才告退”
轉眼的功夫,屋內只剩得下兩人。
“奴兒,朕該拿你如何,接下來的路朕又該如何走?”眷念般的撫摸上她光潔的額頭,粗糙的指腹在她臉上游離着,輕巧的劃過翹挺的鼻,緊閉的眸,蒼白小巧的脣,瘦削的下顎。
就這般輕柔的撫弄着,眼眶不自覺地染上了紅。
他總覺得這次的事,源自於他和那個人的較量,他對那人說,他不會再放任他對她的殘忍,而那個人呢,一臉邪妄的笑看着他,嗜血的道,“她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樣就怎樣?”
這就是他想怎樣就怎樣的方式嗎?
他真的無法忘記方纔在客棧內見着她時的那幕場景,只要一閉眼,那血腥的一幕便會清晰地浮現在他眼前,他是個君王,血腥他自是不畏懼,然而她身上流出的血卻叫他慌亂、不知所措。
害怕失去她的那份恐懼感深深的攫住了他的心,讓他無法呼吸。
看着她倒在血泊之中,滿臉的蒼白,嬌小的身子痙攣的捲縮成一團,不住的抽搐着,那對叫他眷念着的晶燦燦的美眸死寂般的緊閉,那一刻,他真的怕了,那是他活了二十八年來,一直從不曾有過的感受。
他可以狠絕利索的將試圖侵犯她的那名高壯的男子輕易的處決掉,卻做不到親身上前去確認她的死活。
瞧着她身下不斷涌動的血,鮮紅得刺痛了他的眼,他的腳莫名的變得沉重,他想要上前,看看那嬌豔的人兒似乎還活着,腳下卻掙扎了許久也未能踏出半步。
最後,許是小幺子瞧出了他的異樣,才代替了他上前查看。
“皇上,她還活着。”
簡簡單單的六個字,卻像是獲得巨大的救贖一般,他的心頓時溫暖起來,手腳也活躍起來,那種失而復得的激動難以言表,跨步上前,一把輕柔的抱起她柔弱的身子,便馬不停蹄的進了他的寢殿。
深深的凝視了她一眼,俯下身,輕柔的在她額間留下一吻,再起身時,滿面的春風盪漾,神色堅定地看着她,“不管以後如何,朕發誓這次再不放開你的手,奴兒,朕會保護你的,朕發誓。”
“厲王爺,聖上這會正忙着,若是王爺有急事,可等聖上辦妥了事情再說……”小幺子剛從徐玉那邊拿着藥回來,正走到龍吟殿的宮門口,就瞧着不遠處一臉怒意騰騰奔至而來的了平水王。
“給本王滾”絲毫不理會聖上身邊
的這名總管太監,厲甚嗥怒目一瞥,一把拽着他的領口,整個人一提,便朝着地面一把甩去。
“王爺,聖上這會兒確實有事在忙,王爺切莫爲難奴才。”顧不得滿身的疼痛,也顧不得摔在地上的藥,迅速的從地上爬起,小幺子又不怕死的跑到他面前,伸手試圖攔截住這瘋狂的男人。
“一個小小的太監也敢攔本王的路?”
“小幺子,讓他進來”聽得外面那人絲毫不肯退讓的咆哮怒吼,玉龍吟溫柔的看了眼牀上安睡着的人兒,起身,走出臥室,清朗的聲音對着門外的人囑咐道。
“王爺裡面請。”主子發了話,小幺子提着的心這才放鬆下來,瞧着厲王爺剛纔那虎目怒容的勁頭,若是今日他硬是要阻止,屆時,他怕是真要應了宮人們常笑說的那句話,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哼”朝着小幺子狠瞪了眼,便擡腳迫不及待的走了進去。
“她人呢?”一踏進龍吟殿,厲甚嗥就疾聲問道,眼睛四下裡掃量,瞧着廳內無人,跨步就準備朝着屋內臥室走去。
“厲王爺,你還將不將朕這個國君放在眼裡。”他將他的帝王之威視爲無物,以前他從不曾在意,甚至會覺得那是他們之間應有的默契和熟稔,但並不代表着現在,此時此刻,他願意如此。
玉龍吟這話一出口,厲甚嗥瞬間怔在了原地,一抹嘲諷的笑意掛在脣角,他還真沒想過有那麼一天,玉龍吟會跟他探討君臣之道。
他是君,他是臣,既然他要如此,那他便稱了他的心,合了他的意,深邃的眸子緊緊的盯着玉龍吟俊氣的龍顏,深深凝視一番,最終,幽深的眸子內泛起了絕塵的清冷疏離。
高大健碩的身子猛地向前一傾,單腿一曲,便跪了下去,拱手黯然冷沉道,“臣只是太過擔心臣的妻子,若有冒犯,還請聖上見諒。”
瞪大了眼,玉龍吟錯愕的站在那裡,他絲毫不敢相信,面前這個冷酷自傲的男人居然會對着他行君臣之禮,莫非是他方纔的語氣叫他心寒在意了?不覺間,他怒漲的火焰瞬間熄滅,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
“奴兒現在身體太過虛弱,不宜移動。”
“那臣這就帶着她回去好生調養,切莫擾了聖上的安寧。”他站起身,一臉冰冷的看着玉龍吟,順道的帶着幾分提醒,“另外,微臣想要提醒聖上一句,水雲奴是本王的妻,聖上叫得這般親熱怕是有些逾矩了。”
“哼,妻,你有將她看作是妻嗎,若是你的妻,你又怎會將她丟給別的男子污穢?”他一句妻瞬間將他沉寂下來的怒火點燃,上前一步,猛地一個拳頭狠砸在他的臉上。
“她本就天生浪蕩,本王那般做只是順了她的心罷了,她若是不願,爲何不開口推脫。”伸手抹了抹鼻孔下方冒出的血,嚴酷着一張臉,滿口的嘲諷意味。
“推脫?你明明知道她是個怎樣的人,那般的倔強,那般的逞能,即使前面是地獄也會奮不顧身跳下去的人,你認爲她會開口求饒?會開口推脫?
厲甚嗥,你就是抓準了她這般的心思,你纔會用這麼狠毒的方法來懲罰她,你可知道,她差點命都沒了,你可知道她當時……你怎能叫她在那樣的情況下侍候那麼粗魯的男人?”
差一點,他就怒意不竭的將她流產的事情道露出來。
連命都沒了,真的差點連命都沒
了嗎?聽着這話,厲甚嗥的眼神禁不住暗淡下來,帶着些許的恐懼和後怕。
如果她真的就這麼死了,那他也便跟着毀了吧,好不容易興起的生活的樂趣定會隨着她的死亡而消失殆盡。
幸好,幸好她還活着,這樣的認知叫他幽黑深邃的眸子中帶了點喜悅,但一想到玉龍吟爲她挺身而出,對他厲顏相待,他就忍不住生氣起來,
隨之而來的又是一臉的諷刺厭惡。
“差點,差點不久是還死了,既然沒死,那麼皇上您是不是該將本王的妻子交換給本王?”
“你就那麼希望她死嗎?”咬着牙,一字一頓的道出,看着他那不屑的表情,玉龍吟真想上前再在他那張冷酷的臉上狠狠地補上一拳。
“你居然爲了那個女人打我?”大手捂着被打疼了的左臉,睜眼看着手指抹過鼻尖沾上的紅血血液,一臉不解的看着一身華服的男人,濃眉深擰,帶着滿滿的憤怒。
“因爲你該打”
“因爲我該打?”低聲喃喃地重複着這簡單易懂的五個字,厲甚嗥卻覺得自己聽不太懂,看着玉龍吟臉上的狠厲和殺意,他隱約覺得還有什麼是他所不知道的。
怔住了半響,厲甚嗥才又開口道出心中的疑慮,“到底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這話,朕應該問你比較合適。”
“問我?”
“你不是派了兩人去監視嗎,哼,怎麼,那兩個傢伙忙着打盹去了,沒瞧見?”瞧着他瞬間的失神,玉龍吟又冷言譏誚道。
“本王不過是想瞧瞧她離開了本王,對着別的男人會下賤浪蕩到怎樣的地步罷了?”他絕不會承認他是因爲無法容忍她在別的男人身下喘息呻吟,纔派人前去適時阻止的。
“厲甚嗥,到底是奴兒天生浪蕩,還是你腦子裡的那個她殘留給你的印象?我想這點你自己應該更清楚。”跨步上前,玉龍吟一般狠狠的拽住他的領口,怒容冷對,他實在難以容忍,難以容忍他這般侮辱她。
“呵呵……她不放蕩嗎,若是不放蕩,不天生下作,又怎會惹得兩位至尊的聖主對她刮目相待,柔情蜜意?”妒忌就是把火,燃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厲甚嗥,念在你是朕的兄弟,朕怕傷了你,所以這些年來,朕一直有句話沒對你說過。”松下手中的他領口的絲帛,大力的將他朝後一推,玉龍吟同情的眼看着他道。
“其實水媏兒從來不曾背叛過你,是你自以爲她背叛了你,破壞了你的家庭,其實所有的一切都不過是你的自作多情……”
“閉嘴,你閉嘴……”此話一出口,厲甚嗥像是發狂了般,一手捂着耳朵,一手指着玉龍吟,咆哮怒吼着。
“朕就是要說,今天朕就要將這一切瞭解”無視掉厲甚嗥眼中的痛苦,玉龍吟又試圖開口道,豈料,話還未出口,厲甚嗥就抱着頭,一臉痛苦的狂奔出去。
“啊……不要說,本王不聽……本王不聽……”
“到底還是放不下那件事”站在宮殿門口,幽黑的眸子緊鎖住前方那跌跌撞撞的在皇宮大院內狂奔的男人,滿臉的愧疚和同情。
他一點也不願意揭他深埋在心中的那道傷疤,那道稍微觸碰便能叫他發狂忘我的傷疤,可是若非如此,只怕此刻,那牀榻上安睡着的人兒這會兒又是不得安寧,強行的被他帶了回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