擡頭望着窗戶外面的璀璨星空,白雲峰的嘴角不覺的噙着一抹歡愉動情的微笑,才分開不久,他又想見她了。
她冷淡的言語,冷淡的態度,抿脣不語的怔愣,偶爾起了捉弄之心,勾勒起的戲謔笑容,那雙目空一切的空靈雙目,倔強得叫人憐惜的性子,不留情面的冷嘲熱諷,一切的一切,他都深深的喜愛上了。
“公子,你在笑什麼?”常通剛下樓囑咐小二將他們的晚膳端進客房,回房卻發現白雲峰又同往日一樣,站在窗戶前,雙手撐着窗柩,徑自一個人傻笑着。
最近他家公子的行爲很是古怪,常常一個人消失不見,常常徑自偷笑,常常發楞瞑思。
“你有看到本公子在笑麼?”轉過身,雙手環胸的靠在窗臺上,面含喜色的道。
“公子需不需要奴才替您拿柄銅鏡過來”都滿面春風盪漾了,還問他這話,腦子沒病吧!
“呵……常通,近些日子,你的膽子倒真是越漸增長啊!”居然連洗涮他的話都說得順暢無比了。
“奴才沒有這樣的意思,奴才不過是見着公子高興,才一時得意忘形了。”堆着一臉討好的笑意,常通又是搖頭又是搖首的朝着後退,生怕白雲峰興趣之下搞個突然襲擊。
“得了,看你那窩囊的德行,本公子若是和你計較,倒顯得本公子小人了。”
“可是,公子,咱們何時離開這裡啊!”
離開,他最近根本沒想過,但是總不能一直這樣,“時候到了,自然就離開了。”
轉過身,視線再度看向窗外,眼眸中染上一層幽洌和黯然之色。
水雲奴離開許久之後,劉琦才帶着一干下人端着膳食進了書房,安排着衆人將膳食有序的放置在屋內的圓木桌上之後,揮手示意衆人離去。
緩不走至書桌前,瞧着靠坐在木椅上,一臉神色落魄黯然的厲甚嗥,垂頭恭順的問安,“王爺”
“來了”眼眉淡淡一掃眼前之人,低沉暗啞的聲音帶着些許空谷悠遠意味的輕喃道。
“該是晚膳的時候了”
“嗯,先擱那兒吧!”並無起身的打算,高大的身子依舊依靠在太師椅上,神情有些頹然和倦怠。“今日在西湖之上,陪着王妃聽曲泛舟的人是誰?”
“屬下查不到”
擱在座椅上的臀並無半分移動,修長的身軀上前略微傾身,一掌猛地拍在書桌上,憤氣十足,“查不到,這一連兩個人的身份都查不到,本王養你們何用。”
“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淡然的臉,神色未變,劉琦一字一句的糾正着,“和王妃湖上泛舟的人就是前些日子在王府大門前停滯不言的怪異公子。
“爲何這會才告訴本王”如若現在他沒發現,是不是要等到哪日水雲奴和那人都生下孩子了,他纔有所驚覺。
“屬下也是今日知曉”
“動用一切的力量,務必要查出那人是誰。”迅速的從椅子上站立起來,話畢之後,只見一陣黑色旋風拂過,隨即屋內只剩得下劉琦一人。
“動用一切力量,您是爲了王妃還是覺得那人實力可怕呢!”幽深的眸子在搖曳晃動的房門上一掃,劉琦惋嘆的道。
黑暗之中,一抹高大的身影藉着月色,徑自一路摸到了水雲奴的牀前,凌厲的眼緊盯着身下隆起的牀被,聽着那沉睡的淺淺呼吸,積壓的怒火瞬間
煙消雲散,心緒異常的平靜。
脫下鞋子,退去黑色的外袍,翻身進了她的牀榻內側,輕柔的掀起被子,高大的身軀埋進溫暖的棉被內,身子緩慢的朝着水雲奴所在的方向移動,雙手繞過她的腰際,將她攬進懷中。
“你……”腰間突如其來的重量將她驚醒,察覺到被子內多出個人來,正欲放聲尖叫,卻聽得身後的人輕聲道。
“是我”
厲甚嗥,他爲何會在這裡,他們之前才吵了架啊,他那般冷厲絕情的叫她滾,這會他怎麼到了她的房間?無數的疑問在腦中盤旋打轉,想發問,他卻絲毫機會也不肯給。
“本王很累,不要多話。”
然後,他抱着她腰間的手加緊了幾分,她想掙扎,卻發現他的力道更重,最後泄氣的選擇放棄,不一會,聽得身後傳來一陣沉穩的呼吸聲。
他一夜好眠,她卻一夜失眠,腦海始終追着一個疑問來回跑動,他爲何出現在這裡?
“杏兒,這兩日,南苑那邊可有什麼動靜?”一大早,剛起牀,嚴媚兒伸手掀開牀幔見着貼身丫鬟時,開口的第一句話便是過問水雲奴的狀況。
入府之前,就聽說大戶人家平級的奶奶少夫人們,每日裡閒得無聊時,就是互相攀比,比比誰長得漂亮,比比誰比較受寵,比比誰更具德才兼備,比比誰孃家的勢力雄厚,對夫婿有所幫助。
彼此之間說話也是笑裡藏刀,尖酸刻薄,總夾雜着看戲的姿態在裡面。
有能力爭的,就想盡辦法的陷害其他的夫人、姨太太,將別人從受寵的位子上拉扯下來,沒能力的爭奪的,就偶爾的趁着人家落難的時候洗涮嘲弄。
那樣紛繁複雜的關係,從小到大隻會想着填飽肚子的她實難想象,所以爲了一家生計,賣身進厲王府當丫頭的那一刻,她是又懼又怕,怕自己會如那些有經驗的長輩們說的那樣成爲主子之間受氣之後的而發泄品。
所幸的是,厲王府並非如其他那些大戶人家一樣,除了王爺這個主子之外,再無其他的主子需要侍奉,就連新王妃進府,府內上上下下都只需安安分分的做好自己的工作即可。
然而如今看來,事實倒不如她所想的那樣簡單,以前沒有爭奪陰謀,王府上下風評浪靜,只是因爲王府內沒有多餘的女主人。
而今,多了個媚夫人,說書先生講的那些橋段倒是真的存在的。
貼身侍候的新夫人是如此心態,就不知道南苑那邊的王妃是如何了,是不是也如同媚夫人一樣,每日裡盼着對方出錯,受罰,甚至是被王爺打入冷宮的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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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想,臉色越是覺得難看,她只是個小丫頭,無貌也無權,只希望自己能夠平平安安的在這王府待到及簈之後,再找個可靠的男子成婚,過上平淡的夫妻生活。
杏兒不曾想過,媚夫人一句簡單的問話,她的思緒瞬間變得交織複雜,用力的甩了甩腦海中不該存有的念頭,乖順的低垂頭顱,踏步上前,扶着嚴媚兒從牀榻上下來。
隨即轉身走到一旁的衣櫃處將昨日夜裡替她準備好的衣衫拿了過來,趁着爲她穿衣的檔頭,她低聲輕柔的如實稟報,“王妃這兩日被王爺禁足了”
“也就是說,這兩日,她沒有出府,那王爺可有去見她。”柳眉一揚,臉上帶着一絲絲難言的欣喜。
“聽打掃南苑的姐妹們說,似乎沒有。”聽着頭頂之
上明顯之極的喜悅言語,杏兒手上的動作略微的停頓了一下,眼皮向下輕垂幾下,繼而淡淡的低聲道。
“杏兒”突然,嚴媚兒一把抓住杏兒爲她繫着腰帶的小手,狐媚的眼直直的盯着她低垂的腦袋,一臉的冷意,“你在跟我置氣?”
“夫人、夫人多心了”嚴媚兒話畢的瞬間,杏兒連忙的擡起頭來,被嚴媚兒握着的手不覺的抖擻起來,滿臉的怯意,吞吞吐吐的道,“夫人……是……覺得……覺得……杏兒做錯……什麼事情了嗎?”
杏兒那怯生生的模樣,嚴媚兒看得出來她有些懼怕她,若是以往,她身邊的丫頭如此質疑她的決定,她早就將她拖出去斬了喂狗,要不就是被她折騰一番後,賣進妓院。
但現在,在這個她毫無依附毫無援助的厲王府,她絕不能再如以往一樣,任由着自己驕縱。
她若是想要在這王府內站得住陣腳,她必須得有一個屬於自己,聽令於自己的人,而那個最好的人選就是貼身侍候她的丫頭杏兒。
憑着她的聰慧,她看的出來,杏兒這丫頭心性膽小單純,好好加以利用,定能爲她幹出不少的事情。
狹長的雙目淡淡的審視着她哆嗦的身子,隨即嘴角勾起一抹溫婉的笑意,放開她的手,滑動着修長美白的指尖,慢條斯理的將腰間的帶子繫上,輕笑着看向她冒着冷汗的臉頰,柔柔說道。
“夫人知道,你是爲了前兩日,我揭發王妃私會男子的事情鬧不快。”
話畢,繼而,慢騰騰的轉過身,落座在梳妝檯前,看着銅鏡內射出的杏兒的身影。冷眸染上一層鄙夷,只是一瞬間,又面含笑意的依着座椅轉身看着對面矗立着的被人說中心思,一副惴惴不安模樣的小丫頭道。
“我知道,杏兒是覺得自己被我欺騙了,我明明只是叫你去觀察王妃的所作所爲,然後以此證明你所言非假,卻不想,我還帶着王爺去了那裡,讓王妃因此而受到了責罰。
可是杏兒,你有沒有想過,夫人我這麼做並非爲了夫人我自己,而是爲了王爺。
杏兒你自己不是也說了嗎,即使認不得王妃是何模樣,但只要一瞧見她頭頂的那怪異裝扮,也知道她是誰,如若我不早早阻止,你可知道這接下來的後果。
人家會說,咱們的王妃光天化日之下不顧形象和野男子私會,厲王爺軟弱無能,被自己的王妃戴了頂天大的綠帽子,如此一來,豈不是讓咱們厲王府蒙了天大的羞辱。”
“可是王妃並不一定真做了那樣的事情啊!”嚴媚兒態度溫和,杏兒緊張忐忑的心緒漸漸地鬆懈下來,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
“做與沒做,這點我確實不知道,但是我知道的是禍亂止於防範,若不早早的止住,真得等到哪一天出了那樣的事情,傷害也就更大,對王府也罷,對王爺也罷,抑或是王妃,怕亦是如此。”
瞧着杏兒態度不再如之前那般膽怯後怕,嚴媚兒嘴角的笑意更濃,美目之中也籠罩着一層詭異,緩慢的站起身子,一步一步的靠近杏兒,看着比自己矮上幾分的她,又頓而柔聲聲的道。
“杏兒莫不是覺得我這樣的阻止做錯了?”
嚴媚兒說了一大堆的話,使得杏兒的腦子有些糊塗了,像是攪和成團的細絲,混亂無序,但她腦子簡單,也自認自己不是一個聰明的人,過於複雜的事情她向來想不通,更是懶得多做他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