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回 羣雄聚會

他擔心沈霞琳追趕不上,是以初行之時,不敢施展全力,那知沈霞琳竟然不緊不慢地和他並肩而行,心中大感驚奇,逐漸加力,速度漸快,但沈霞琳竟仍能跟得一步不落。

楊夢寰猛然一提真氣,左手緊握沈霞琳右腕,凌空一躍,疾竄出一丈六七,一連幾個飛躍,已追到崔文奇身後丈餘之處。

他原想以本身疾衝之力,帶着沈霞琳嬌軀,那知躍奔之時,竟是毫無吃力之感,分明沈霞琳是以本身縱躍之術,和他同時凌空竄起,而且輕功之高,比起他毫不遜色。不禁暗暗驚奇,側臉望去,只見她面帶微笑,面不紅,氣不喘,若無其事一般,不覺微微一笑,道:“你在這半年之中,功力進境極大,看來比我還要強上許多。”

要知沈霞琳的功力,過去和楊夢寰相差一段距離,兩人分手半年之後重聚,沈霞琳竟似和他平分秋色,但他在這半年之中得受趙小蝶、朱若蘭的指點,進境極大,以此推論,沈霞琳在這半年中的獲益,比起他尤進一籌了。

只聽沈霞琳口中嗯了一聲,說道:“貞姊姊告訴我說,要我用心學習武功,將來好幫助你和人打架,所以,我就很用心的去學武功。她有一本書,上面記載了各種的武功,劍術,內功,掌法,輕功,無所不有,我們兩個人一起學習,我很快的就學會啦,但貞姊姊卻要比我花更長時間才能學會,她說我天份很高,如果肯用心去學,不出十年,就能把那書上記載的武功,全部學會。其實,我是想到將來幫助你,才肯用心去學,如果我心中沒有想到幫你,只怕學起來就沒有貞姊姊快了。”

楊夢寰笑道:“童師姊說的不錯,你心地純潔,最易集中心神,學起來,自然要比別人快上許多。”

兩人這一談話,腳步慢了下來,被崔文奇拋下了十幾丈遠。

楊夢寰一看不對,立時停口,腳下加力,疾追上去。

三人各出全力,向前疾奔,片刻之間,已翻越四五座峰嶺,到了一處羣峰環抱的盆地之中,崔文奇停下回頭一望,見兩人竟然緊追自己身後而到,心中暗自吃驚:兩個娃兒的輕功,竟然不在我之下。

他心中雖感驚奇,但外形卻是絲毫不動聲色,微微一笑,道:“側面就是敝幫中迎賓閣了,九大門派中參加英雄大會的高人,都住在裡面,兩位再往前走上半里,就有接待之人,恕在下不送了。”說完一抱拳,轉頭而去。

楊夢寰擡頭望去,只見一片疏林掩映之中,果然隱現出重重樓閣。

兩人並肩向前走了十幾丈遠,忽見兩株大松樹後轉出兩個十六七歲的童子,迎面一揖,問道:“公子,姑娘,可是參加比劍大會的嗎?”楊夢寰點點頭道:“不錯。”

左面一個童子又是一揖問道:“不知兩位尊屬何門何派?”

楊夢寰道:“在下乃崑崙派中弟子。”

右面童子恭謹地轉過身去,說道:“兩位請隨小的來吧……”合掌當胸,緩步向前走去。

楊夢寰和沈霞琳隨在那童子身後,穿過了一片疏林,到了一座修築幽致的宅院之前,那童子回頭躬身說道:“崑崙派中高人,盡住此處,兩位請自入內。”說完轉身而去。

沈霞琳望了那輕掩朱門一眼,自言自語說道:“不知道師父來了沒有?”推門緩步而入。

楊夢寰運足目力,打量四周形勢,只見這一片盆地之中,方圓約三百餘丈大小,四周淺山環抱,滿植各色山花,紅白相映,景物極美,十座朱戶碧瓦的宅院,分散在疏林之中,心中暗自忖道:天龍幫主持之人,果是精幹心計,他把九大門派,各置一座獨院之中,外面布着明樁,說是迎客,實是暗中監視,使九大門派中人,不便相互往來,想這次參與比劍大會之人,大都是各門派中精英高手,輩份都很尊高,誰也不願先行拜訪別人,使彼此無法相通消息,雖然近在颶尺,卻相隔重山,這法子當真是妙。心中在想,人卻隨在沈霞琳身後,進了大門。

這宅院之內,佈設更是輝煌雅潔,滿院盆花,一片清香,正廳廂房,都掛着字畫,一個年約廿餘歲的勁裝佩劍少年,站在大廳門口,望到沈霞琳之後,立時含笑迎了上來。

楊夢寰一直未回到崑崙山金頂峰三清宮過,不識那少年是誰,沈霞琳卻盈盈嬌笑,叫了一聲師兄。

那人神情十分拘謹,對沈霞琳拱了拱手,目光卻投注在楊夢寰的身上,笑問道:“沈師妹,這位可是大師伯門下的楊師弟嗎?”

楊夢寰不自禁黯然一嘆,道:“小弟楊夢寰,兄臺……”

那人笑道:“我叫黃志英,乃掌門師父門下。”

沈霞琳接道:“黃師兄乃咱們崑崙派中首座師兄,最是得掌門師伯喜愛了。”

楊夢寰躬身一揖,道:“不肖師弟楊夢寰已遭掌門師叔逐出門牆。”

黃志英微微一嘆,道:“咱們師兄弟雖未見過面,但我已從大師伯和沈師妹口中,聽得師弟事蹟甚多,早生渴慕之念,今日能得一見,實乃生平中一大快慰之事。據小兄旁聽側聞,師伯和掌門師父,對逐出師弟一事,心中甚感不安,只要師弟能對師門一如過去,總有回崑崙門下之日。”

楊夢寰又拱手一揖,道:“全仗師兄善爲進言,小弟如能重返師門,決不忘師兄之德……”忽然瞥見二師叔玉靈子和三師叔慧真子並肩站在廳門,立即遙遙拜倒地上,高聲說道:“被逐出門牆不肖弟子楊夢寰,叩見師叔。”

玉靈子一語未發,緩緩轉過身子,踱入廳中。

慧真子卻輕輕嘆息一聲道:“琳兒,過來。”

沈霞琳本已隨在楊夢寰身後拜了下去,聽得呼喚之言,立時站起身子,跑了過去,說道:“師父,我和寰哥哥學了很多的武功,趕來參加英雄大會……”

慧真子輕輕拂着她秀髮,接道:“你這大半年的時間,都在什麼地方?”

沈霞琳笑道:“我和貞姊姊住在一起……”

慧真子臉色一變,道:“什麼?你和童淑貞住在一起,她還沒有死去嗎?”

沈霞琳搖搖頭道:“貞姊姊的本領比過去大多啦,她有一本書,上面記載了很多武功,拳掌,劍術,及內功進修之法無所不包,無所不有,我的本領都是跟着她學的。”

慧真子冷然一笑道:“哼!她現在什麼地方,爲什麼不來見我?”

沈霞琳道:“她本來是和我一起來的,我們遇上了寰哥哥之後,她就自己走了。”

慧真子心情似很激動,緩緩閉目,鎮靜了一陣,睜眼問道:“她到什麼地方去了?”

沈霞琳搖搖頭道:“寰哥哥問她,她不肯說,回頭走了……”她黯然嘆息一聲,心中忖道:心地純潔之人,只覺對師父不該說謊,但也不該把貞姊妹的事蹟告訴別人,一時之間,心中惶惶不安,顰起秀眉,仰臉望着天際浮動的白雲出神,竟不知慧真子何時離去。

她正出神之際,忽覺一隻冰冷顫動的手,緊緊抓住了自己左腕,她生平之中從未和別的男人相處過,覺出抓在自己左腕的似是一隻男人手掌,心想定是楊夢寰,立時一側身向對方懷中偎去,口中櫻了一聲,道:“寰哥哥,你又病了嗎?怎麼手掌會這樣冷呢?”

只覺那抓在自己左腕的手掌,倏然問縮了回去,耳際間響起了一個激動低沉的聲音,道:師妹請恕我一時激動失禮,萬望勿怪纔好。”

沈霞琳倏然一挺嬌軀,轉頭望了一眼,只見楊夢寰靜靜站在丈餘之外,抓她手腕之人卻是崑崙門下的首座弟子黃志英,不禁粉臉一紅,笑道:“原來是黃師兄,我還以爲是寰哥哥呢?”只見他臉上一片鐵青,目中神光暴射,全身微微顫動,不禁芳心大駭,急道:“怎麼,你有些不舒服嗎?”

黃志英淒涼一笑,道:“請師妹小移芳玉,小兄有點事,請教師妹。”

沈霞琳微微一笑,道:“師兄有事問,我自然是不能推辭。”轉身隨在黃志英身後,向院落一角走去。

她不時轉臉望着楊夢寰,但楊夢寰卻呆呆而立,默默沉思,原來他正在想如何去見師長之事。

黃志英一直走近圍牆旁邊,才停下腳步,回頭問道:“師妹,你當真見過你童師姊了嗎?”

沈霞琳嗯了一聲,點點頭道:“我不單是見過她,而且我們住在一起,很久很久……”她緩緩地把眼光移向遠處,似很神往地接道:“現在貞姊姊的本領也很大了,我的本領就是跟她學的……”

黃志英急切地向沈霞琳移近一步,喘吁吁,道:“師妹所說可是真的嗎?千萬不可矇騙小兄。”

沈霞琳見他間得這般緊張,不由得怔了怔,嬌美如花的臉上,現出了一層迷惑的神情,緩緩答道:“師兄是咱們崑崙派中首座師兄,我怎麼敢說謊呢?剛纔師父問我,我不也是這般說的嗎?”說着,微微搖了搖頭,道:“唉!爲什麼師兄會不相信我的話呢?”

黃志英一見沈霞琳臉上泛起一種淡淡的幽怨之色,秀目中也閃動着楚楚可憐的淚光,他素知這位師妹乃是一位聖潔無邪的人間仙子,自己竟一時情急,談話未爲留意而使他純潔的心靈蒙受了刺痛,心中大感不忍,忙壓制住自己激動的情緒,強作歡容地笑道:“師妹乃是天下至純至正的人,不信你的話,還信誰的話,適才是逗你玩的,萬望師妹切勿介意纔好……”

沈霞琳綻脣展顏一笑,道:“這就是啦。”

黃志英沉吟了片刻,柔聲對沈霞琳問道:“師妹,小兄尚有一事,想探問於你,不知師妹肯否見告?”

沈霞琳道:“師兄有事,只要我知道,一定奉告的。”

黃志英道:“你可知你道童師姊住的地方嗎?”

沈霞琳歉然笑道:“這真不知道了,我雖然和她相處半年,但就一直沒有想到問她這樁事,看起來,我真是很笨很笨的人。”說着竟吃吃嬌笑起來。

黃志英很關切地問道:“師妹和你童師姊在一起過了半年,據師妹看,她生活過得好嗎?她,她……”

沈霞琳見他連說幾個她字,竟訥訥他說不出來,不覺奇道:“她怎麼樣呢?”

黃志英唉了一聲,道:“她平時可跟你說過一些什麼沒有?”

沈霞琳翻了翻圓圓的秀目,沉忖了一陣,幽幽嘆道:“貞姊姊真的好像有點變了,她有時高興,有時難過,有時笑,有時哭……我問她,她也不告訴我,只說世上很多事情都是冤孽,她說我的心地最純潔,要我最好不要知道這些冤孽罪惡之事。她還說就是告訴了我,我也不會懂的。她只要我好好地跟她練武功,將來好幫寰哥哥跟人打架。”話畢,掩袖淺淺一笑。

黃志英心知再追下去,也是難以問出頭緒,輕輕嘆口氣道:“多謝師妹。”轉身緩步而去。

沈霞琳在半年之中,連番經歷變故,見識增進了不少,看黃志英無精打彩模樣,心中暗忖道:他這般追問童師姊的下落,心中定是很想見她,唉!他想念童師姊,會不會如我想念寰哥哥一樣的難過呢?

她突生強烈的惻隱之心,覺着自己應該想法子幫助他,使他能和童師姊見上一面。心念一轉,高聲叫道:“黃師兄快回來,我有話要對你說。”

黃志英聞言轉身走回,問道:“師妹有需小兄效力之處,但請吩咐就是。”

沈霞琳道:“你心中可是很想見到童師姊,是嗎?”

黃志英道:“我只要知她生活很好,就放心啦,見她不見她,都是無關緊要之事”。

沈霞琳道:“你不要騙我啦,我知道你心中很想念童師姊,等我見着她,一定要她和你見上一面。”

黃志英黯然一笑,默默不語。

沈霞琳道:“她說過還要我和見面,那決不會騙我,我一定會要你見到她。”黃志英既不說見,也不說不見,微微一笑,扭轉話題,問道:“楊師弟被逐出門牆之事,你知道嗎?”

沈霞琳道:“我在旁邊看着,怎麼會不知道!”

黃志英道:“依據咱們崑崙門下規矩,凡是被逐出門牆之人,不能再涉足金頂三清宮一步,但三位師長都知你心地純潔,對你另眼看待,就是稍有觸犯戒規之處,也不追罰過嚴,咱們崑崙派這次對與比劍之人,除了三位師長之外,只我一人隨來,這所宅院,只是天龍幫接待客人之處,在咱們門規之中,沒有這一條限制,你暫時把楊師弟帶到西側廂房之中住下,待我請示三位師長之後,再來通知你們,眼下切不可讓他擅自闖入三位師長坐息之室,免得弄巧成拙。”說完,轉身急去。

沈霞琳轉臉向楊夢寰望去,只見他仍然呆站着,緩步走了過去,牽着他左手,向西廂房走去。

楊夢寰嘔盡心血,想不出適當求見師長之法,被沈霞琳一拉。不自覺隨她而去。

直待到了那廂房門口,沈霞琳停下了腳步,楊夢寰纔想起問沈霞琳道:“你拉我到這裡要做什麼?”

沈霞琳笑道:“黃師兄說要我們暫時住在西廂房中,他去請示三位師長之後,你再去參見師伯和師父。”

楊夢寰心中暗道:只要你們不逼我離開此地,我總會有辦法求得三位師長的諒解,當下推門進入西廂房內。

天龍幫爲安置九大門派比劍高手,特別日夜趕工,修成這一座迎賓閣,分成了十具單獨的院落,九座分接九大門派,一座接待江湖上無門無派之人,是以每座院落,都修得十分寬敞,足可容二十個人合住。

沈霞琳和楊夢寰各擇一室休息。楊夢寰把身上滿沾污泥的衣服換好,暗把朱若蘭臨別相贈的墨鱗鐵甲蛇皮做成的內衣穿上。

此物雖能避刀槍,但穿在身上卻十分柔軟,如非朱若蘭再三叮囑他,楊夢寰實難相信,這等輕柔的蛇皮,竟然能避刀劍。

等了約頓飯工夫,黃志英才奔了過來,臉上一片莊肅。

楊夢寰看他神態,心中已預感到事情沒有辦妥,不禁心頭一陣亂跳,起身把黃志英迎入房中,問道:“師兄代我向三位師長求情之事,可……”

黃志英搖搖頭,接道:“事情確出人意料之外,三位老人家心意如何,實叫人難測難猜。”

楊夢寰道:“三位師長怎麼說呢?”

黃志英道:“我兩次向三位師長稟告,但三位老人家卻一直不作答覆,既不說見你,也未說不見……”

這時,沈霞琳也換了衣服,奔入楊夢寰房中,仍是白衣白裙,初浴新裝,更顯得容色姣麗,耀眼生花。

黃志英望了霞琳一眼,輕輕嘆息一聲,接道:“眼下之策,師弟可先在此廂房之中住下,暫時不必急於見三位師長,俟我再找個機會,對三位師長提出此事,沈師妹可先行去拜見,看看三位師長反應如何?”

楊夢寰道:“今日相距比劍之期,尚餘下兩日時間,如果在這兩日之內三位師長仍然不肯見我……”

黃志英接道:“大師伯和三師叔,似都不便作主,此事關鍵在掌門師尊身上,他雖未有接見師弟之意,但看樣子亦無逐走師弟之心,眼下師弟只有耐心等待一途。”

楊夢寰深深一揖,道:“如果重返師門,就是等上十年八月,也是無妨,一切全仗師兄成全了。”

黃志英還了一禮,道:“只要我力能所及,自當全力以赴。”

楊夢寰道:“小弟遵從師兄之言。”

黃志英拱手告辭,退了出去。沈霞琳目賭夢寰愁苦之容,心中大感不忍,說道:“我去見掌門師伯替你求情……”

楊夢寰搖搖頭,說道:“黃師兄說的不錯,精誠所至,金石爲開,三位師長既然知道我來,不肯傳諭相逐,或已動了憐憫之心,你若爲我去講情,萬一弄巧成拙,反而不美……”

沈霞琳素來不肯違拗夢寰意見,當下笑道:“那我也不要去見師父了,留在這裡陪你吧!”

楊夢寰道:“這怎麼可以,你並非被逐出崑崙門牆,豈可不去拜見師長,快些去吧,我在這裡等你,但千萬不可提我之事。”

沈霞琳去了不到頓飯工夫;又回到西廂房中,笑對夢寰說道:“三位師長正在靜室長談,我和黃師兄等了很久,但三位師長只顧談論武功,無暇和我們說話,我怕你一人在此寂寞,就很快趕回來了。”

楊夢寰略一沉思,忖道:是啦,這次比劍,不只是天龍幫和九大門派之爭,只怕九大門派相互之間也都存着爭勝之心,此事關係至大,三位師長自是重視。

一天時間,匆匆過去,到天色人暮時分,黃志英急急陶來對夢寰道:“三位師長似是發現了什麼新奇武功,一天之中,都在彼此探討研究,剛剛纔靜坐休息,但面上都帶着睏倦之容,想必耗費心神不少,是以無暇重提師弟之事,尚望耐心再等一日。”

楊夢寰笑道:“師兄儘管放心,就是等上十年八年,我也不敢有不耐之意。”

黃志英微微一笑,道:“師弟有此耐心,小兄預賀你必有重返師門之日。”說完話,轉身急去。一日夜的時間,彈指即逝,在這一日夜中,黃志英也未再來過。

第三天,已屆中秋比劍之日,天色初亮,天龍幫中的紅旗壇主齊元同,率領八個黑衣勁裝大漢,登門求見,王靈子帶着一陽子、慧真子、黃志英親自迎到門口,楊夢寰不敢緊隨三位師長身後,只有遠遠地站在丈餘外處。

齊元同藍衫福履,長鬚飄飄,抱拳對崑崙三子一禮,笑道:“在下奉了幫主令諭,特來奉請三位道兄和貴派門下弟子,駕臨斷魂崖比劍場中。敝幫幫主,已在恭候大駕。”

玉靈子微微一笑,道:“隨便派遣一人相邀就得,怎敢又勞壇主大駕!”

齊元同答道:“好說,好說,崑崙三子之名,天下武林中誰人不知,敝幫準備的時間倉促,致有諸多不周之處,尚望三位道兄大量海涵。”

玉靈子笑問道:“我們眼下就動身嗎?”

齊元同道:“外面已備好快馬相候了,三位道兄請收拾一下,即刻上馬。”

玉靈子道:“貧道等山野之人無牽無掛,說走就走……”

齊元同大笑道:“道兄豪氣干雲,實叫兄弟佩服,斷魂崖距此行程約在十里左右,各位請上馬趕路,也可免除跋涉勞累。”

一陽子笑接道:“山野中人,步行慣了,騎馬反有不便之感,盛情心領了。”

齊元同道:“既然如此,兄弟也步行奉陪,我走前一步帶路了。”長揖轉身,當先走去。

崑崙三子緊隨齊元同身後,楊夢寰不敢過於逼近師父,和霞琳遠遠隨在身後。

齊元同上路之後,奔行極速,而且愈走愈快,崑崙三子不得不施展輕功放腿追趕,這一來,沿途上的景物,都無法瞧清楚,如同競賽腳程一般。

一陽子低聲對玉靈子和慧真子道:“他這等迅快奔行,必有深意,我們不妨各自注意一個方向,或可發現什麼可疑之處。”

玉靈子道:“大師兄言之有理,就請師兄注意前面景物,師妹和我分看左右兩側。”

三人這一用心分顧,果然發覺了不少可疑之處,只見齊元同所經之路,看上去雖是崎嶇的山道,但暗中卻都預先留下標記,最可疑之處,是沿途路上,從未發現別人經過的痕跡。這證明,其他各大門派中人,均非由此路而過。

一陽子突然加快腳步,騰身飛躍,緊追齊元同身後,問道:“齊兄,那斷魂崖距此還有多少路程?”

齊元同一面奔行,一面笑道:“再轉過兩個山彎,就到了。”

忽然前面一黑,進入一條山腹甬道之中。

齊元同右腕一晃,亮起一道熊熊的火焰,高聲說道:“這條甬道,只不過二百餘丈長短,有兄弟高舉火把替幾位帶路,但請放心就是,甬道之中確無埋伏。”

他手中的火摺子,似是特製而成,火光甚是強烈。

玉靈子借火光打量山腹甬道中景物,只見兩邊石壁間光滑異常,地下亦極平坦,分明是人工開鑿而成,至少也經過人工修飾,但卻看不出絲毫可疑之處。

走完雨道,又轉了兩個彎,齊元同突然放慢腳步,笑道:“斷魂崖就在前面了。”

崑崙三子擡頭望去,只見一座突起的峰嶺,橫立在百丈之外,中間是一片空地,矮草如茵,雜着紅白山花,絲毫沒有驚險可言。

玉靈子大笑道:“斷魂崖之名,聽來實在叫人提心吊膽,想不到卻是這樣風景優美的所在。”

齊元同微微一笑,道:“過了前面那一座橫立的峰嶺,道兄就可以窺見斷魂崖的真正面目了,現在言之,未免過早。”

慧真子冷笑一聲,道:“別說是一座斷魂崖,就是龍潭虎穴,大約也嚇不住人。”

齊元同微微一笑,道:“崑崙三子望重武林,自是不會把區區斷魂崖之險放在眼中了。”

陡然加快腳步,穿過草地,向那橫立的山峰上攀去。

一陽子回頭向玉靈子、慧真子道:“這矮草山花,分明經過人工修剪,咱們不可大意,師弟師妹請隨小兄身後前進。”當先帶路,照着齊元同的腳痕奔進。

攀上了那座橫立的山峰,景物立時大變,只見一條鐵索吊橋,橫過千丈絕壑,通到對面一座平坦山峰。峰上彩旗招展,人影穿梭,似是已聚人不少。

齊元同抱拳肅容,笑道:“過了這座鐵索吊橋,就是斷魂崖了,敝幫的龍頭幫主,已候駕多時。”

玉靈子探首向那千丈絕壑中一望,笑道:“深谷之中,想必早有埋伏,如果貴幫中派人把這鐵索吊橋斬斷,九大門派中人,插翅也難飛過這數千丈的深谷了。”昂首挺胸,當先踏上鐵索吊橋。

齊元同大笑道:“道兄儘管放心,本幫主和五旗壇主,以及屬下高手,大都羣集在斷魂崖上,斬斷鐵索吊橋,大概還不屑施爲。”

這鐵索吊橋,足足兩百餘丈長短,構造堅牢,走起來異常平穩,吊橋盡處,是一座突立在絕壑中的獨山。此峰形如蓮臺,上面縱橫數百丈,一片平坦,但往下卻是愈來愈小,四面深谷中一片薄霧淡煙,縱有極好的目光,也是難以看清楚谷底景物。

一陽子暗暗嘆道:“此峰雖是天然形勢,但看樣子似已經過人工修整,單是這鐵索吊橋,就不知要耗去多少人工了。”

平坦的峰頂上,早已擺好了錦墩檀案,九大門派座位都已先經排定。玉靈子步下吊橋,立時有四個青衣童子,手執彩旗,迎了上來,帶幾人走向左側一排座位之上。

玉靈子左右一瞧,香茗細點,早經擺好,但座位尚都空着。原來天龍幫把九大門派的座位,排成一個馬蹄形,環繞半個峰頂。

齊元同把崑崙三子帶過吊橋之後,就歸入了天龍幫座位之中,未再來過。

忽聽樂聲悠揚,彩旗招展,各大門派中人在彩旗導引之下,紛紛踏過鐵索吊橋各自就坐。

一陽子低聲對玉靈子道:“天龍幫先把我們引來,不知是何用心?”

原來崑崙三子到場之時,除天龍幫中的人之外,其他各大門派中,均無一人到場。

玉靈子沉忖一陣,道:“事情的確溪蹺難測……”

一陽子突然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道:“是啦!李滄瀾要酬謝我們數番相救他女兒之情,因而替我們……”他倏然住口,霍然起身,抱拳笑道:“聞兄久違了。”

聞公泰拂髯大笑道:“難得,難得,咱們崑崙、華山,這次毗鄰而坐,兄弟深感榮幸。”

玉靈子合掌當胸,笑道:“聞兄謙辭,貧道等愧不敢當。”

聞公泰大笑道:“客氣,客氣,三位道兄似是特受天龍幫的歡迎,竟比兄弟們先到了場中一步。”

此人疑心最重,他見崑崙三子比各門中人都早到,不覺心中有懷疑之念。

玉靈子笑道:“聞兄不必疑神疑鬼,比劍即要開始,其他之事可以僞裝得來,但生死之事,大概不易僞裝得了。”

聞公泰笑道:“好極,好極,兄弟拭目以待,看三位道兄神劍克敵,替咱們九大門派爭來奪人先聲。”大笑聲中,走入華山派位上坐

楊夢寰和霞琳並肩坐在崑崙派分得座位中最末的兩個位置之上。擡頭打量全場形勢,這次比劍雖是數百年來武林中最爲轟動的大事,各派精英高手盡出,但蒞會參加之人,並不大多,少林寺人手最衆,也不過一十九人,其他各大門派大都是四、五、六人不等,點蒼人數最少,只有翻天雁馬家宏一個,是以,各大門派的座位,都空下甚多。

九大門派中人就座不久,突聞一陣咚咚鼓聲,正在奔走送供奉水的青衣童子,立時迅快奔回到天龍幫的位置後面,徘成極整齊的一個雁翅隊形,高舉起手中彩旗。

鼓聲餘音甫住,天龍幫座位後面,緩步走出來海天一叟李滄瀾,白髯飄風,手扶龍頭拐,川中四醜當前開道,五旗壇主隨後護擁,步入場中,左手一揮,前面開路的川中四醜,立時分立兩側。

只見他,一頓手中龍頭拐,一片沙石飛揚中,深入石地數寸,雙手抱拳,團團一個長揖,朗聲說道:“敝幫乃江湖草莽中人物結合,承蒙各大門派不棄,允准敝幫敬陪武林中幫派未座,老朽感激至極……”他微微一頓後,又接着說道:“三百年前,武林中九大門派,爲排名次相約在嵩山少室峰上比劍。那一場爍古震今的英雄大會,現在武林中人,都還能口述甚詳,只可惜天機真人倚武出面,強行化解一場搏鬥。也許有人認爲天機真人那次舉動,替武林保留很多精英人才,但依老朽看法,卻是不然,如果不是天機真人倚仗武功,壓下第一場比劍大會。今日武林形勢又自不同,名次早定,紛爭亦將隨之消彌於無形之中,一時善舉,但卻留下了數百年仇殺紛擾,如果天機真人的陰靈有知,亦當抱憾於九泉之下了。”

這番話似是而非,只聽得九大門派中人,大部都聳然動容。

李滄瀾目光環掃全場一週後,又繼續說道:“敝幫這次柬邀九大門派中的高人,以及江湖上無門無派的高手,到敝幫小聚。一則想藉此聚會之機,彼此結識相交;二則也可使九大門派數百年一直未決的排名之爭,藉此相聚機會,有一個水落石出。老朽斗膽把我們天龍幫也算上一份,也好趁此機緣和九大門派高攀上一點交情。承蒙各位賞光,都依約遠來邊荒深山,實使老朽欣喜難言,隆情盛意,我這裡謝領了。”說完話,又是一個團團長揖,面帶笑意,環視圍坐席上九大門派中人一眼,緩緩就坐。

肅立李滄瀾身後的二名黃衣童子,待他入座之後,手中紅旗一揮,兩邊響起了一陣吹彈的細樂之聲。一曲奏罷,李滄瀾雙手捧起翠玉茶杯,起身離坐,舉杯含笑,目掃全場,朗聲說道:“承諸位擡愛,移駕敝幫總壇,只是地處蠻荒,而我李某人及敝幫各屬,均是草莽粗野之人,未習禮儀,日來多有待慢之處,李某甚感不安。所幸諸位全是俠義中人,平素不拘小節,縱有不周之處,當亦能海涵包容,在下水茶一杯,以謝疏忽之過。”仰首一飲而盡。

八臂神翁聞公泰,冷冷一笑,道:“好說,好說,李幫主這等謙虛,若是對譽隆位崇的武林高人,說來自是不爲過甚,如若是對在座全體而發,那就令人有愧不敢當之感了。”說着斜倪了崑崙三子一眼,接道:“不是我華山派自甘暴棄,李幫主這番話,在下就有點承當不起……”話畢又是嘿嘿一陣陰笑。

李滄瀾拂髯笑道:“聞兄鍺怪老朽了,李某人手創天龍幫,也不過短短數十年間之事,膽敢承當起束邀九大門派及天下英雄,比劍定名的武林大事,又蒙擁名自重的九大門派中的高人,應邀前來我天龍幫總壇,這實是李某生平足以引爲自豪之事,對與會的各門各派自是一視同仁,何能再分彼此厚薄?聞兄發言責難,在下自當受領,不過,聞兄也未免過於小氣了。”

馬家宏見李滄瀾口詞犀利,再看聞公泰被反譏得無法圓場,心中暗道:不管如何,總不能讓天龍幫在未動手之前就佔盡上風。心念一轉,起身對李滄瀾稽首爲禮道:“貧道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李滄瀾遭:“馬兄有何高論,李某願洗耳恭聽。”

馬家宏陰笑道:“李幫主雄才大略,貴屬下又都是個個身懷絕學,使天龍幫崛起江湖,揚名武林,與九大門派同受武林尊敬,這種成就,得來已是不易。但無如李幫主不肯保滿守全,卻存心武林爭霸,並有唯我獨尊之意,此番敢以後進幫派,柬邀天下英雄,比劍排名,這等作爲,顯然沒有把九大門派放在眼裡,自難怪聞兄有此感覺了……”

李滄瀾拂髯長笑,聲如龍吟,打斷馬家宏的未完之言,接道:“馬道兄不必逞口舌之才,極盡挑撥能事,李某人既然敢邀請天下各派宗師到我們天龍幫來,自然有心要見識一下各大門派的武學。”

突然聞一聲低沉佛號之聲,李滄瀾不禁一皺眉頭,停下口來,因爲佛號聲音聽來雖然不高,但卻異常有力,字字如箭,鑽入耳中。

此人雖只低喧了一聲佛號,但全場中高手,卻無人不驚駭於此人內功的精深,舉目望去,只見少林派席位之上,緩緩站起一位身披黃色袈裟的老僧,合掌當胸,雙目微閉,接道:“貧僧乃出家之人,對江湖上的仇殺是非,雖無能予以化解,但至少亦不願參與,但這次接得李幫主柬邀之後,破例趕來黔北……”

李滄瀾笑道:“大師這般賞我李某人的面子,實叫在下感激。”

黃衣老僧霍然睜開雙目,兩道冷電一般眼神奔射而出,望了李滄瀾一眼繼續說道:“貧僧以少林派掌門身份,不得不來參加這場盛會,但貧僧並沒有爭強鬥勝之意,只想以我佛慈悲之心,來化解這場恩怨。”

李滄瀾笑道:“大師慈悲之懷,實叫老朽敬佩,但不知大師要如何化解這場比劍之爭?”

黃衣老僧低沉地嘆息一聲,道:“三百年前,少室比劍慘事,至今想來,猶使人心生餘悸。今日貴幫邀到的比劍之人,比起三百年前的人才,又不知多上幾倍,可以說天下武林精英盡聚於此,如果一旦形成水火之勢,其結果必然悲慘絕倫……”他環視了四周一眼,接道:“因此老僧想向李幫主提供幾點比劍的意見,不知能否採納?”

李滄瀾道:“大師有話,儘管請說,老朽力能所及,無不從命。”

黃衣老僧微微一笑道:“李幫主雄才大略,老僧聞名久矣!不是老僧奉承李幫主,近數百年武林人才之中,李幫主可算得一技奇葩。”

李滄瀾道:“好說,好說,老朽庸劣之才,大師過獎,愧不敢當。”

黃衣老僧又道:“天下各門各派武功,雖各有奇奧精奇所在,但如追本溯源,紅花,白藕,青蓮葉,大家原是一家人。武功雖有內外之分,剛柔之說,實則極剛則柔,極柔則剛,老僧忝忝少林派一代掌門之人,有幸和九大門派中掌門宗師,以及李幫主等相會一堂,實我武林中近數百年來最好盛會。如果李幫主再把這場比劍火拼改變成切磋武學,名氣之爭改作彼此觀摩,化暴戾爲祥和,不但可消除一場悲慘的殺劫,而且也可以爲武林後輩樹立模楷。此乃大功大德之事,敬請李幫主三思老僧之言。阿彌陀佛。”

李滄瀾拂髯笑道:“大師這樣慈悲爲懷,老朽極是佩服,但九大門派中高人,都是不遠千里面來,就這般的聚而復散,只怕有失與會各高人之望。”

忽聽一人接口說道:“這麼說來,李幫主早已存心要和我們九大門派中人一比高下了?”

羣豪轉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高坐武當派席位之首。紫臉長髯,身軀修偉,道袍佩劍,烏簪椎發,正是武當派中掌門人靜玄道長。

此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地位,僅次於少林派掌門之人。武當派的實力,也和少林在伯仲之間,而凌駕其他門派。此人一說話,立時羣雄附和。華山派掌門人八臂神翁聞公泰首先起身說道:“天龍幫自崛起江湖之後,處處和咱們九大門派爲難。二十餘年來,無時無刻,不在仇視敵對狀態之下,這場劫難早晚難免,與其留到日後解決,倒不如今日作個了斷。”

馬家宏哈哈一笑,接道:“貧道亦覺着此事拖延下去,有百害而無一利,趁今日這場盛會,大家把舊債積怨,一起清結倒也爽快。”

黃衣老僧輕輕嘆一口氣,道:“阿彌陀佛,冤家宜解不宜結。我們少林一派,承蒙各位武林同道看得起,列爲九大門派之一。老僧又蒙祖師慈悲,被推爲一代掌門之人,得和各大門派宗師列身一堂,但自知德望淺薄,不但不足以和各位相提並論,就是對我少林一派,亦覺愧無建樹。不過對這次比劍之事,已思之再三,如若各憑意氣用事,其結果的悲慘,不知要比三百年前的比劍之爭,慘上幾倍!”

只聽一聲佛號,起自峨嵋派席位之上,羣豪轉頭望去,只見峨嵋派中超元大師緩緩站起身子,合掌當胸,對那黃衣老僧微一躬身說道:“大師慈悲爲懷,愛普蒼生,如佛靈光普照。老袖亦忝爲沙門中弟子,本應早淨六根,杜絕殺孽,但天龍幫對我們九大門派中人,實在太過藐視……”他微微一頓之後,又道:“本派中掌門之人,自被天龍幫擄來之後,迄今已近一年之久,生死未卜,這等奇恥大辱之事,是可忍孰不可忍。”

此語一出,全場震動,各派中紛紛交頭接耳,議論不休。

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青城派掌門人松木道長,同時起身對黃衣老僧說道:“此事既已形成水火之勢,拖延下去,實是有害無益。大師德高望重,慈悲爲懷,但此事實已非慈悲二字所能化解。”

馬家宏,聞公泰起身附和,力主一拼。霎時九大門派中人紛紛起身,場上漸形混亂,只有崑崙派和少林派下門人,仍然端坐未動。

那黃衣老僧,眼看羣情騰沸,自知無能勸壓,長嘆一聲,緩緩就坐。

李滄瀾一拂長髯,長笑起身,高聲說道:“各位暫請安靜,我李某人既然敢柬邀諸位到此,已準備領教各位的武功,但請諸位說出比劍的辦法,我們天龍幫無不奉陪……”

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冷笑一聲,打斷了未完之言,接道:“李幫主既然邀我們到此比劍,想必早已預爲安排了比武的辦法,何以到了這斷魂崖上,卻要咱們應邀之人劃出辦法,李幫主何所用心,實叫貧道不解。”

李滄瀾呵呵一陣冷笑,道:“諸位口口聲聲,說咱們天龍幫,崛起江湖,時短資淺,乃是武林後進未學,論資望,我李某人也自知天龍幫無法與歷史悠久的九大門派相提並論,此番李某人竟斗膽邀天下英雄來到敝幫總壇比劍定名,但咱們天龍幫之人,仍願以武林後進領教實學之心,請由諸位劃明辦法,我天龍幫中人,無不從命。”

滕雷一裂大嘴巴,乾咳一聲,起身接道:“李幫主何必如此自謙,依在下愚見,李幫主之言,恐怕是違心之論……”說罷,一陣乾笑不已。

李滄瀾臉色微變,隨即又復平靜,冷冷笑道:“滕兄英明過人,不知何以看出李某人言不由衷,尚祈當面指出,也好叫天下英雄與李某人心服口服。”

滕雷道:“好!既是如此,在下也就不得不說了,不過,如有差錯,尚望李幫主不要見笑。”頓了一頓,又幹咳一聲,接道:“如若李幫主果真自知時短資淺,而存心向咱們九大門請益武學,那乃是人情之常,並非稀罕之事,就毋須大張旗鼓,勞師動衆。可是今天天龍幫的作爲,乃是存心爭霸武林,對九大門派,不僅不甘臣服,而且處處敵視,大有目空天下,唯我是尊之意。如今既敢邀天下英雄黔北比劍,定然早存了盟主武林的野心。處心積慮了二十年,到了今天箭在弦上之日,卻反言願以武林後進,向九大門派領教武學,嘿嘿……李幫主之言,就是三尺孩童,也難信過……”

天龍幫五旗壇主之中,以五毒叟莫倫性情最爲急躁,一聽滕雷當着天下英雄編排李滄瀾的不是,哪裡還能忍下心中怒火。這時也顧不得禮儀,在座中,暴喝一聲,指着滕雷叫道:“滕雷你住口,這斷魂崖豈是你大發狂言之處,不錯,天龍幫既然敢邀請天下英雄來到黔北,自有這能力承擔這付擔子。今天乃比劍定名,不是逞口舌之能,你姓滕的果真有膽識豪氣,不妨劃出道來,天龍幫無不奉陪……”

就在這劍拔彎張之際,崑崙派一陽子起身離座,說道:“莫、滕二兄且不要爭吵,貧道願插一言。”

一陽子轉臉望着李滄瀾一眼,道:“賓客雖強,卻無奪主之理,天龍幫既有比劍定名之議,亦當早有適當安排。李幫主適才之言,不過是謙遜爲懷,以盡地主之誼而已。現下不妨請天龍幫將預定的辦法,公諸天下英雄之前,讓大家一明究竟,然後再作決定。不知諸位以爲如何?”

四座一陣議論,並無異言。

李滄瀾臉堆笑容,抱拳爲禮,朗聲說道:“既然如此,老朽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李某人原想借這次比劍大會,使你們九大門派的排名之爭,亦藉此一併解決。但諸位卻認爲這是我李某人挑撥的手段,爲了使諸位消此疑慮,在下只好改變方法,你們九大門派算在一起,我們天龍幫願接受你們聯合挑戰。不過在下倒希望你們九大門派中,互相推選一個臨時主持全局之人,以便使這場比劍之事,能保持不混亂的局面。你們隨便推出一人,由敝幫酌情派人迎敵。大家以命相博,或是點到爲止,老朽就難作主張,要請衆議作主了,不知諸位覺着我李某人這辦法,還公平嗎?”

此言一出,九大門派中人,個個暗自點頭。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起身大笑道:“李幫主這辦法,貧道十分擁護,果是一幫雄主之風,氣度大不相同,不知各位還有什麼高見?”

他目光緩緩掃過九大門派席位,羣雄個個點頭無言。

靜玄道長拂髯笑道:“各位既然都同意李幫主的比劍之策,貧道以武當派的掌門身份,提議由少林派天宏方丈,主持咱們九大門派全局,不知各位意下如何?”

青城派松木道長首先起身附和道:“天宏大師德高望重,主持全局,最爲適當,我青城派首先贊成。”

玉靈子道:“我們崑崙派亦覺天宏大師是最爲適當的人選。”

少林派席位首座之上,又緩緩站起那黃衣老僧,高喧了一聲佛號,道:“老衲德望難以服人,如何能擔當這主持大局的重任。”

峨嵋派超元大師起身說道:“大師不必過份謙辭,既是衆望所歸,就請大師答應下來吧!”

華山派超掌門人八臂翁聞公泰、雪山派掌門人白衣神君滕雷同時起身說道:“少林派在我九大門派之中,素有領袖之譽,由大師主持全局,實乃最爲理想之人。”緊接着羣雄紛紛起身附和。

天宏大師眼看羣雄如此,心知如再推倭,只怕要落惺惺作態之嫌,只好合掌當胸,高聲說道:“各位道兄,既然這麼看得起老衲,貧僧只好勉強一試。”

李滄瀾大笑道:“少林派被譽當今武林之中,實力最爲強大的一派,由大師來主持全局,最爲恰當,老朽先向大師致賀。”說完抱拳一揖。

天宏大師合掌當胸還了一禮,笑道:“老衲承各大門派宗師擡愛,推舉主持此事,但此事實非老衲德能所及,如有不周之處,尚請李幫主指正是幸。”

李滄瀾大笑道:“大師德高望重,語語含示玄機,只可惜世上冥頑之人大多,有負大師慈懷,事已至此,大師也不必再多謙辭。”

天宏大師垂慈目合十當胸,低喧一聲佛號,道:“李幫主只此一念,已見佛心,老衲雖受命主持此事,但仍望雙方在動手過招之時,本好生之德,做到點到爲止,而體天心,則實爲天下武林之幸……”

崑崙派席上一陽子接道:“善哉!善哉!大師俠骨佛心,苦心規誡,無如世多冥頑,貧道借用三寶法語,也只能說‘佛渡有緣人’了廠

天宏大師一擡慈眉,望着天龍幫主李滄瀾道:“阿彌陀佛,好一個‘佛渡有緣人’,幾緣際會,無數如此,就請李幫主示下,好使在場英雄,各結善緣吧!”

李滄瀾扶杖立身,神目炯炯,環視四座,一頷首,身後黃衣童子紅旗揮動,立時一陣金鼓嗚響,聲震山谷……

金鼓聲中,走上五個紅、黃、藍。白、黑的勁裝大漢,各率一隊壯漢,來到場中,那紅衣大漢,恭身一禮,朗聲說道:“敢勞諸位俠駕稍移,好讓小的移座。”

衆壯漢動作敏捷,迅速已將場中座位,移後數步,恭身退下。

又一陣金鼓交鳴,黃衣童子紅旗高舉急落,金鼓倏然而住,全場鴉雀無聲。

李滄瀾緩步走到場中,抱拳爲禮,道:“盛會難得,就請大師發令,天龍幫恭候賜教了。”

天宏大師合掌應道:“老衲遵命。”轉臉向座中一望,道:“哪位英雄有興……”

話音未絕,峨嵋派席上,超元大師霍然起身,道:“天龍幫囂張狂妄,持劫本派掌門人,迄今年餘,生死未卜此實爲本派開宗以來,空前恥辱,門下弟子,坐寢難安,貧僧雖是三寶弟子,亦難忍此羞辱,今請先試敵鋒……”離座躍身,直向場中走去。

天宏大師一見超元叫陣,閉目輕嘆,道:“阿彌陀佛,我佛慈悲

超元大師躍到場中,正待指責海天一叟李滄瀾,驀然天龍幫席上,響起一聲暴喝,道:“幫主請回,待我來會會峨嵋三老的金剛拳法。”

話未完,人已離了那獨特的擔架,躍到場中。

超元大師擡頭一看,來人正是獨腿獨臂、以五毒神掌馳譽江湖的五毒叟莫倫。

莫倫環掃全場一眼,單臂一舉,冷冷說道:“拳腳無限,既然動上手,就難免要有傷亡。本壇久聞峨嵋派金剛拳法,乃武林中威猛絕倫的拳法,今日有幸領教,大和尚儘管全力施爲。”

超元知此人一身邪毒功夫,出手狠辣,哪裡還敢大意,當下抱元守一,暗中運氣護身,說道:“莫壇主請先發掌。”

莫倫道:“老夫素不喜歡繁文縛節,大師父承讓了。”呼地一掌,直劈過去。

超元閃身讓開一擊,雙拳齊出,一前一後猛擊過去。

別看莫倫只有一臂一腿,但動起手來,卻是迅靈至極。單腿一躍,人已橫閃八尺,吐氣出聲,遙遙一掌劈擊過來。

掌勢出手,立時有一股陰柔的暗勁,挾着腥風直撞過來。

超元大師首當其衝,不得不用力一擋銳鋒,當下暗運功力,反手擊出一掌。兩股一剛一柔的暗勁,在空中微微交接,莫倫擊出的力量,忽然像被收回一般,消失不見,超元左手卻趁時一拳,猛向莫倫擊去。

莫倫冷笑一聲,縱身向旁側一閃,指着超元說道:“你已暗中中我五毒神功,如果勉強支撐着再打下去,傷勢便要立時發作。”

此言一出,全場一大半的人都不相信,就是超元自己也不信已暗中遭人暗算,正待出言喝問,忽聽那少林主持低聲喧了一聲佛號道:“師兄的確已中了暗算,快請退下休息。”

超元暗中試行運氣,果然覺出有點不對,不禁暗吃一驚,不敢再強行出手,依言退下。

只見九大門派席位上,站起一人,佛髯大笑而出道:“莫壇主廿餘年前,以全身劇毒馳名江湖,武林中無不退讓三分,二十年餘潛隱苦研,各種毒功,想必早昔年更高一層。貧道慕名已久,特來領教幾招。”

說話之人,正是點蒼派的翻天雁馬家宏。此人練有護身罡氣,毒氣難侵,一看莫倫暗施鬼計,趁超元大師護身真氣尚未行開之時,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方法,打出五毒掌力,傷了超元,不禁心中大怒,暗中運起護身罡氣,急步搶出。

莫倫半年前在括蒼山時,已見過馬家宏的劍術,在五派聯手陣中,最爲突出,見他叫陣,心中立時加了兩分小心。

馬家宏一揮手中長劍道:“莫壇主請亮兵刃動手。”

莫倫道:“老夫自以空手對敵。”

馬家宏冷笑一聲,道:“刀劍無眼,莫壇主就不怕傷着嗎?”

莫倫道:“老夫雖然不用兵刃,在對敵之中常有暗器飛出,比兵刃也許更爲狡上幾分,這一點,我要先向馬道兄說個明白。”

馬家宏道:“既然動上了手,彼此就形成水火之勢,莫兄有什麼毒功暗器,儘管施爲就是。”

莫倫道:“馬道兄快人快語,在下十分佩服,請道兄先出手吧。”

馬家宏道:“莫兄相讓,貧道恭敬不如從命了。”長劍一推,斜向莫倫削去。

名家出手,劍勢果然不凡,馬家宏長劍斜推出手,始終如削如點,叫人難以測出他劍勢上的變化。

莫倫被迫得不自覺向右後方退了三步。他原想,在拂開馬家宏攻來劍勢之後,趁勢反擊,出其不意地施展五毒氣功,先傷對方几人,既可先聲奪人,一挫九大門派的銳氣,自己亦可揚眉吐氣於天下英雄之前。那知馬家宏出手一劍,看似平平淡淡,其實乃是他天干風雷劍法中,一招極深奧的劍式,名叫“乘風破浪”。這招劍式的妙處,在出手時太過平凡,叫人一看之下,就知是誘敵之招,但卻極不易看出它劍勢的變化,無法搶制先機,就這樣被他看似平淡的隨手一劍,常迫得第一流高手閃身退避。

馬家宏一劍迫退莫淪,陡然欺上一步,運劍如風,展開快攻,剎那間劍影漫天,風雷併發。

這正是他苦研了十年的天干風雷劍法,一施展開,威勢果然驚人,莫倫一着失算,全盤皆輸,在馬家宏搶了先機的快速攻勢之下,竟然被迫得沒有還手之力,單臂揮舞,獨腿縱躍,但卻始終無法擺脫馬家宏繞身劍光。

天龍幫紅旗壇主百步飛鈸齊元同,看出苗頭不對,低聲對王寒湘道:“牛鼻子這套劍法狠辣迅快,兼備並具,莫壇主失去先機,只怕不易再扳回劣勢,我去替他下來。”

王寒湘道:“莫壇主功力深厚,齊壇主不必替他擔心,只要他脫出繞身劍光,就有好戲瞧啦。”

兩人談這幾句話的工夫,場中形勢已有了急劇的轉變,馬家宏手中長劍連出了三招奇學,那本已綿密的劍光,陡然間波起浪翻,幻化出一片劍山,向五毒叟莫倫罩去。

他有心在天下英雄面前,一顯身手,是以,把一套天干風雷劍法,儘量施展出來。果然這套獨步武林的精奇劍法,引起以劍術馳名江湖的武當、青城、崑崙三派的驚奇和注意,紛紛起身觀戰。

莫倫連受馬家宏劍招所制,被迫得如走馬燈般團團亂轉,當着天下英雄和天龍幫五旗壇下的高手之面,早已羞忿難耐,惱羞成怒,激起拼命之心。暗中潛運功力大喝一聲,左肩一甩,一隻虛飄飄的衣袖,陡然向上一卷,裹住馬家宏的長劍,右臂借勢劈出一掌,當胸直擊過去。

這一着變化,不在武功法則之中,馬家宏怎麼也想不到莫倫竟會利用一隻飄垂的衣袖,捲住自己長劍,借勢搬回主動,不禁微微一怔。就這剎那問的失神,莫倫劈出的掌力,已挾着雷霆萬鉤之勢撞到。

馬家宏因有罡氣護身,不畏莫倫掌力中含蘊的毒氣侵身,他有恃無恐,雖失先機,心神仍然不亂,潛運腕力一絞,把莫倫卷在劍上的衣袖絞碎,順勢偏劍,向莫倫左肋削去。

他劍鋒尚未觸及莫倫肋問,五毒叟掌力已擊中前胸,只聽雙方同時冷哼一聲,各自退後三步小

原來莫倫擊出的掌勢,乃是他畢生功力所聚,馬家宏雖有罡氣護身,但卻無法擋得那排山而來的千鈞暗勁,只覺胸前如被巨錘一擊,氣血涌動,馬步不穩,不自主向後退了幾步,幾乎吃莫倫這一擊,震散護身罡氣。

但莫倫也被馬家宏護身罡氣的反震之力,震得獨臂發麻,腕骨劇疼欲裂,冷哼一聲,也向後退了兩步。

這一着硬拼,雙方心中都有了數,暗自驚佩對方的深厚內功。

但在天下高人注視之下,誰也不甘示弱,略一調息,同時欺身而上。

莫倫適才已嚐到失去先機的苦頭,幾乎被對方搶了先機的迅快劍勢所傷,心生警惕,哪還敢重蹈覆轍,一出手就以自己二十餘年潛心苦研的十五招楊花掌法對敵。

這套怪異的掌法,乃是他生平心血所革,從不肯輕易施用,即是海天一叟李滄瀾,也不知莫淪會此武功。

剎那間掌影點點,有如風吹楊花一般,上下左右,盡都是飄忽的掌影。

馬家宏仍然以天干風雷劍法拒敵,這套威勢強猛的劍法,愈戰愈使人覺着奇奧難測,三十招後,風雷齊動,劍圈威勢,不斷地擴展,把莫倫圈入了一片劍光之中。

但五毒叟卻未因被圈入劍光中,而生慌亂之感,獨臂揮掃之間,着着反指襲向馬家宏要害大穴。

要知他這一十五招楊花掌,不俱變化難測,而且每一出手,指影紛紛,如風擺楊花,使人眼花綴亂,拿不準他攻勢。兩人均以畢生心血研創而出的獨特武功動手相搏,只看得全場高手個個摒息相觀,鴉雀無聲。

激戰間,忽聽五毒叟冷哼一聲,獨臂一揮之間十幾道無聲無息、細若遊絲的白光疾向馬家宏打去。

昔年莫倫以這細小絕毒的暗器蠍尾針,稱霸江湖,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送命在他這五毒淬練、細若牛毛、發射無聲的霸道暗器之下。他動手之初所以不肯施用,無非是不願在天下英雄環視之下,以這等歹毒絕倫的暗器求勝,想以自己練成的五毒神功和楊花掌法,堂堂正正地擊敗敵人,以求場眉吐氣於英雄大會之上。那知馬家宏天干風雷劍法奇奧絕倫,而且又有罡氣護身,不畏毒氣相侵,楊花掌法雖奇,卻無法勝得人家天干風雷劍法,這才一橫心,打出蠍尾毒針。

馬家宏雖有罡氣護身,但心中對他這細小歹毒的暗器,也存着幾分顧忌,只怕護身罡氣難以擋得住這等細小鋒利的暗器,當下大喝一聲,向後疾退三步,全身真氣,運注劍身,舞出朵朵劍花,強烈的劍風波盪,把十餘支打來蠍尾毒針盡行擊落。

只聽莫倫冷笑一聲,獨臂連揚三揚,三波毒針連續出手,日光耀射之下,銀絲閃動,疾射而來,這等暗器手法,已到爐火純青之境,三波毒針不下百支之多,密如蓬雨,實在叫人無法躲避。

馬家宏見對方連發三波毒針,心中暗生驚駭。忖道:不知他這毒針還有好多,如連續打出幾波,我縱然不傷針下,也必大耗真氣,再和他動手相搏,定然要吃大虧,如其耗消真氣防守,倒不如出全力和他一拼。我這身劍合一,飛躍擊人之術,自練成之後,還未用過,今日當天下武林高人之面,不妨一顯身手,縱然傷損不到對方,亦可炫露一下絕技。念頭一轉,豪氣頓生,長嘯一聲,凌空而起,手中長劍划起一片護身光幕,連人帶劍化成一道白光,直向莫倫罩去。

這等身劍合一的擊人之術,乃劍道中極高的一種功夫,全憑本身內力,運劍飛躍取敵於數丈之外,如再更上一層,以氣施劍,那就是劍道中最高的御劍術了。馬家宏以極高的才智,數十年的時間,浸沉於劍道之中,雖然未習成御劍之術,但已被他練成身劍合一,飛躍取敵的至高成就,就九大門派高人中劍術一道而論,他算首屈一指的佼佼人物。

果然,他這身劍合一的飛躍一擊,使全場中高人爲之震動。素以內家練氣自居、劍術稱雄的武當派掌門人靜玄道長,亦不禁暗自敬佩,自嘆弗如。

五毒莫倫目睹對方來勢凌厲,心頭大是驚駭,暗自嘆息一聲,忖道:今日之局,恐難善終。當下提足真氣,疾躍而起,準備以數十年修爲的功力,和對方作生死一搏之拼。

只聽海天一叟李滄瀾大聲喝道:“莫壇主不可硬拼,快些退下。”一頓手中龍頭拐,人如行空天馬,疾向兩人飛去。

八臂神翁聞公泰厲聲喝道:“好啊!李幫主準備羣毆了。”一揚手,彈出一把金丸,一線飛出,直向海天一叟打去。

此人心中懷恨李滄瀾殺死師弟多臂金剛屠一江,早就有心挑起羣斗的場面,借九大門派高手之力,爲師弟復仇。是以,一見李滄瀾出手,立時打出一把金丸,想藉機挑起羣毆的局面。

就在聞公泰金丸出手的同時,天龍幫白旗壇主子母神膽勝一清,雙手齊揚,打出了兩枚子母膽。

鐵膽划起了破空的嘯風,迎向聞公泰打出的金丸,一陣金鐵相擊之聲,八臂神打出的金丸,盡被子母膽撞擊落地。

就這一緩之勢,李滄瀾已挾雷霆萬鉤之勢,躍近兩人,人未到,龍頭拐已自探臂掃出,橫向馬家宏擊去。

這等懸空出拐的身手,只看得場中羣豪個個心生驚駭,暗自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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