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臉色一變,忙將懷裡的八皇子放在了地上,一邊腳步飛快的走到了牀沿,一邊對着門口喊道,“岑四,進來。”
“外祖父,外祖父……”他坐在牀沿,看着臉上面無血色的房亭宣,表情凝重。
岑四很快衝了進來,見着昏過去的老太爺,神色沉了沉,忙走到牀沿替他把脈。
八皇子心中忐忑的抓住莫未濃的手,小手汗津津的,很是驚惶的問道,“怎麼辦?”爲什麼一見他就暈過去了?
是他嚇着他了嗎?會不會有事?
莫未濃揉了揉他的腦袋,低聲說道,“先等岑四看看再說,別怕,沒事的。”
她知道八皇子心裡有多麼的不安,不說他纔剛要和自己的外祖相認,若是房亭宣因爲他的原因受到了什麼刺激,八皇子今後……該如何自處。
哎,多事之秋啊。
莫未濃牽着他的小手站在一旁,也沒上去看,只是安靜的等岑四把完脈。
不過她也沒想到老太爺的身子竟然已經差成了這個樣子,只是見了八皇子一面,居然就暈死了過去。
岑四的手指搭在房亭宣瘦弱的手腕上,眉頭卻是越擰越緊,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八皇子心一顫,抓着莫未濃的手更緊了。
半晌,岑四才收回了手。
“如何?”元瑾問道。
“王爺。老太爺這是中了毒了,原本倒是還沒顯現,只是大概在方纔受到了一點刺激,氣血上涌,毒氣攻心,因此直接暈死了過去。”
“中毒?”元瑾驚愕,忽然沉聲對外面喊道,“岑一,將今日來望月閣的所有人都收押起來。”
門外的岑一應了一聲,“是。”
元瑾這才臉色難看的問岑四,“可有法子解毒?”
“有……倒是有。”岑四蹙眉,卻有些猶豫起來。
元瑾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這事有些難度,表情越發的凝重起來,“你說。”
“老太爺中的應該是一種叫做金機子的毒,這藥是江湖上有名的醫毒
公子所創。這毒藥的解藥需要哪些藥材屬下倒是知道,可這金機子的霸道厲害之處,就在於就算知道解藥需要哪些藥材,也讓人無從下手。配置解藥格外嚴格,多一分少一分都會直接要了中毒之人的命。就連中毒的時辰都和解藥配置的分量多少有關,屬下不知道老太爺是何時中的毒,且他這次毒發,是氣血上涌所致,所以……”
岑四雖然醫術高明,但是更加擅長的卻是外傷和內傷,對於中毒之類的病症,他雖說也瞭解不少。可這毒畢竟是醫毒公子所創,那人在用毒方面簡直神乎其神,就連治病救人也要先給人下毒,喪心病狂程度十分的招人恨。
元瑾聽得臉色卻更加暗沉了,“這麼說來,這毒最清楚如何解的人,是醫毒公子?”
“是。”
“外祖父如今有沒有危險?”
岑四搖頭,“暫時沒有生命危險,這毒不會立刻要人命,只會一點一點的吞噬人的精氣神,直至死亡。”
莫未濃從頭聽到尾,這會兒忍不住怒道,“這個什麼醫毒公子是有病吧?研製出這種毒藥來折磨人,讓人在中毒以後眼看着自己慢慢死去卻苦無辦法。”
“那個醫毒公子……確實有些不正常。”岑四汗顏。
元瑾眸光又落在房亭宣的臉上,感受到他微弱的呼吸,眸子變得深沉了起來。“岑四,你先盡力控制住毒素蔓延,不管怎麼說,先找到外祖父中毒的時辰。”
說着,他已經站起身,走出去了。
岑四點點頭,看了看老太爺,又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八皇子,暗暗的嘆了一口氣。
原本還想着找到了八皇子,了了老太爺的心事,這個時候應該闔家團圓是大喜事纔是,沒想到這纔剛一見面,連話都沒說上,就又面臨如此嚴峻的考驗了。
八皇子緊緊的抿着脣,岑四方纔說的話他都聽見了。
也很明白救他外祖父有多麼的困難,他仰頭看着莫未濃。
後者輕輕的推了他一下,說道,“去吧,去看看你外祖父。和他說說話,不過不要打擾了
岑四診治。”
“嗯,我知道的。”八皇子乖巧的點了一下腦袋,便有些腳步艱難的朝着牀沿走去。
他這才仔細的看清楚了房亭宣到底長得什麼模樣,擡起細小的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蛋,忽然就覺得親近了許多。
那種剛見到從未蒙面的親人的疏離感瞬間沒有了,這個和他長得如此相似的人,是他的外祖父啊。是心心念念要找回她母親的親人,是無論身處何地都掛念着他們的人。
原來他母親小時候也受到過那樣的磨難,他不該怪她的,她以前肯定也是身不由己的。
炎王說過,敵國奸細,都是從小就經過了艱苦的訓練才能成就的。雖然有些奸細是自願的,但是他的母親,卻是三歲的時候就被人帶走,遠離了愛她的父母親人,遠在異鄉,過着十分艱難的日子。
炎王說過,他的母親小時候可能過得比他還要苦,比他還要慘。肯定從小就是在各種腥風血雨當中走出來的,比起他來,他母親所承受的遠比他要多得多。
他又有什麼理由去怪她呢?她分明……活得那麼艱難。
前半輩子生活在那樣刀光劍影的環境下,好不容易有了他這個親生骨肉後,卻在不到二十歲就香消玉殞了,連爹孃的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他想,他母親死去的時候,一定很不甘心吧?可他卻怨她,怪她,覺得她既然當了他國奸細就不該把自己給生下來。
八皇子擡手抹了一下自己的臉,心裡卻難受的不得了。
莫未濃看着,嘴角緊繃了一下,悄無聲息的離開了房間。
門外有個人守着,莫未濃沒見過,那人主動上前來說道,“屬下岑二,見過未濃小姐,主子讓奴才在這裡候着,未濃小姐有什麼吩咐只管說。”
“炎王在哪裡?”
“未濃小姐請跟我來。”
莫未濃便擡步跟在他的身後,走出了身後的望月閣。
兩人一路行去,沒多久就停在了一個比較偏僻的院子裡,還未走進,便聽到了一陣陣的慘叫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