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父親讓你們跟來的?”
搓着有些發涼的皮膚,張凡出聲打破了沉寂的氛圍。
靠,這鬼天氣,越來越冷了。
……這傢伙還真是真實啊,羽絨服穿上了就不還給我了,我裡面可就穿了一件短袖啊喂。
看着一直閉目養神的休汝,張凡也沒臉主動要求把衣服拿回來。
“我們自己出來的。”
倫雖然對張凡有些不爽,但也並不是性情冷淡之人,而且這次出來的任務,主要還是要保護張凡的人身安全。
“不怕回去挨處罰?那什麼,要關地牢的吧?”
低溫讓張凡不得不用靈力召喚出了些火焰禦寒,感覺自己身體的熱量流失的慢了一些,才稍微鬆了口氣。
“那也是回去之後的事了。”似乎是並不想繼續和張凡糾纏,倫說完後,便和休汝一樣靠在了邊上,閉目養神。
“……”
還是先把眼前的事做好吧。
而且既然兩個人能出來,其中多少肯定都會有父親默許的成分。
三人一人一邊,這次沒了可以貧嘴的對象,張凡便只能無聊地枕頭靠在馬車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話說休汝這傢伙,還真是對自己毫不留情啊。
完全就一對陌生人的態度。
不爽地撇了撇嘴,繼而腦海中突然又浮現了那行小字,神色微凜。
之後還是想辦法把他們兩個從自己身邊支開吧。
畢竟真正的交易地點,也只有張凡知道。
小字裡面註明了,不在靜夜森林,而是在離靜夜森林不遠的一個小村,具體的地點,到時候還有人專門接應張凡,帶他過去。
而且,這次的不確定性實在是太大了。
雖然不知道雷茲是怎麼掌握那種只有和古文歌能起共鳴的人,才能看見的字體書寫方式,但既然他已經用上了這種隱蔽的方式,就說明這封信,最起碼是爲了防止某些人得知真正信息才用上的。
具體是防他們正冠盟的,還是防天璋的,就不得而知了。
雖然自己打從心底是很想和休汝待在一起,但爲了不讓她之後被捲入什麼意外,也只能這樣了。
嗯,張凡,你要做一個對自己能夠狠下心的人。
陷入了莫名自我感動中的張凡,回過神來便看見休汝和倫正以同款嫌棄表情盯着自己。
其實心裡還有點私心的想法。
如果我冷淡這傢伙的話,她會不會稍微有點觸動後悔吃醋之類的?
張凡嚴肅地思考着,又似乎覺得自己想得有道理。
這麼想來,之前都是休汝這傢伙在冷落自己,自己還從來沒有給過她冷臉來着。
於是一個危險而又天真的念頭就這麼產生了。
由於之前靜夜森林被燒燬,原先去往靜夜森林的道路也被封鎖了,張凡等人不得不選擇繞路,畫一個大圈,從另一個方向靠近靜夜森林。
大概路程會有六到七天左右。
似乎是爲了探測這兩人跟着自己的決心,到了晚上的時候,張凡果斷放棄了趕路,進入城中休息。
這兩人又沒正當理由跟着自己,總不能就這麼臉皮厚着跟上來吧。
然而當他下馬車在街上開始遊蕩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錯了。
無論是哪個世界,只要人臉皮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隨意行走於天下而不懼任何人的眼光。
就譬如現在還跟在張凡身後的兩位。
“老闆,這個這個不要,其他的一樣來一份。”
餓昏了頭的張凡直接甩了一袋金幣出去,讓老闆立刻點頭哈腰地火急火燎跑入了廚房中。
“哈,那個,這位先生,能麻煩讓您這兩位保鏢先坐下嗎?這樣站着……會嚇到其他顧客的。”
“哦,他們不是我保鏢,不認識,轟出去就行了。”淡定地喝了一口剛端上來的熱飲,張凡眼睛一亮,饒有興趣地又聞了下。
看了一眼旁邊的刀叉,張凡閒着無聊便取了過來,在手中打量着它的材質。
然而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遠不知道下一顆是會有白色小蟲,還是產於塑料橡膠廠。
臥槽!?
後腦勺上猝不及防的巨大沖擊力,讓張凡猛地栽了下去,手中的刀叉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它們便閃着寒光在張凡的眼中急速放大!
就在額頭即將要貫穿刀叉時,腦袋上的頭髮又猛地被人揪住往後一提!
“……”
……停、停住了。
盯着刀叉的鬥雞眼中滿是後怕,張凡劫後餘生地嚥了口唾沫。
“先、先生?”
一旁老闆的聲音有些顫抖。
“……沒、沒事。”
帶着同款顫音,張凡緩緩將刀叉放在了桌上,感覺到腦袋上的手離開後,才僵硬地回過頭。
兩個惡人,眼中閃着綠光。
“哈、哈哈,江湖上既然有緣相見,兩、兩位不如賞個臉,吃個飯怎麼樣?”
我敢打包票,剛剛動手的一定是休汝那傢伙。
賭一包跳跳魚。
看着兩人絲毫不講客氣地坐在了自己兩邊,張凡疲憊地捂臉嘆息着。
……算了,再找機會吧。
滿腦子都是逃脫的計劃,張凡連吃飯都有些心不在焉。
嘗試過中途離桌上廁所,雖然兩人都沒跟着,但張凡總有一種自己時刻都被對方玩弄於股掌之中的感覺,前腳都已經踏上窗戶了,猶豫掙扎了近三分鐘,身體還是很誠實地縮了回來。
如果那一步踏出去的話,我可能就真的回不來了吧。
強烈的預感救了張凡一命。
只是讓他有些不滿的,還是休汝一直都沒有表露出什麼不同的情緒,該吃吃,該走走。
哈啊……我的女朋友今天也是這麼冷淡啊。
或許之前躲我什麼的,只是我想多了吧,不是說做任務去了嗎?
再次確認了下休汝的狀態,依舊沒有發現異樣後,張凡才繼續向旅社走去。
話說這兩人不會連晚上都和自己住一個房間吧。
“休汝我是不介意的,但倫你自己付錢自己找地方住。”
張凡毫不掩飾地展現了自己的雙標。
不過又一次讓張凡有些失望的是,休汝竟也選擇了自己付錢開房間住。
“……”
所以現在其實已經在嫌棄我了嗎?明明當初還不怎麼熟的時候就住在一個房間裡。
“你鼾聲太吵。”
休汝倒是一如既往地能一眼看出張凡在想什麼,一針見血道。
“……那還真是抱歉了。”
不過這樣一來,也方便自己溜走了。
打定主意,張凡迅速地溜回了房間,也不管他們是住自己對面還是旁邊,扔下兩人就跑。
通過之後的動靜來看,這兩人應該是都住在自己右邊了。
在房間內洗漱完畢後,張凡便靜靜地在牀上等待着深夜的來臨。
只不過讓張凡有些意外的是,不知道是不是房間隔音效果太好的緣故,住自己旁邊的人自從進去後就沒了動靜。
……不會現在正在我的窗邊蹲着吧。
由於是住一樓,張凡出於安全考慮,還是推開窗戶確認了下,見周圍確實沒人後,才又關上了窗戶。
之後便又是漫長的等待了。
一直到凌晨三點,張凡才又重新睜開眼,燈也不開,甚至還拿出了一件用來屏蔽自身靈力波動的靈器,一切準備工作就緒後,才躡手躡腳地輕推開窗戶。
探出腦袋,再次確認了四下無人,張凡警惕地又嗅了嗅空氣。
嗯,沒有那兩人的味道。
一腳跨出,小心翼翼地落在地面上,旋即又動作極其緩慢地將整個身子挪出,輕放在地上。
好,第一步完成了。
在原地定了有近三分鐘,確認自己周圍的房間沒有動靜後,張凡才輕吸一口氣,宛若做賊一般,踏出了第一步。
落地。
“……”
好的,第二步也成功了。
看着自己身處的一條漆黑小巷,不時還有流浪貓發出孩子哭聲般的叫聲,和什麼東西被撞翻的聲音,張凡眉頭微顫。
呼,沒事沒事,我都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這些東西都不存在,嗯,不存在的。
一邊說着,張凡身上還是沒忍住飄出了些許火焰。
就這點靈力波動,他們應該感應不到的。
將周圍照亮了些,張凡迅速凝神,確認好了出口,儘量放輕了腳步向外走去。
讓他心裡不斷放下心來的,是一直走了近五分鐘,身後都沒有要出現人影的意思。
這次應該能跑掉了吧?
有些欣喜地緩緩收斂起了警惕防賊的姿態,張凡的腳步都變得輕快了些。
前面就是出口了。
在又走了近十分鐘後,張凡終於看見了勝利的曙光。
嘿,只要到大道上了,你們就算想找我也找不到了。
咧嘴笑了笑,張凡乾脆加快了腳步,迅速走向出口。
是的,生活就像巧克力。
就像張凡也沒想到過自己居然第一晚就成功地拜託了兩個魔王的掌控。
心情愉悅地甚至哼起了小曲。
今天就是我張凡翻身把歌唱的時候。
已經能看清左右大道的張凡,臉上囂張的笑容浮現,身上的火焰也不再掩飾,遠觀上去,張凡便宛若是行走在黑夜的一個幽魂,身上的火焰看上去分外的瘮人。
哈,成功了。
一腳踏入大道,伴隨着視野變得開闊,張凡頓時心情都豁然了許多。
果然,人就是要走陽光大道,這種漆黑的小道,以後還是少接觸爲好。
嘿,接下來就是隨便選個方向……
咧嘴笑着轉過身,張凡渾身冒着顯眼的火,甩開大步向前走去。
“……”
剛剛是不是有個人靠在牆邊看着自己來着?
張凡依舊燦爛地咧嘴笑着,保持着齊步走定格的姿勢,擺臂幅度已經達到了拉線的高度。
嘿,這麼晚了,誰會沒事在這裡?
嗯,沒錯,肯定是我的錯覺。
而且不是有鬼故事說了嗎?就算萬一是女鬼的話,這會兒她拍你肩膀,你也堅決不能回頭。
對,不能回頭。
大白牙閃耀着燦爛的光芒,張凡從定格的姿勢再次起步。
然而還不等他走出三步,身後熟悉的聲音便清楚地飄入了耳中。
“你去哪兒?”
“……”
對不起,下輩子我絕對不會再做走夜路飄火焰的蠢事了。
以跳跳魚的名義起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