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休汝,張凡一路上打量着這周圍的環境。
和外面的世界差不多,這裡造型各異的人,各自忙着自己的事,也有在路上閒聊扯淡的,偶爾還能看見負責巡邏的隊伍,面無表情地巡視着周圍的情況。
藥房、任務樓、交易所......
外面有的東西,在這裡幾乎都有。
跟着休汝走到了一個造型奇特的圓頂建築前,只不過這圓頂建築的正中心,印着一個宛若匕首的圖案,僅僅是遠遠看去,張凡都感受到了一種壓迫感。
“走了。”
看見張凡被圖案吸引住視線,休汝出聲提醒道。
“嗯?哦......”
張凡被喚回現實,有些驚異於這個圖案的威壓,又在意地瞥了一眼。
“這個圖案,是用來代表天璋組織的?”
“嗯。”
“那圖案上畫的是什麼東西?”
“璋,一種利器。”
休汝頭也不回,繼續向前走着:“雖然組織裡從來沒有人見過這種東西。”
張凡稍稍思索了下,繼而想起了休汝左胸前似乎也有這麼一個圖案,才明白過來。
看見休汝即將要轉彎,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之中,張凡立馬大步跟了上去。
裡面還真大。
張凡心裡悄悄感嘆了一下。
這個世界由於沒有電燈,所以整座建築的窗戶還是比較多的,便於讓外面的陽光透進來。
再加上通過不知道哪裡來的靈力,隱隱在牆壁中流動,散發出的柔和光亮,頓時讓整座建築看上去明亮了很多。
“進去吧。”
休汝打開一扇門,看向張凡。
“你不進去?”
“少主只找你。”
“......呼,好吧。”
搓了搓自己不知道從何時開始,就有些緊繃的臉,待得躁動的心緒平靜了一些後,一雙眸子漸漸明亮了起來,張凡這才進入房間內。
踏入房間的一刻,張凡只感覺彷彿自己進入了另一個時空,輕微的眩暈感,讓張凡下意識地皺着眉搖了搖頭。
是什麼魔法嗎?
心裡猜測着,張凡突然驚愕的發現,在這裡,自己居然聯繫不到芙了。
眼前的場景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一個和張凡長相有七分像的青年,正坐在桌子前,手裡拿着一根長羽筆,似乎在寫着什麼。
意識到來者,張彰寫完最後一行,微微擡頭,看向張凡。
“你來了。”張彰微微笑着,似乎對於張凡和自己長得很像,絲毫沒有感到意外,用溫和的眼神指向一旁準備好的椅子。“坐。”
張凡倒是一時間愣在了原地,但旋即彷彿想起來什麼似的,輕抿着嘴,走到椅子邊,坐下。
看着張凡似乎不準備先開口,張彰輕輕笑了笑,將手中的長羽筆放好。
“我聽說了,你的事情。”張彰打量着張凡的臉龐。“你如果有什麼想問的,儘管問好了。”
“......”
張凡表情變化了一下,微微皺了皺眉,旋即又輕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了什麼重大決心一般,堅定地看向張彰。
“你是我的......哥哥?”
“暫時來說,是這樣。”
“暫時來說?”
“嗯。”張彰站起身,從抽屜中取出那張黑白照片,拿在手裡自己看了一會兒,旋即遞給了張凡。
“我有一個弟弟,比我小四歲,十七年前因爲一些原因,被父母送往了另一個世界,除了在他身上留下了一塊木牌,再以後就沒有過信息。”
照片?
張凡有些錯愕地接過照片,看着黑白照片上幸福的一家四口,心裡某個深處彷彿被觸動了一下。
“這張照片,是我弟弟出生一個月以後,父親用一臺機器照下來的。”
“那臺機器,就來自於另一個世界。”
這樣啊......
張凡點了點頭。
“其實你的身份我基本已經能夠確認,就是我弟弟,但是,有一個東西,我還是想親眼確認一下。”
“什麼?”
“穿越門。”
看見張彰逐漸變得有些嚴肅的表情,張凡稍稍愣了愣,旋即還是點了點頭。
既然對方已經知道了自己穿越門的秘密,那麼自己也就沒必要繼續隱藏下去了。
張凡心念一動,穿越門就憑空出現在了這個房間之中。
看着這扇古色古香的門,張彰臉上看不出有什麼情緒變化,只是盯着這扇門半晌,最後微微嘆了口氣。
“看來是你沒錯了。”
不知道是不是張凡的錯覺,他似乎在張彰的臉上,看出了一絲疲憊。
雖然張彰是微笑着的。
“對了,我還沒自我介紹,我叫張彰,目前天璋組織的管事人,也是......你的哥哥。”
“歡迎回家,弟弟。”
“......”
轟——!
張凡的腦子裡彷彿有什麼東西陡然炸開,頓時一片空白。
小時候幻想過無數次,自己的父母家人,來孤兒院將自己領走,然後告訴自己當初他們並不是故意丟掉自己的。
每次過年過節,看見別的小朋友被父母牽着手,有說有笑的,張凡都會強迫着自己,將自己的視線移開。
傢什麼的,從來不曾存在過。
張凡如釋重負地笑了。
“我曾經想過,和自己的家人團聚的時候,自己會是什麼電視劇裡的醜樣子。”
“但現在看來,我還是沒資格當情感戲的男主角啊。”
張彰聞言,臉上的笑容逐漸收斂,眼裡閃過一絲黯然,不過立馬就恢復了平靜:“現在說團聚的話,還是太早了。”
“什麼意思?”
張凡察覺到了張彰話裡的意思,心裡一緊。
又想起之前,自己曾經詢問過休汝,少主的父親去哪兒了,休汝當時似乎有些避諱這個問題。
張彰看了一眼張凡,笑着嘆了口氣:“你跟我來。”
“......”
張彰拉開門,張凡一眼便看見了還站在外面,靠着牆閉目養神的休汝。
她在等我?
張凡有些意外,看了休汝一眼,跟着張彰走出門外。
休汝見到張彰出來,微微低頭以示尊敬,旋即在張凡也走出來後,上前將門關上,跟在張凡的身後。
雖然張凡有些在意休汝,但現在他更多的心思卻在張彰剛剛說的話上。
什麼叫說團聚還太早了?
我父母怎麼了?爲什麼要讓張彰一個人扛起整個組織的所有重擔?
十七年前又發生了什麼?居然讓父母都不得不把我送到另一個世界?
這些念頭讓張凡感覺自己的腦子裡亂糟糟的,原本還有些輕鬆的心情一下子變得煩躁起來。
揉了揉自己緊皺的眉頭,張凡試圖讓自己放鬆一些。
真是......能讓自己變成這樣的事情,好多年沒有發生過了。
休汝斜眼看了張凡一眼,並沒有出聲。
跟着張彰一直走到了最裡面的房間,張彰才停下腳步,輕輕推開門,裡面頓時有着一股寒意滲出。
張凡打了個哆嗦,探了個腦袋,從張彰的身邊向裡面看去。
那是......
“進來吧。”張彰招呼了一聲張凡,旋即朝着身後的休汝微微笑道。“麻煩你在外面等一會兒了。”
“是。”
休汝垂頭,待得張凡進去之後,將門關上。
張凡緩步走到張彰身邊,看着面前躺着的一名女子,不禁動容。
女子五官柔和,神態安詳,歲月不斷流逝,她卻風韻猶存,能看出年輕時必是一名傾國傾城的美人,此時的她正身穿一襲白色長裙,長裙上繡着的蓮花,和其主人都有着出於淤泥而不染的出塵氣質,雙目閉合,躺在一張牀上。
張凡瞪大了眼睛。
因爲這名女子,正是張凡剛剛在照片上見過的那名母親!
而她,也就是張凡的母親,蕪鈴。
“母親,我帶弟弟來看你了。”張彰蹲下身,輕輕將蕪鈴的頭髮撥於其耳後。
“......”
張凡訝異地看着沉睡之中的蕪鈴,內心突然感到一陣壓抑。
“十七年前。”
張彰站起身,看向張凡。
“我們組織受到靈目組織和正冠盟的聯手襲擊,死傷慘重。”
“靈目組織?”
“嗯。”張彰點了點頭。“一直以來,我們天璋組織,都是地下組織的龍頭,不論是在成員數量上,還是整體實力上,都穩穩地壓過其它組織。”
“但說到底,我們天璋組織,從創立到現在,滿打滿算也不過五十多年,而在地下組織裡面,有不少組織都有了一兩百年的歷史,有的甚至更久。”
張彰似乎在回憶着什麼,停了一會兒,繼續道。
“所以,對於我們這個年輕組織做龍頭這件事,很多老牌組織產生了不滿情緒,我們爺爺在世的時候,他們不敢對天璋組織動手。”
“但就在二十年前,爺爺去世了,父親實力雖然也很強,卻不足以鎮住這些野心勃勃的虎狼之輩。”
“於是十七年前,他們就策劃了一場襲擊,把......母親逼成了這個樣子?”張凡眼神有些陰沉。
“沒錯。”
張彰輕呼了口氣,思緒有些飄遠。
“靈目組織在我們組織崛起之前,一直控制着整個地下組織實力,所以對於我們組織的不滿,他們是最強烈的。”
“於是他們策劃聯合了正冠盟,一舉進攻我們天璋組織,那一場我們的父母被逼入了絕境。”
一邊說着,張彰臉色變得柔和,看向張凡的眼裡略帶着一絲歉意。
“所以父母爲了保護你,纔將那時候只有一歲的你,送到了另一個世界。”
“......”
雖然從小到大,張凡從來不曾體會過父愛母愛,但看着眼前沒有了絲毫血色的女人,就是拼命保護了自己的母親,張凡心裡一痛,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地陷進了肉裡,隱隱有一絲血留下。
看着張凡有些脹紅的眼睛,張彰輕輕拍了拍張凡的肩膀,淡淡笑着。
“母親還沒死。”
“還沒死?”張凡心裡突然有了一線希望。
“她只是因爲當年使用了一些超過她本身實力,所能駕馭的力量,才陷入了這種沉睡狀態。”
“那她怎樣才能醒過來?!”
“......”
張彰微微張嘴,看着情緒激動的張凡,只是無奈笑着搖了搖頭:“需要三株藥材,但別說是你去找了,就是這些年,我動用了許多天璋組織的能力,也只找到一株而已。”
“而且那一株,還神草,還是在個人的手上,並不屬於天璋組織。”
“它在哪兒?!”張凡低沉的聲音有些嘶啞。
張彰看向房門。
“......”
張凡錯愕了。
休汝那裡?!
張凡沉默了會兒。
“另外兩株藥草的信息,等會兒給我一份。”
“這個是沒問題。”張彰點點頭。
“父親呢?”
“在正冠盟的獄中,不知道是什麼原因,父親一直好好的活着。”張彰在牆壁上的某個地方按了下,一個魔法陣緩緩亮起,旋即張凡感覺這室內的溫度更低了。
“......我知道了。”張凡深吸一口氣,將腦中的雜念都呼了出去,轉身向門外走去。
“對了,組織裡有什麼事是我可以做的嗎?”
“暫時沒有。”張彰笑了笑。“你纔剛回來,先好好休息一下,有什麼需要的,你可以直接跟休汝說,她清楚。”
“如果實在有事,你也可以直接來這裡找我。”
“聽你的說法,是你自己扛起整個組織的大旗,然後讓我當個閒散王爺囉?”張凡苦笑一下。
張彰微微一笑,並沒有多說。
張凡見狀,也就不再多問,畢竟他也清楚,就他這三腳貓的功夫,不幫倒忙就是萬幸了——況且他也不喜歡每天沉溺在各種文件信息中。
要說能在短時間內能幫上天璋組織的什麼大忙,張凡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暫時不奢望。
總之,先把休汝手裡的那株藥材拿到手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