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凡哥他們來了。”
隔着老遠,黎言就扯着嗓子打着招呼,還不忘記揮動他粗壯的胳膊。
張凡也勉強擡手和他迴應了下,稍微掃了一眼周圍,確定大家都到了以後,才帶着休汝上前。
似乎無論這個世界的形勢發生如何劇烈的變化,又或者天璋陷入了多難堪的境地,只有這座後山的這片空地不會發生變化。
周圍依舊是茂密的樹林,滿地的落葉渾然天成,就算是沒人打掃,這片地方也不會顯得髒亂,反而彷彿像是大自然每天都會關注這邊一樣,如果靜下心來打量周圍,還會發現這裡算得上是天璋一處不錯的景點。
而且從這裡還可以眺望天璋全貌,視野開闊----若不是天璋的靈契者要麼忙於任務要麼忙於窩在家裡放鬆,沒有多少心思想要找地方娛樂的話,後山應該就不會算是張凡幾人的專屬娛樂場地了。
換句話說,也只有張凡和黎言這種來自於21世紀的人,才知道如何去享受生活。
“所以,那些東西都準備的怎麼樣了?”稍微喘了口氣,張凡向黎言發問。
“呃?放心,都放好在那邊的指定地點了。”黎言一臉自信地拍了拍胸脯。
東西?
休汝有些在意地看了兩人一眼,她似乎發現了什麼,但也沒有多問。
“哎,你們兩個,直接在她面前問,不就一點神秘感都沒有了麼?好歹注意下場合啊。”靜兒對於兩人交談聲音之大表示了不滿。“所以我說,男人啊……”
張凡擡了擡眉,愣了下,瞧了休汝一眼,發現她沒有什麼異常後,才彷彿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左右打量了下。
“……”
“怎麼了,凡哥,臉色有點可怕……唔!!”話說到一半,黎言的嘴上忽而迎上了一個巨大的巴掌,就彷彿要將他同喝光的礦泉水瓶一樣捏扁一樣,手的主人絲毫沒有要放水的意思。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東西?”
黑化的笑容。
“唔?唔?唔唔唔!”疑惑地唔了兩聲後,黎言瘋狂地搖着頭。
“那個…那個啊!”咬牙切齒地笑着,張凡的臉愈發地湊近了黎言,直到前者的肩上搭上了一隻手後,張凡才稍微鬆了些力度,只不過笑容卻變得愈發的可怕了。
“那個東西……他好像掉在家裡了。”芝靜猶豫着,還是說出了真相。
“是的!我敢打包票,凡哥,三哥他走的時候我都還提醒他了,但是他最後還是忘了。”阿一及時站出來爲自己撇清了關係。
“呃!呃!”
阿一的旁邊頓時多了一個容貌貴雅,舉動卻如小孩子的戰友。
於是,那個黝黑大漢瞬間成爲了衆人攻擊的對象,此時的他也終於想起來了張凡說的什麼,嘴角開始了瘋狂的抽搐,眼珠子心虛地顫抖着。
“我…我馬上!去取!!!”
還不等張凡“愛的鐵拳”落下,黎言大吼一聲,奪命一樣地飛奔了出去。
速度之快,甚至還捲起了一層落葉。
“哎,我也去好了,起碼盯着那傢伙,免得他又掉什麼東西。”靜兒扮演起了操心的老母親角色,朝黎言逃走的方向跟去。
“……”
盯着兩人離開的方向看了一會兒,休汝似乎並沒有多在意,很快就收回了目光。
咕咕咕----
有人的肚子在這個寂靜的地方發出了不合時宜的聲音。
“靠……剛剛三哥給我的東西果然過期了。”阿一面色痛苦地捂着肚子,彎着腰一手搭在柚子肩上,急得直跺腳。
“你小子也是,他的東西你也敢吃。”張凡沒好氣地笑道。“去吧,就去周圍解決一下,反正還可以當肥料。”
“哦,柚子,陪我,走走走。”
“呃?”
突然被叫的柚子不明所以地愣了一下,繼而神色變得恐怖起來。
這個叫聲的話,恐怕至少是拉肚子程度的吧?
然而事實證明,如果一個人不能說話,那你就算欺負他,他也只能乾巴巴地發出奇怪的聲音,讓人分不出那是喜悅還是驚恐。
或許,是喜悅吧。
目送着這兩人離開,張凡露出了不合時宜的姨父笑。
“那個……”
“嗯?”
芝靜的聲音有些遲疑,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說。但當她發現自己已經引起張凡的注意後,便還是下定了決心。
“你還沒吃飯吧?我剛剛順便叫食堂多打了一份飯,所以……”
張凡的眼睛頓時亮了。
“不過因爲那個計劃要在這裡,所以我把飯放在那邊了。”
“休汝你吃嗎?”張凡雙眼彷彿能射穿這黑夜一樣,一個猛回頭,讓休汝差點被嚇到。
“……”
“不吃。”讓自己看上去足夠鎮定,休汝汗顏而又帶着些許嫌棄道。
畢竟妖神是不需要吃飯的,所以說實話,休汝到真從來沒有體會到過人們口中的“餓”是什麼感覺。
“哦,那這樣的話,我先去吃點囉?放心,馬上就回來。”
“嗯。”
沒有絲毫挽留,休汝果斷點頭道。
“哎,別到處亂走哦,畢竟如果看到什麼拉肚子之類的場景……欸欸欸,我什麼都沒說,芝靜,走了走了,餓死了都。”
“……嗯?嗯。”
待得芝靜終於將這個最聒噪的人也拉走後,休汝發現自己的耳朵終於清淨了。
周身只剩下了蟲鳥的和諧的奏曲,鬧哄哄了一整天,在最關鍵的時刻,這羣完全不靠譜的人居然因爲各種莫名其妙的原因突然離開了。
嘆息了一聲,休汝找了一棵樹靠在邊上。
雖然通過今天張凡動不動就和黎言他們密謀什麼的奇怪舉動,休汝猜到了今晚會有什麼東西,但是沒想到這個時候居然一羣人都掉了鏈子。
果然,不靠譜。
正當休汝這樣想的時候,一旁突然傳出的奇怪輕微動靜瞬間引起了她的警覺。
一注水柱不緊不慢地衝天而起,於三四米的高度處達到了最高,在頂峰化作無數水珠分散落下。緊跟着,周圍各處都有水柱從地面噴出,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輕柔的鋼琴聲獨奏着令人舒心的樂曲,和這安靜的環境彷彿融爲了一體,絲毫沒有驚動大自然。
“……?”
突然明白了什麼,休汝看着那不斷沖天而起又落下的水柱,視線向周圍移動着。
水柱已經從原本的透明,逐漸侵染上了各種色彩,緩慢地閃耀着變化出七彩的顏色。
以休汝爲中心,那些水柱緩緩傾斜,溼潤的水汽帶着些許的涼氣撲面而來。
那放着不知道什麼語言的音樂也開始進入了歌詞部分,雖然聽不懂,卻莫名能理解它安靜地在闡述着一個故事的意境。
“怎麼樣?”
張凡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她身旁,這是第一次休汝沒有察覺到他的靠近。
“……”
休汝明顯還有些意外。
張凡開心地咧嘴笑着:“別鬆懈哦?”
呃?
咻----
“啪”地一聲,光芒綻放。
即使是已經看見過這種場景,但當知道這盛放的煙花是爲自己而燃起的時候,休汝忽而摒住了呼吸。
她迅速仰起頭,看向夜空中綻放的煙火。
那音樂也精妙地計算好了時間,在短暫的停頓後,忽而進入了高.潮,同煙花的綻放聲一起,傳出“吧”的模擬爆炸聲。
咻咻咻----
砰砰砰
看着休汝專注地盯着夜空,張凡微微笑了笑,也不說話,悄悄在身後比了個大拇指。
任務完成。
那躲在樹後的幾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探了探頭,見到張凡的手勢後,便終於放下了心,挨個從樹後走了出來,只不過爲了不打擾前面兩人,和他們保持了一段距離。
“你說凡哥也是的,這種氛圍多好啊,還叫上我們幾個電燈泡,豈不是壞事麼?”黎言不解地抱胸低聲道。
靜兒聞言,瞪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說話,又用眼神看了看那同樣在凝視着夜空的芝靜----她面帶着微笑,就彷彿這綻放的光芒是爲她一樣。
黎言頓時會意,縮了縮脖子,不再多言。
“這就是……煙花?”
那種印象中只看過一次的美麗場景,這一次阿一終於親眼確認了,那並不是什麼高不可攀的昂貴之物。
它同樣代表着歡迎他的到來。
張凡是這樣解釋的。
它也爲了他而綻放。
“……”
柚子那張凝視半空的臉在煙花的一次次綻放中被照亮,那微張開的嘴巴在最初的震驚後,緩緩合上,眼簾微微垂下了些。
表情在那一刻,變得沉着了。
“所以,今天這真是最後的活動了。”在巨大的煙火爆炸聲和音樂中,張凡不得不提高了音量,他高興地看向休汝。“怎麼樣?還算驚喜嗎?”
“……”
休汝抿了抿嘴,沒有看向他,也沒有回答。
“……呃?”
沒有出現意料之中的,不久前纔看到過的能照亮這個世界的笑容,張凡也意外地愣了下,繼而便有些心慌了。
不會,她早就猜到了吧?
想起剛剛自己拙劣的演技,張凡就尷尬地皺緊了眉頭,眉尾彷彿要飛起來一樣。
“張凡。”
“呃?在!”
雖然休汝的聲音很輕,神經敏感的張凡還是迅速從她的嘴型辨認出了她在叫自己的名字。
雖然她依舊看着夜空,只留給張凡一個側臉。
“下一次,也還能一起看煙花的吧?”
她淺笑着,回過頭,習慣性別於耳後的黑髮於此時不聽使喚地鬆動了下來,沾染着些許水汽,輕輕揚起。
只是,張凡也清楚地看見了。
那從眼角想不引起注意而悄悄滑落地兩行清淚。
不留下一絲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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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一首歌,靈感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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