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請進。”
張凡深吸了一口氣,緩步走進了張彰處理事務的地方。
腦子裡還在想着其他亂七八糟的事,結果剛一進來,就看見支章也在這裡,張凡愣了愣。
看支章的表情,似乎兩人剛剛還發生了爭執?
見到張凡進來,支章原本就有些陰沉的臉頓時變得更加憤怒了。
“……”
張凡看見他倒也沒什麼好心情,徑直走到了裡面,自顧自地拉了一把椅子翹着二郎腿坐下,閉目養神。
張彰見狀,便也任由張凡坐在一旁,再次看向了支章。
“你的要求,我是不會答應的。”張彰少見的臉上沒有笑容。“而且你之前在會議上亂來的事,我會單獨給你算。”
“……”
聽見張彰的語氣有些嚴肅,張凡悄悄睜開了一隻眼,瞥着張彰。
什麼事情這麼嚴肅。
“……所以這個傢伙就不用受罰嗎?!”
支章突然指着沒有說話的張凡,聲音逐漸變大了起來。
“他從開會以來就一直在做一些違背組織利益的事情,而且這件事小汝也是爲了他才違背組織的命令的!呵,要我說,應該進地牢的是他纔對吧?!”
“我說了,我進地牢無所謂,就當是進去餓幾天冷靜一下了,但是小汝爲了這種人渣進去,根本不值!”
“呵呵,你不會因爲他是你弟弟,就包庇他吧?”
地牢?
張凡坐直了身子,全然沒注意到支章辱罵自己的語言。
張彰面色沉着,一直沒插嘴,等支章說完之後,才緩緩收回了目光。
“如果我弟弟犯事了,我自然會處罰他。”
張彰的語氣中居然隱隱有一絲怒氣。
“但很不巧的是,他的一舉一動,都給我彙報過了,並且已經徵求了我的同意。”
“然而你們兩個,作爲組織的核心成員,開會開到一半擅自跑出,不服從命令擅自行動,甚至讓整個地下組織都在看我們天璋組織的笑話。”
感受到張彰身上的氣勢在不斷攀升,張凡微微錯愕了下。
只是張彰的語氣依舊很沉穩。
“如果不是我們天璋組織還有幾個核心成員在場,造成的後果只會更嚴重。”
“讓你們去地牢待一個月,已經是看在你們爲組織做了許多貢獻的份上,做了寬大處理了。”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支章似乎也知道此次自己的行動給天璋組織帶來了多大的損失,看着張凡的眼裡滿是不甘,咬了咬牙。
“我甘願受罰,但是小汝她……”
“下去吧。”
張彰的語氣不容置疑。
“……”
瞪向張凡的眼裡滿是恨意,支章卻也知道自己繼續糾纏下去也沒用,只得“砰”地一聲甩門而去。
等得支章離開,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張凡終於坐不住了。
“休汝她……怎麼了?”雖然對於張彰突然展露出來的強硬態度有些意外,張凡還是皺了皺眉道。
不過能讓張彰都這麼生氣,怕是天璋組織這次的損失真的很大了。
想起自己回來的路上發覺的不對勁,張凡心裡也緊了起來。
張彰長舒了一口氣,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她這次擅自行動,給組織造成了巨大的損失,按照組織規定,送去地牢已經是最輕的刑罰了。”
“而且時間也只有一個月而已。”
“可是休汝她是爲了救我才……”說到後面,張凡自己卻有些說不下去了。
“……”
靠,所以到目前爲止我TM都做了些什麼啊?!
“我知道的。”張彰看着有些抓狂的張凡,無奈地笑了笑。“但是一個組織的規則,是不會因爲我的決定而更改的。”
“……”
規則嗎……
哥他,應該也是不願意看到這種結果發生的吧?
“而且這次組織承受的損失,也遠遠不是我們能想像的。”
“……什麼意思?”
“……”
“能陪我去個地方嗎?”
“……嗯。”
對於張彰突然提出的要求有些意外,張凡愣了一下,還是點頭答應了。
跟着張彰來到了後山,看着周圍熟悉的環境,張凡苦笑了一下。
“稍微等我一下。”張彰微微笑着,自己一個人向山林深處走去。
不一會兒,熟悉的身影又緩步走了回來。
……嗯?
看着張彰手裡抱着的紅色物品,張凡稍稍錯愕了下。
“聽說我們一家人,本來不屬於這個世界。”張彰將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從懷中掏出一個已經鏽了的打火機。
咔、咔、
嘗試了好幾次,卻只是冒出了火星。
“也不知道這個東西還能不能用。”張彰笑着搖了搖頭。
“我們爺爺就來自於那邊的世界,也喜歡把一些那個世界的東西帶到這邊來。”
“父親也是,自從穿越門跟了他之後,就隔三差五地把我們一家人往那個世界帶。”
“聽說爺爺的老家有一個習俗,到了特定的日子,迎接家人回家,會放這種東西。”
咔—呼——
終於,一點小火苗躥出,張凡見狀,立刻蹲下身,將引線遞到了張彰手裡。
微弱的火苗在黑夜中照亮了張彰的臉,他說起這些的時候,嘴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
嘶------
這東西似乎被保存的很好,只是稍微燒了一會兒,引線就燃了起來。
“知道我們地下組織開會,爲什麼一定要帶精英去嗎?”將手裡的東西放在地上,張彰招呼着張凡後退了幾步。
“……”
張凡沒有接話,等着張彰繼續說下去。
“因爲地下組織,是一個完全靠實力說話的地方,有時候一個人的實力足夠強大,甚至就能撐起整個組織。”
“就像我們爺爺那樣。”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張彰頓了頓。
……是想起十七年前的事了吧?
張凡大概能猜到。
咻----
砰!
黑夜似乎被照亮了一瞬。
張彰看着只是一閃即逝的白光,柔和的微笑再次展露。
“每次會議,坐下來協商只是表面而已,更多的是地下組織的互相試探,探測對方的實力,只要自己能壓過對方,接下來就是毫不猶豫的吞噬對手。”
“而其中佔很大比例的,就是精英骨幹。”
“因爲一個龐大組織的沒落,必定是從最高層開始的。”
“所以地下組織的會議裡也就有了一個不成文的規定,組織首領帶出來的精英,基本上就代表組織的整體實力水平的高低。”
“雖然不絕對,但這種荒謬的規定是確確實實存在的。”
“……”
咻----
砰!
爆炸聲在這寧靜的夜晚,顯得格外響亮,在這空曠的地方,甚至還隱隱有回聲響起。
所以這一次因爲休汝和支章的離席,導致天璋組織在談判過程中佔了下風嗎……
再聯想起休汝曾給自己說過的,天璋組織近年來遭其他地下組織聯合打壓的勢頭越來越猛……
這一次應該就是拋出了致命一擊吧?
說到這裡,張彰倒是笑了笑,似乎不願再糾結於這個話題,看向張凡。
“對了,你這次任務……”
“嗯?哦,你不說我差點都忘了。”
張凡愣了一下,旋即召喚出了穿越門,從林啓的房間將雨石和在廚藝大賽上贏得那株藥草拿了過來,在又一顆煙火綻放時,將兩株藥草都交到了張彰手裡。
“這是……?”
本來看見雨石張彰就眼裡難得有一抹欣喜之色閃過,當他的視線再落到另一株藥草的時候,居然愣了一下。
“算是我出門給你帶的小禮物了。”張凡咧了咧嘴。“聽說對治療工作勞累和疲憊有很好的效果。”
“……”
咻咻咻----
砰砰砰!
連續三顆煙花綻放,這一次引起了天璋組織裡不少未眠人的注意。
張彰無奈地笑了笑,眼中閃爍着思考之色。
或許……是我錯了?
“哥你平時也別把自己壓力弄得太大了,十幾年就你一個人撐起整個天璋組織,說實話,如果換作我的話,可能早就崩潰了。”
“就算我們組織暫時受到打壓了又怎麼了?我們爺爺能做到的事,我不信我們不能做到。”
“而且啊,哥,不是我說你,你一天只知道處理事務,都沒時間出去交交朋友什麼的嗎?我怎麼還沒有聽到你說過要給我介紹一下你的朋友?”
“我的朋友?”
“嗯啊,你可別告訴我你就瑟莉姐這麼一個朋友。”張凡雙手枕在腦後,靠在樹上,看着不斷升空的白光瞬間綻放。“我可是聽別人說了,哥你到現在都沒有談過女朋友。”
“孃胎solo22年,那可是比我還悲慘的記錄啊。”
“……”
“如果組織這邊有什麼事的話,你也可以適當地給信任的人分擔一點,別老是自己一個人扛。”
面無表情地看着一次又一次被照亮的夜空,腦子中卻又不自覺浮現了休汝失望的表情。
信任……嗎?
所以我在她心裡,應該已經是一個不值得信任的人了吧。
張彰也不知道爲什麼,一時間居然沒有回話,這倒是讓張凡意外了下。
“或許這些事情,我也不應該再繼續瞞着你了。”張彰突然笑了笑,看着自己手裡的雨石被煙花照亮,有些失神。
他費盡心思苦苦搜尋了十幾年的藥草,最後一株都沒有得到。
但在短短几天的時間裡,張凡卻做到了。
如果真的是我錯了的話……
“……如果是你的話,應該會得到和我不一樣的結局。”
“……”
張彰突然溫和的笑容,讓張凡微微愣了愣。
“聽你的意思,是要讓我來做這個組織的首領咯?”張凡自嘲地笑了笑。“得了吧,我還是喜歡現在這種無法無天的生活。”
“你就維持現在這個樣子,保持你的本心,就好了。”
“本心?”這次輪到張凡思索了。
“嗯,我相信,你周圍的朋友,肯定就是因爲你是以原本的模樣,毫無保留地展示在他們面前,他們纔信任你的吧?”
……是這樣嗎?
等等?!
張凡好像突然想通了什麼。
所以說到底,自己這幾天都是在憂愁些什麼啊?!
自己和休汝之間……到底是誰不信任誰?!
就連林啓和黎言兩人,自己居然都將共享生命這件事隱瞞了下來。
所以說到底,居然是我心裡有了不信任?!
張凡這幾天一直無意識緊皺的眉頭,終於在這一刻釋然了。
“嘿,哥,謝了,多虧了你,我好像想通什麼了。”
看着張凡的臉上終於又出現了和平日裡一樣不正經的笑容,張彰微微笑了笑。
或許天璋組織在你的帶領下,會走的更好啊……
咻----
砰。
煙火綻放,卻並不絢爛,
只是爲了給久未歸家的人,彌補一次正式的歡迎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