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正公子

樂正公子

鬱青青又好笑,又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不說話,好一會兒,靠到了他懷中。

心中原本是有心事的,甚至想對他說出來,可現在,卻再也說不出來了。也許,他並不是要對太妃怎麼樣,只是利用了太妃這一點要對付秦悅而已,她這麼記掛太妃,讓他心裡如何想?

只是,對付秦悅……

秦悅這個名字一從腦中冒出來她便將它壓了下去,告訴自己不要再想,政治上的權力之爭不是她該操心的,但無論如何,她都是要永遠站在秦煜這邊。

秦煜摟着她,而後緩緩低頭,脣一點一點與她貼近。

她已經準備閉眼,沒想到他卻在離她僅僅只有一寸時停住,將她輕輕推開:“算了,你去睡下吧。”說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長長嘆出。

鬱青青忍不住笑起來,掩嘴道:“還說自己不好色。”

向來冰冷的秦煜竟微微瞪了她一眼,“若你夫君連親了你之後都還能忍得住不好色,那你恐怕要哭了。”

他在外人面前除了一副冷麪外連多餘的表情都沒有,更別談這樣打趣的生氣了,鬱青青看着他滿心歡喜,很快回道:“那不可能,我如此貌美性感,別人都要忍不住的,像夫君你不就是個例子嗎?”完了又解釋道:“性感,就是讓人一看就想好色的意思。”

秦煜臉上立刻就冒出幾條黑線來:“誰會用這樣的詞來形容自己……”

鬱青青這纔想起這種解釋在古人眼裡是多可怕,但性感原始的意思就是這樣嘛,看到他臉上的那表情,再次忍不住想笑。

第二天正午時分,花飛嫣敲響了端王府的大門,將手上的告示遞到開門人手上,“我叫花飛嫣,是大夫,願過來看一看王爺的傷。”

好幾天都不曾有人揭榜過來了,那下人滿心歡喜,說了句讓她等等,立刻就往屋內跑去。

緊接着出來的卻不再是那下人,而是鬱青青,一聽說有個小姑娘揭了榜,而且還姓花,她立刻就猜到是花飛嫣,急得飯也來不及吞就跑了出來,待看到真真正正的花飛嫣的人,當即就興奮得心都要跳了出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花大夫,你怎麼……”她拉着她的手,驚喜道:“我還以爲再也難得見到你了呢!我還讓人專門守在城門口等你的,也不知道他們怎麼在做事!”

花飛嫣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低頭道:“姚姐姐,昨天,我是一時驚慌才跑了,回去想了好久才又決定過來的,昨天的事你不要怪我。”

鬱青青立刻搖頭:“我自然不會怪你,你能過來我就很開心了!”

花飛嫣沉默半晌,又低頭道:“姚姐姐,我有些事要和你說。”

她如此反常,鬱青青當然想到在她身上是發生了一些事的,如今她願意說自己自是十分高興,忙拉了她往屋中走道:“好,你儘管說,若有什麼麻煩,我一定盡全力幫你!”

到了鬱青青房中,花飛嫣坐下,在喝了一大杯水後又沉默了半天,才說道:“我……我有個人……”說一半,才覺這說法不對,又立刻停了下來。

原本她的沉默是因爲一直在想秦悅教她的說法,可在鬱青青眼裡卻成了她是爲難着要不要說,或者不知該怎麼說出口,便立刻道:“不要慌,慢慢說,若是需要保密,我也不會對旁人亂說的。”說着就看向身後丫環道:“你們先下去吧。”

丫環下去後,花飛嫣深吸了口氣,然後道:“我已經離開了睿王府。”

鬱青青點頭道:“這我知道,很早我就想找你了,找睿王府的丫環打聽過你的消息,她們說你突然失蹤了兩天,然後又突然回去拿了醫書就走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聽到她竟連這都知道,花飛嫣暗自感嘆秦悅一切都對,他便說過,若要編謊言,一定要儘量與事實靠近,半真半假的謊言比完全的謊言難拆穿得多,而且如果說了不只一個謊言,那一定不能有自相矛盾的話,哪怕面對不同的人也要注意。所以雖然鬱青青知道她在睿王府的事是個意外,但她並不緊張。

“那個,因爲……”這話實在難以說出口,但卻是很好的理由,她深深低下頭去,小聲道:“那天,王爺殺了那個叫阿九的姑娘,你拿剪刀刺了王爺一刀……”

鬱青青閉眼努力忘卻往事。

“王爺離開王府,我擔心他身上的傷,就跟了出去,結果……他開始不讓我跟,後來,後來到一個沒人的地方,竟然……”。

她遲遲不說話,鬱青青疑惑道:“竟然什麼?”

秦悅說過,她不會演,所以得低下頭去不讓人看到表情,她便聽他的話深深低着頭,回想着要說的話,努力作出了些傷心之意來:“竟然撕我的衣服……”

鬱青青大吃一驚,“這……”

說到這裡,花飛嫣心裡是將原本設定好的話記得很清楚的,可現在卻突然換了想法。其實還有更讓人信服的說法,更符合當時情況的說法的,這說法,也更能讓姚姐姐相信。

她自作主張,沒有依從秦悅預先的設置,而是說道:“他撕我的衣服,將我按在牆上,然後說他知道我喜歡他,他這樣,我肯定喜歡的……我,我嚇了一大跳,把他推開,後來他就走了,而我在街上待了很久,也不知道還要不要回王府,然後就在外面一家客棧裡住了下來,結果第二天,我就碰到了一個人。

他爹和我爹是很好的朋友,小時候他和他爹還去百花谷玩過,後來他們一家人遷到塞外去,我們便再沒有見了,所以他家裡出那麼大的事我竟然都不知道……他們樂正家遭人尋仇,全家都被殺害,只有他一人活了下來,卻受了重傷,碰見我時,他正被仇家追殺,若不是正好與我認識,我又會些醫術,他恐怕早就被仇家抓到遭遇不測了。

那些追殺他的人和睿王有關係,所以我不敢帶他回王府,也不敢讓王爺知道這件事,而且因爲那天晚上的事,我也害怕再見到王爺,便說百花谷裡有事急着回去,這一段日子之後再來,其實我那次回去,不過是爲了拿沒拿的醫書而已。沒想到王爺竟放我離開了,我便帶着他躲避追兵住到了城外,努力給他療傷……昨天被你發現,我很吃驚,因爲我怕人找到我,進而發現他,後來回去後和他說這件事,他讓我過來找你,我給端王治腿,然後你收留我們,也讓他好好養傷。我這纔過來的。”

這人倒是聰明,鬱青青心想,原本他們是被人追殺的對象,躲進了王府,不僅什麼危險也沒有,還能安心療傷,甚至,王府還會感謝他們。

“他是什麼人,叫什麼,追殺他的人和他有什麼仇恨?”雖然十分相信花飛嫣,但鬱青青還是問了個詳細。

花飛嫣一切都是按秦悅設定的回答:“他家,算是武林上一個小有名氣的家族,說關外樂正家很多人都會知道,追殺他的人是海沙幫,那幫主的父親因爲很久以前調戲樂正家的夫人而被樂正家主人殺了,沒想到十多年後他成了一幫之主,還與地方的官府有勾結,而那官府又是睿王的人,海沙幫便也替睿王辦事,所以他的行蹤也不能讓睿王知道。”

鬱青青緩緩點頭,花飛接着道:“哦,他姓樂正,叫樂正舒。”

“我知道了,那你讓他過來吧,只要你肯治端王的腿,無論什麼都可以!”收留與秦悅有牽連的人自然要問過秦煜的,但她想這牽連其實很遠,秦悅應該不會爲了這樣一個小人物而跑來和秦煜作對,所以在問過秦煜之前,自己就同意了。

花飛嫣立刻道:“謝謝你,姚姐姐!我一定會認真看王爺的腿的,只是我對醫書也有許多不懂,不一定能治好,但我一定會努力。”

鬱青青露出一絲笑意來,看着她,不禁想起她所說的那天晚上的事。

秦悅,竟然對她做了那樣的事……聽着十分意外,但卻也並非不可能,連她都看出來花飛嫣喜歡秦悅,秦悅自己自然知道,那個時候他憤怒着,瘋狂着,也許是爲了逼花飛嫣走,所以就說出了那樣的話,做出了那樣的舉動。

沉默許久,她問:“那你還會回睿王府麼?”

花飛嫣緩搖頭,回道:“我現在只想治好舒哥哥的傷,讓他和以前一樣,不用這樣痛苦……”

“他現在在哪裡?”

“還在城外。”

鬱青青便說道:“待會我就派輛馬車讓你去接他過來吧,他既然有傷,還是快點安頓好一些。”

花飛嫣的到來,帶給了她很大的驚喜,所以在花飛嫣一離開她就安排起來,等花飛嫣所乘的馬車回來時,她已守在了大門口。

花飛嫣先下車,然後立刻回過頭去,撩了車簾朝裡道:“舒哥哥,小心些。”

鬱青青也看向那傳說中家破人亡的重傷之人,只見一隻手伸出來,卻是戴了黑色手套的,她還來不急疑惑,緊接着,他人便慢慢出馬車,然後在花飛嫣的扶持下落到了地面,站在地面的他朝花飛嫣微微搖頭,以示自己沒大礙,然後,就擡起頭來朝她看過來。

他一身黑衣,頭上還戴着副斗笠,斗笠下面垂了一圈的黑紗,那黑紗很厚,又因爲光線朝向的原因,從她這邊完全看不到黑紗那一邊的情形,更不要說看他的臉、他的神情,只是雖然什麼都看不到,她卻能強烈地感受到他的目光。他是看着自己的,而且是一動不動地直視着自己。

而她,也看着他,並沒有被冒犯的感覺。

也許,現代過來的她根本就不覺得被人直視就是冒犯,也許是因爲不能真實地看見他的目光,所以不覺得,但莫名地,她也一動不動看着他。

從未遇見,卻似遇故人。

兩人相望許久,花飛嫣看看她,又看看身旁扶着的人,然後輕聲道:“舒哥哥……”

這一聲輕喚終於讓鬱青青回過神來,也讓一身黑衣的人有了動作,他明顯是收回了那直直的目光,然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一手握拳,一手相叩,以江湖人的姿勢朝她低頭行了一禮。

樣子明顯是對她表示了感謝,也表示了對她尊貴身份的尊重,只是,這一禮在他行來卻是如此的恭敬又不卑不亢,讓她一下子否定了之前對他的印象。

在見他之前,她以爲他是那樣一個……林平之一樣的人,家中蒙受災難,痛苦,脆弱,急於強大自己,急於報仇……也許是臥薪嚐膽之後的成功復仇,也許是如林平之一樣走上心理扭曲的不歸路,可眼前的人,卻並不是這樣。

沒有覺得自己卑微需要求助,也沒有覺得自己委屈需要全天下的可憐,就像個平常人一樣,沒有家破人亡,沒有重傷——但這顯然不是,就算詳細她不知道,但他的樣子卻是清楚地擺在眼前的,好好的,誰會作出這樣一副裝束?而且從他下馬車走過來的動作來看,他的傷也正在療養中。

也許是這些讓她有了敬重的心態,她屈身,以普通女子的姿態向他回了一禮,然後說道:“我與飛嫣之前便結識,飛嫣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此番見過,樂正公子與我也不要見外。”

黑衣人再次朝她低了低頭,一旁花飛嫣說道:“他喉嚨也受了傷,要過些日子才能開始說話。”

鬱青青心中升起一股疼惜,輕聲道:“快進屋吧,我們去裡面。”

到後院,她親自領花飛嫣和黑衣人進客房,一邊說道:“我想飛嫣你要照顧樂正公子,所以兩間房是挨在一起的,門外陰涼,也很安靜,很適合樂正公子養傷,然後你們房中各派了一名丫環,平時你們有什麼需要都可指派丫環去做。有什麼其他的事,找我、找丫環都可以,還有食物,飛嫣你等會列個菜譜出來我交給廚房去,特別是樂正公子,他有傷,肯定要多注意日常飲食。”

“姚姐姐,謝謝你。”花飛嫣的思想單純,雖然原本對鬱青青還有些怨意,但現在她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助了自己,心中就忍不住懷起了感激。

鬱青青笑道:“該說謝謝的是我,這些日子,我找了許多大夫,卻都對他的腿束手無策,只要有一點希望,我就很開心了。”

花飛嫣緩緩側頭去看秦悅,他蒙着黑紗,什麼也看不出來,但她心裡,卻再次難受起來,因爲知道他肯定是難受的。姚姐姐,對秦煜真的很用心……

“飛嫣,我知道你喜歡花,你看,雖然屋前沒有,但把這裡的窗子推開,就能看到許多的花。”鬱青青完全沒注意到花飛嫣這邊的神色,走到屋裡邊的窗旁朝花飛嫣介紹,窗旁高腿的花几上還插了好幾朵香氣襲人的梔子,卻有一隻沒有插好,在這時候掉了下來,鬱青青笑着蹲下身去撿,一邊說道:“看這些丫環,做事一點也不仔細。”說着就要起身,頭卻撞到了樣東西,但那東西並不堅硬,一點痛覺也沒有。

她擡頭,只見不知何時那黑衣人已站在她身後,一手垂着,一手伸向前方握着花几上其中一隻尖角,而她剛纔起身,頭撞上的正是這隻尖角。

所以,在她將要被花几上的角撞到頭時,他先一步過來,伸手替她擋了下來,她撞到的只是他的手。她他中點。

“舒哥哥——”花飛嫣急切地跑過來,一把拉過他的手,臉上滿是擔心,黑衣人輕輕搖頭,示意沒事。

早已站起身的鬱青青看了出來,黑衣人手上也是有傷的,她這一撞,很可能就觸到了他的傷。而且……花飛嫣對他,似乎極爲緊張,並不像是普通朋友一樣。

自然,還有一點便是驚訝,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爲什麼如此保護自己?她擡眼朝黑衣人看過去,只見他也正好擡頭看向這邊,然後,低頭朝她行了一禮。

應該是自己多想了吧,也許他生性就是個行俠仗義的人,見她要撞到頭,便條件反射地過來幫她了。只是每每與他相望,都有種特別的感覺,哪怕他明明是個看不見目光看不見臉的人,卻總讓曾經相識一般。

那感覺,或許就像紅樓夢裡賈寶玉與林黛玉相見時的描寫,但又一想,這對比是那麼的不合適。

下午,花飛嫣就替秦煜看了腿。

秦煜的樣子依然淡然,在外人面前甚至毫無表情現着冷意,而鬱青青卻滿懷緊張,待她一停下就問:“怎麼樣,能……有希望嗎?”因爲擔心,因爲害怕,她語音有些發顫,連“能治好嗎”都沒問出來,而是問的“有希望嗎”。

花飛嫣卻肯定地點點頭:“正好我爹親自診過一個曾經在江湖仇殺中被挑斷了腳筋的人,他都一一寫在醫書了,王爺的情況和那人的情況很像,只要有藥材,我按我爹的方法來治,很可能能治好。”

“真的?”鬱青青幾乎喜極而泣,激動地看向秦煜,卻見他臉上透着訝異,不可置信地看着花飛嫣。

她知道,他是從來就沒抱過什麼希望的,同也也把這個新大夫看得和以前的那幾個大夫一樣,以爲她又會看一看,然後搖頭,沒想到她竟如此肯定地說可行。

她走他面前蹲下身來看向他,拉了他手道:“看吧,我就說可以的,我就說可以治好的,現在好了,真的可以治好了!”說着就回頭問花飛嫣:“那大概多長時間能好?”

花飛嫣回道:“醫書上記的那個人在百花谷治了一個月,腿能有知覺,然後回去休養了三個月後能行動,又休養三個月後能像正常人一樣行走跑動,一年後又好了許多,只是畢竟是受傷復原的腿,當然比不過最初,平時還是要注意不要太勞累,也不要再受傷。”

能走,能跑,如此就好了。鬱青青緊緊握着秦煜的手,只見他閉了眼,臉上卻露着難得的笑意,很明顯心中那份喜悅都有些剋制不住了。

晚飯之後,鬱青青推着秦煜緩步走在園中,一邊帶着些笑意問:“怎麼,有沒有覺得我是你的福星,我有旺夫運是不是?我說能治,就真的能治了,而且這神醫也是我請回來的!”

她邀着功,他輕輕笑着,然後說道:“你本就是我的福星,從我見到你那一刻開始。我知道,因爲有你的勸說,你爹纔會轉而幫我,他會同太傅他們聯合,很大程度是因爲你和我的關係。”

鬱青青停了下來,輕聲道:“我那時候,只想救出你……”想到那天晚上裴仲賢的話,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看着他問:“那,你娶我,是因爲我是姚舜英,還是因爲我是姚航的女兒?”

秦煜一動不動看着她,回道:“如果你不是姚舜英,只是姚航的女兒,我仍然會娶你,因爲在之前的情況下,我只有娶了你,纔會有更好的前途。”

雖然她心裡隱隱有這樣的感覺的,但聽到他如此坦白地說出來,未免還是有那麼點難受。

他接着說道:“可是上天待我如此好,偏偏,姚航的女兒就是你,如果沒有前途這因素,我還是會娶你。有了前途,我就算是爲了前途而娶你,也依然是開心的,爲自己而開心。”

“那要是有一個我,又有一個姚航的女兒呢?”鬱青青想問,卻沒有問出來。

他們已經是夫妻,問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呢?這和一個女人,頻繁地問一個男人你愛我嗎有什麼區別?

此時此刻,他們在一起,也共謀着未來就好了。

她笑着,起身道:“好,算你過關了,老實,答案也不太難聽,要是被我發現你是因爲我的身份才娶的我,我肯定馬上和你玩完,只要我想走,一紙婚書根本困不住我,你別以爲我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嫁了你就一輩子爲你做牛做馬!”

秦煜笑道:“我知道,之前就看出來了,要不然我也娶不到你。你,確實是個奇女子,不過,你也放心,只要我想把你困住,你也逃不掉的。”

兩人都笑了起來。

此時的氣氛似乎很好,鬱青青遲疑了片刻,然後帶了些微的小心問:“上次我去找飛嫣姑娘,聽道外面人說……朝廷要把瓔太妃送到萬恩寺去?這能成功麼?會不會惹怒秦悅?”

秦煜卻回道:“這些事你就不要煩心了,聽到了就當沒聽到吧。”說着回過頭來看着她道:“阿英,我只希望你站在我身後,永遠不要牽扯到這些事裡來,你不是秦悅之前的王妃,不是姚航的女兒,不是皇上的姑姑,你只是我的王妃,我的妻子。”

他的眼裡透着期冀,鬱青青突然明白,他希望自己做一個像瓔太妃那樣的人。

一個名符其實的女人,站在男人身後的女人,好妻子,好母親,而不要被其他東西所牽扯。他們的婚姻,其實是一項政治聯姻,被許多人操控着,帶了許多別的因素,感情只是其中可以忽略的一部分,而且,她的身份實在太複雜,很容易就會扯到別的戰線上。

他們因權力|鬥爭而成親,他卻希望她從此與權力無關。

若她是真的姚舜航的女兒,那要她完全無條件地站在他身後不問世事也許有些難,但……她並不是。

“好,我答應你。”她回道:“秦煜,其實,在我心裡,我在這世上只有一個你,你是我唯一的依靠,是我唯一的支撐,無論出了什麼事,我都要和你攜手站在一起的。”

秦煜忍不住露出極喜悅的笑意來,將她拉着與自己靠近。

她伏到他腿上,斷了自己勸他的念頭。

可是她不主動去打探某些消息,某些消息卻自己傳到她耳中,沒出幾天,身邊丫環便將聽來的“喜訊”告訴她,睿王的親生母親,瓔太妃真的被送到萬恩寺去了。

丫環還解釋,萬恩寺是皇宮裡專門關罪妃的地方,而瓔太妃是個失了貞的妃子,不管她是不是自願,當然都是要被送進去的,不能放在別的地方玷污了皇宮的尊嚴。

想起太妃的樣子她就疼起來,幾乎想立刻去問秦煜詳情,卻又被自己忍住這念頭。

他說過,讓她不要操心這些事,更何況是有關秦悅母親的事,她沒有任何理由去關心。然而……這消息卻一整天都回蕩在她腦海之中。

一件事,明知道做了對自己的未來不好,又爲什麼要去做呢?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和秦煜的幸福生活,不是嗎?

可是一件事,自己很想去做,不做就良心不安,那到底做不做呢?

躺在牀上,鬱青青反覆思量,最後??竟然想起了現代扶摔倒老人的話題??,如果現在有個老人躺在她面前,她去不去扶?

當然……還是會扶的,作爲一個自認還很善良的人,她覺得自己肯定不會因爲想象中的不良後果而見死不救,如果那老人真的出了什麼意外,她恐怕會一輩子都放不下來吧,與其一輩子都受其影響,還不如當初想做就做了。

可她能有什麼辦法干涉,難道去找秦煜,非要他再把太妃弄回來?那別人會覺得他神經病吧!

“啊——”

聽到她的一聲悶叫,丫環立刻跑了進來,急忙道:“王妃,怎麼了?”

鬱青青回答:“沒事……”說着,就煩惱地翻了個身。

丫環見她明顯地有事的樣子,猜測道:“王妃是覺得天熱麼?要不奴婢拿扇子來給王妃扇風?”

天是有些熱,但在現代待了二十多年的她實在受不了自己睡着,然後讓一個小姑娘徹夜拿着扇子替自己扇風,把人家當電風扇使。

不過,她如此煩,還真是有天熱的原因,也許一涼,腦子一靜,她就想到解決方法了呢?

“燃燈,我出去走走。”

屋外果然是涼快許多,她讓丫環離開,自己提了只燈籠隨意逛着,逛了兩圈,便往園中的荷花池而去,那裡有水,必然更涼快。

“咦,螢火蟲?嘿,竟然是螢火蟲!”

見到水邊的螢火蟲,鬱青青好一陣驚喜,立刻就想去捉,將燈籠往地上一靠就跑去沿着一閃一閃的光亮追逐起來,那螢火蟲卻精明得很,十分難捉,努了好半天都讓它溜走,走到它歇到池邊荷葉堆裡時才讓她受到了鼓舞,滿懷信心地撲過去,沒想到那花洞洞的池邊竟突然站起一條黑影來,讓她差點撲到那黑影??上去。

黑影看着她,扣了手,朝她低頭。

“樂……樂正公子……”鬱青青萬萬沒想到這大半夜的,竟然還有個人不聲不響坐在荷花池邊嚇人。

後來又一想,他遭受大難,夜裡睡不着是很正常的,而且嗓子又受了傷,如何能發出聲響?興許他本來以爲她只是過來走走才離開,所以準備坐着不出聲的,結果她竟然這麼新鮮地撲起螢火蟲來,還差點撲到他身上去。

打斷別人的傷感憂思,她倒有些不大好意思了。

後退兩步,低笑道:“樂正公子,我,我之前沒見到你。”

他依然是第一眼見到時的那身裝束,白天裡的確一眼就能看到,可夜裡卻能完全融入黑暗中不注意基本分辨不出來,連此時,他一個人在的時候臉前都是遮了黑紗的,也不知道是不讓人看清他的容貌還是有傷。

他並不說話,她便接着道:“我睡不着,出來走走,你也是睡不着嗎?”

他點點頭。

鬱青青當然不會問他是爲什麼睡不着,一是生疏,二是不用問,必然是因爲所受之難了,提這樣的事,反而更加增添別人的傷感。

“你與飛嫣姑娘在這兒住得還好嗎?”她便換了個方向。

黑影點頭。

她輕輕一笑,又問:“那你的傷好些了沒?需要的藥材王府的人都有弄到吧,若是他們有什麼推諉,讓飛嫣姑娘儘管來找我。”

黑影再次點頭。

她再不知道能說什麼了,卻也不能馬上說聲再見轉身離開,相視之間,只是朝他笑了笑。

歇進荷葉間的螢火蟲再次飛起,他一伸手,那亮光便不再飛舞,只是他戴了黑色手套的手中一閃一閃的,像是捉了顆星星在手中一樣,然後,他將那螢火蟲遞向她。

兩萬了,今日更新完~~。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太后好樣的我師傅是國師番外沐晗篇結局番外負責受辱番外他的心裡沐晞番外衝動難抑番外立你爲後她的錯番外始料未及回去希望番外被困王爺的命運我來編這身體屬於誰姐姐助我離開王府王妃是刺客的內應我愛你我愛你番外沐晞的親事番外互訴衷腸未婚少女才討喜絕望番外做妾想得美王妃是刺客的內應番外約定忐忑兇手指認被發現了王妃不知廉恥我也要坐轎子番外衝動難抑百口莫辯番外撞見沐晞番外郎才女貌妻子面前做這事番外抄我的圖賣錢與端王成親吧王爺的命運我來編番外進宮記憶中的故事姦情王妃承認了番外真相曝光賣去青樓番外上山打獵真正的臥底番外京城最後的停歇番外被困番外大結局國師在哪裡王妃如此無奈要出去找虞側妃怎麼偏偏你就懷上了嗯王妃寂寞了番外不是我爹皇帝輪不到你還他小玩具反抗死得更快丫環小蓁番外別說認識我遇刺你逃不掉我羞恥我無辜番外被無視我羞恥我無辜秦悅歸來番外沐晗和江易我師傅是國師未婚少女才討喜果然有jq番外傘下佳人番外沐晗篇結局玉清觀這個秦悅有點怪番外怎樣我才能下定決心不要你兄妹夫妻王妃看煙花去番外真相皇上願意知道這是訂情信物番外負責番外他真的是想娶我與她沒有可比性說了不碰我番外定情信物誰送的番外沐晞出意外番外皇后擇定番外沐晞的親事她怕他秦悅混蛋悔不該當初羊入虎口終於可以啃食了這是訂情信物番外買豬蹄換個世界再見他番外狹路相逢我羞恥我無辜番外不是我爹皇帝輪不到你好死不如賴活着番外皇后受冷落妾比妻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