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千夏,想用這種方法誘殺我。”他突然手下用了力,狠狠地擰在她的大腿內側,痛得顏千夏尖叫起來,手指中暗藏的針也落到了他的手裡。
“沒有下一次。”他眸子裡寒光一閃,那針就沒進了牆中,連光影兒也見不着了。
她疼完了,抓起被子包住自己,兇狠地瞪他,就像頭小豹子。既然殺不着,他也休想再佔她便宜。
可她現在說不出話來,不知道穴道什麼時候才能解開。
“自重一點。”他拂袖而去。
可是他在她身上又摸又掐,他自重了?顏千夏對這瘋子的話嗤之以鼻,只許他摸,不許她脫,什麼世道。
只是,五天之內她得逃,否則真落進慕容烈手裡,她會被活活扒下十層皮。她又想到了慕容烈的眼神,猛地打了個冷戰。
還未這樣怕過慕容烈,他嘔血那日甩她的一掌已是很重,年錦若還好,還能爲她求情,說她救過他,可是年錦只怕也恨她至極,她這回死定了。
她再難睡着,穿好了衣裳,跳下牀,在屋子裡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轉來轉去,想不出脫身的法子。
色|誘對鬼麪人沒用,要麼他有愛人,要麼他性|冷淡,要麼他是太監……
不知不覺,她就在屋裡繞到了天明。一抹朝陽從窗口鑽進來,映在她過於白的小臉上。
“吃飯。”有人進來,手裡捧着一大碗熱汽騰騰的麪條,雞湯麪,面上擱着兩個大雞腿。
這男人好喜歡吃雞……顏千夏的肚子咕嚕叫了一聲,好吧,她其實也挺喜歡吃的。熱騰騰的麪湯進了肚,顏千夏好歹多了幾分力氣。
洗了把臉,出去院中走走。
黑衣有些大了,被她用繩腰帶束着,越加顯得腰線玲瓏纖細,一頭烏髮披在身後。院中有一株桃樹,此時葉子枯了落了,餘下的正軟趴趴地在枝頭上掛着。
金色的馬臥於桃樹下,溫柔黑亮的大眼睛慢慢擡起,長長的睫毛下是烏黑的瞳孔。
顏千夏喜歡一切漂亮的東西,她走過去,彎下腰,想輕輕撫它。可指尖才碰到,卻像被針刺到,痛得她連忙縮回了手,這纔看清,馬兒身上有細不可見的絲線覆着,線上豎着細微的刺。
她吮着被扎破的指尖,有些惱火地盯着這大馬。
鬼麪人的屁|股一定是鐵做的,否則怎麼騎在這樣的馬上還沒被扎破?
“主子,密信。”黑衣人的聲音傳來,她扭頭看,這才發現鬼麪人就站在院中的角落裡,槐樹太大,遮住了他的身影。他展開信看了幾眼,便伸手用火化掉,扭頭看向了顏千夏。
“你很值錢。”他淡淡說了句,一掀袍擺,坐到了一邊的石凳上。顏千夏這才發覺一件事,勾欄院中此時應該是姑娘們送客之後各去歇下的時候,怎麼會鴉雀無聲?連一絲脂粉味都沒聞到。
不對,似乎昨晚就特別安靜,莫非人被他殺光了?
顏千夏說不得話,過去用手指戳他的肩,然後在石桌上寫字給他看,“作個交易如何?”
“你有什麼值得我去交易的?”他冷冷淡淡地反問。
“血晴的配方和解藥,我已經改良,天下獨一無二。”顏千夏又寫,喜歡弄毒藥的人,大都願意得到更多的天下至奇的古怪毒物。
“你既然知道,又何談獨一無二,除非你死。”他又說了一句。
顏千夏皺了皺眉,繼續,“不要把我交給慕容烈,你可以把我給夏王,魏王,任何一個,你可以換金銀萬兩,好處無數,何必非得讓我落進慕容烈的手裡?”
任何一個都會比慕容烈好伺侯,她只要想到落進慕容烈的手裡,她就怕得想鑽地洞。
“因爲你給他解了毒。”鬼麪人的聲音愈加冷漠了,扭頭看着她,雙瞳裡盡是寒意,“你回去之後,設法打探到紅衣聖姑關在哪裡,把消息傳給我,我會再救你出來。”
呵,再……似乎這次是他救了她一樣!
顏千夏瞪他一眼,氣呼呼坐到了他身邊。
“殺不殺慕容烈,他都是一死,我不會讓他活太久。”他說得很篤定,顏千夏在心裡罵他千百遍,憑什麼要控制她?
“你把我弄回他手上,我一定死,還打聽個屁的消息。”她悶了一會兒,在石桌上快速划着,也不管他有沒有看清。
兩片落葉從枝頭掙脫,搖搖晃晃落在了桌面上,他伸出手指,摁着葉片輕輕地揉着,看枯葉成了碎片,才慢悠悠地說道:“他不會殺你。”
“你怎知?”
“報復人的最好的方法,是讓人活着,生不如死。”他說得殘忍極了,顏千夏覺得有股寒風沁進骨頭裡,身子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她可以想像的,一旦落進慕容烈手裡,她的慘狀……
“顏千夏,若要活着,就要好自爲之。若順我,我會保你今後自由,若不順,你有多悽慘自己去想像。”鬼麪人補了一句,突然伸手,手中銀亮刺出,天上掉下了只白色的小雀兒,撲嗵一聲,跌在顏千夏的懷裡。
“小白白。”她認出這小白雀兒,心裡大悲,擡頭就怒瞪向鬼麪人,這是池映梓給她的小寶貝,她視若珍寶!
“死不了,暈了。”他起身,大步往房間裡走去。
顏千夏把小白白捧在掌心裡,小心地撫摸着它的小身子,它怎麼找到這裡來了呢?
“魏王又使者了,把東西帶來了。”黑衣刺客快步進來,手裡捧着一隻細窄的黑漆木匣子。
“拿進來。”鬼麪人低聲說了句,黑衣刺客立刻捧着盒子進去了,不多會兒,他人出來,卻是面無人色,只走了幾步就撲倒在了地上,居然七竅流血死了。
這鬼麪人果然薄情寡義,連身邊的人都毫無憐意,說殺就殺。
“把顏千夏給魏王使者。”他的聲音傳出來,冷漠如同地獄飄來。
顏千夏捧着小白雀緩緩站起,看着窗口裡的瘦高身影,以爲世間只有慕容烈最可惡,原來還有一個比他更狠更毒更可惡的!
外面的那個魏王呢?會不會是個壞到流膿水兒的老混蛋,老色|鬼?
黑衣刺客連聲催促她,她只有捧着小白雀兒出去。魏王使者穿着醬色的雲紋長衫,活像個大醬瓜,胖墩墩地站在那裡,滿臉是笑。
笑裡藏刀,無非是他這副尊榮了。
“公主,請。”他作了揖,倒是態度恭敬。
顏千夏順着他的意思,上了他身後的馬車。扭頭看時,只見那鬼麪人站於樓上,正凝神看着她,一陣狂風颳起,他的發在風中亂舞,白色長袍被風灌滿,像是要隨風飛走一般。
他的視線靜靜地落在顏千夏的身上,不言不語,無笑無怒。
可,她一定是在哪裡見過這個人的,或者是潛藏於真正的顏千夏記憶深處的人物,又或者是哪個她見過,又忘了的人物。
馬車走出好遠,鬼麪人一直在原處站着,身影漸變成了一抹白色,看不清臉的模樣,可他一動不動,就像一尊雕像。
很久以後,顏千夏想,如果她當時認出了他,會不會結果都不同?她費了那麼多、那麼多精神去思念、去愛……他的心裡到底有沒有過她呢?
她永遠都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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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千夏不知道他爲什麼改變主意,不在原地誘殺慕容烈,而是把她送給了魏王派來的第二個使者,不知道他早些接到的密信是什麼內容,魏王又給了他什麼東西,他爲什麼又想讓她去打探到紅衣聖女的下落……
這麼多爲什麼,在顏千夏心裡打了個滾,很快就被她從腦袋裡擰出去了。
關她何事?她現在唯一想做的,就是趕緊逃。
大醬瓜就坐在馬車前面,打扮和普通商人無異。魏王要她,不知何意?她說不了話,只用手推了推大醬瓜,示意他伸手過來,讓她寫字。
不料大醬瓜只擺了擺手,連腦袋都沒擰過來,只笑呵呵地說道:“公主莫要想了,碧落門主有令,誰敢碰到公主的一根頭髮,多看公主一眼,必死。”
這也行?
顏千夏不能與人交流,嘴巴都要痛了。馬車速度很快,她不知道跳下去之後能不能跑上五六步。大醬瓜還帶着六個侍衛,都扮成了家丁,騎着馬跟在後面。
馬車急行了一天,到晚上到了一個小縣,這已是吳、魏交界之處。魚蛇混雜,形勢十分混亂。
大醬瓜恭敬地引着顏千夏到了城中繁華街道旁邊的院落裡,院中一樹桂花正開好,滿院的濃香。從桂花樹下過時,那桂花雨紛紛落下,沾了滿頭香。
“王。”大醬瓜突然彎腰尊稱,顏千夏驚訝扭頭,只見一華衣男子嘴角含笑,從一角走出。四十多歲的年紀,方臉大眼,氣宇軒昂,倒是王氣滿身。
魏王不是個老頭兒嗎?顏千夏猛地想到,所謂老頭兒是她自己想像,古代男人結婚早的,十七八歲就娶妻生子,司徒端霞如今也就十八而已。
“你就是和朕的霞兒公主爭寵的女人?”他上下打量着顏千夏,滿臉驚歎,“果然和顏千夏一模一樣。”
他知道她不是顏千夏?顏千夏靜靜地看着他,只見他慢步過來,一手輕擡着她的下頜,面上佈滿好奇。
“當年大國師池映梓夜觀天象,說有異女降生,得異女者得天下,朕還不信。如今到見你,朕倒是有幾分信了。你這女人,果然天生媚|骨。再加上你這身難得的碧晴血,服用者得長生,天下不亂都不行。”
他一面說,那粗|壯的手指就一面滑進她的領口,居然很直接地拉開了她的衣襟,撕開之後,目光落在守宮砂之上。
“經數男而宮砂仍在,果然如此。”他又露出驚歎之色。顏千夏是不能說話,若能說出來,一定罵他一句白癡,這是她自己紋上去的,當然不掉!
可是,池映梓當年真做過這樣的預測嗎,所以他才待她一直不同?
那個把碧晴毒種進她體內的人,難道就是等着碧晴和她的血融合,讓她成爲藥人?顏千夏心裡一陣惡寒,那個人未免太毒了些。這不是把她推進最險惡的漩渦,讓她的血被人喝乾淨?好毒,毒辣,陰毒!
“美人,爲何不說話?”魏王把衣衫給她穿好,滿臉笑容。
難怪有紫醬瓜那樣的大臣,原來皇帝也這樣。
“美人如此之媚,寡人倒不忍心飲你之血了,寡人要試試你的味道……是不是像傳說中的那樣讓男人瘋狂。”他說得曖|昧下流,顏千夏推開他的手,繫好衣衫,再擡眼時,已是一臉蔑視。
“皇上,她的嗓子好像有點問題。”胖醬瓜在一邊點頭哈腰,一臉奴相。
“哦,真可憐……那朕豈不是聽到美人天籟一般的聲音了,在牀|第之間,少了這聲音,可真是少了幾分情|趣。”
他說得愈加露骨,那胖醬瓜又連連點頭,“皇上,臣立刻準備香湯,讓美人沐浴,以承皇恩。”
“去吧。”魏王點頭,一臉期待。
色|鬼!顏千夏偏了偏身子,躲開他的大掌,不讓他碰到自己的身體。
“美人有點冷,不過不要緊,美人看看四周……”他壓低聲音,顏千夏擡頭看,只見院中站了好些侍衛,都是全副武裝,虎視耽耽的樣子。
她跑是跑不出去的。
“美人若能讓朕滿意,朕保證美人今後榮華富貴。朕並不是心狠之人,只是你在吳國,未免讓朕的公主霞兒傷心,所以還是到朕的身邊來好了。”
他繼續說着,一臉不以爲然。可是顏千夏聽着,卻很是糾結,丈人要和女婿同佔一個女子,怎麼聽都像在亂倫的感覺。
古代的老男人啊,你到底有沒有貞|操觀啊?
胖醬瓜是個好奴才,很快就把桶搬上來了,裡面注了熱水,灑了桂花瓣兒,香得能薰死人。顏千夏還敏銳地從桶裡聞到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味道,立刻讓她警惕起來,這種藥能迷人心智!她緊掐巴掌,不讓自己露出一絲端倪,慢慢地跟着侍女走了過去。
胖醬瓜和魏王站在院中嘀嘀咕咕,不知道在說什麼,又有人端上了美酒佳餚,擺於院中。夕陽在天上,桂花雨在眼前,分明是美景,卻透着隱隱殺機。
顏千夏沒碰水,小心地檢查過他們拿來的新衣,把身上的黑衣換了下來。這是襲黛色薄紗長裙,領口開得極大,露出裡面緋色肚兜,還有大片薄粉的肌膚。
謹慎地弄了會兒水響,顏千夏剛想站起時,突然一陣頭暈,人軟綿綿地坐靠到了椅上。她想不通,自己這麼小心,是哪裡着了道兒。
有黑衣刺客從暗格裡出來,把她拖了進去,她這才知道,原來鬼麪人一直派人跟着她。
暗格直通向魏王的房間,她被安頓在一張軟椅上,從這裡可以看清外面的情形。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的門開了,她看到魏王抱着一個軟軟的身子走了進來,她瞪大眼睛,那女子和她一模一樣,不消說,是她的替身。
鬼麪人到底想幹什麼?他是想把水攪得再混一些嗎?顏千夏真覺得這鬼面有多可怕,他簡直比惡魔還惡魔,世間權貴居然都沒意識到,被這樣一個男人引進了局。
她眨了眨眼睛,看着魏王把那女子丟上了榻,大手撕開她的衣衫,那女子輕聲嚶|嚀,雪白的胸\乳落進魏王的嘴裡,他在不停地大力揉捏玩弄,那女人只是淺淺吟哦,動也不動。想來,是被餵了藥了。
接着魏王扛起了那女子的兩條腿,像打樁一樣狠狠地打進了女子的體內,一黑一白兩具身子纏糾在一起。老男人還挺彪悍,顏千夏的嘴角抽了抽,不再去看外面的色|情場面。
畢竟,看一個頂着和自己一張臉的女人被人這樣,感覺怪怪的。
耳朵是塞不住的,亂七八糟的聲音一直往耳朵裡鑽,魏王不太頂用,白長得這樣高大,沒一會兒就繳了械,四肢一擺,仰躺在榻上呼呼大睡去了。
黑衣刺客這才起身,把顏千夏抱起來,從暗格出去,把牀上的女人抱走,把顏千夏放了上去。
該感激鬼麪人嗎,讓她免於被這沒用的老男人佔有……顏千夏心裡打起了鼓,可她來不及想太多,一陣香霧飄來,沒有抵抗力的她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
像是有千軍萬馬,又似乎只有一個人的腳步聲,她猛地驚醒,目光對上面前那充滿了厭惡、錯愕的眼神。
來得如此之快,慕容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