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在行刑中施了手段的侍衛被帶到慕容崢面前的時候,臉上已經一片絕望了。
之前他所有的惴惴不安全是因爲太皇太后的玉佩,他覺得三皇子醒來之後可能不會善罷甘休,可是他沒想到,自己最先見到的不是三皇子,而是皇上。
“皇上,屬下知罪,屬下……”侍衛不等慕容崢開口,就急切地認罪,身體已經不受控制地顫抖起來。
慕容崢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侍衛,但是隻是這樣的盯視,都讓人覺得如置深淵。
“董貴妃曾對我有恩,她前段時間傳話過來,說讓我對三皇子不要手下留情。”那侍衛不敢看慕容崢的眼睛,他現在只是想將事實都告訴慕容崢,他很清楚,只有實事求是,只有坦誠以告,自己纔有一線生機。
“到了這個地步,竟然還在作妖。”在聽侍衛說到董氏的時候,慕容崢有片刻的慌亂,隨即,就是濃重的厭惡。
“皇上,屬下也是沒有辦法,屬下心儀的姑娘是董貴妃的貼身侍女。”
“春蟬還是綠柳?”
“春蟬。”
“一年多以前,董氏爲了固寵,將她的侍女春蟬送到了朕的牀上。”
“覬覦朕的女人,你膽子不小。“
“屬下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皇上饒命。”在聽到慕容崢說春蟬已經是他的女人之後,這個侍衛的心已經幻滅,他清楚,自己已經萬死難恕了。
“你確實該死,不是因爲你喜歡春蟬,是因爲你竟然敢對皇子下手。”
“不管他們是不是我寵愛的皇子,他都是朕的兒子,都是皇室血脈,不是你一個奴才能夠踐踏的。”
慕容崢是個性情溫和的帝王,很少這樣聲色俱厲的說話,更從未如此維護過慕容愷,這番言語之後,他覺得自己的心都被填滿了。
他終於做了一件父親應該做的事情。
“既然你是慎刑司的人,就去將慎刑司的懲罰一件件都試試。”
“皇上饒命。”那侍衛聽着慕容崢的話,身體都嚇軟了,他是慎刑司的人,自然知道慎刑司內的刑罰,有要人生不如死的,也有能要人命的,自己,必死無疑。
“你在對朕的兒子下手的時候,可曾想過,饒過他的性命?既然下了重手,那你,死不足惜。”
死不足惜四個字,徹底絕了侍衛的希望,他面色灰敗得被人拉了下去,慕容崢卻坐在椅子上,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日見過董氏之後,他就再也沒見過她,只是聽說她一直在盼着自己的哥哥和侄兒回來,聽說她一直嚷嚷着要見慕容傑。
已經是強弩之末,他真的未將她放在心上,卻不想,即使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依然還能翻出點浪來。
其實,她早已是罪該萬死,只是他顧念着這十幾年的情誼,顧及着慕容傑,纔沒能狠下心來,他雖下令,日日處罰,可是又吩咐了,要保住她的命,那懲罰就只會是皮肉之苦,不會讓她有性命之憂。
可是,她卻在此將阿愷推入了生死不知的境地。
想到慕容愷的腿,慕容崢心疼得無以復加,這個孩子遇到的所有災難,好像都與自己有關。
不管是自己的忽視還是重視,給他帶來的只有痛楚。
他突然覺得,自己這個父皇,做的很是失敗,他不過是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的失敗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