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到桌子上一壺水,那壺水是楊嬤嬤回來的時候打進來的,十分滾燙。
他獰笑一聲。揪住她的領子,一腳踢向她的小腿逼得她狼狽地跪下來。再一腳踩住她的手背,然後提着水壺,舉高在她的頭頂上方。口氣冰冷得像冬日結霜的早晨,“最後一次機會,說不說!”
袁翠語額頭流出血。這是剛纔第一次拖她去撞圓柱的時候磕傷的,溫熱粘稠的血液沿着眼角流下來。流入口中,帶着血腥的氣味。
“不知道!”她心冷如鐵,面容依舊倔強。
“好!”夏丞相面容扭曲。獰笑着,微微把手傾斜,壺裡的開水慢慢地流下來,從袁翠語的頭上漫下來。滾燙的開水澆着傷口。這種痛楚,無法想象。
袁翠語痛得全身發抖,卻咬緊牙關。連一聲痛都不喊。生生忍受下來。
楊嬤嬤在外面聽到動靜,急忙走進來,見到這情形,嚇得魂飛魄散,撲過來,“相爺,您這是做什麼?您是要殺了縣主啊?”
夏丞相一腳踢過去,踢在楊嬤嬤的腹部,楊嬤嬤忍痛站起來,被門口的人拖了出去。
楊嬤嬤使勁掙扎,驚叫道:“相爺三思,打死了縣主,對您也沒好處啊。”
她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聽不到。
袁翠語忍住巨大的疼痛,咬牙道:“她是皇后身邊的人,你傷害了她,皇后不會放過你的。”
“皇后不會要一個叛徒,她如果知道楊嬤嬤已經歸順夏子安,也留不得她。”夏丞相冷笑,看着她赤紅的頭皮和額頭,身子一直顫抖還忍住不叫,怒氣也越發炙盛,“一直以來,我便想知道你的嘴巴到底有多硬,看來,果真是夠硬的。”
他把水壺丟在地上,拖起已經幾乎暈倒的袁翠語便出到院子裡,夏至苑的院子裡有一口水井,他拿起繩子把桶解開,把她繫上,他眼底有瘋狂的恨意,他已經忘記了今天來的目的,只想把這十幾年的惡氣都發泄出來。
袁翠語被他折磨得幾乎暈過去,全身一點力氣都沒有,只能任憑他處置。
吊起來之後,他搖動水井的搖桿,慢慢地把她放下去,他發出狂笑,笑聲聽起來像哭聲,但是,他心底有說不出的酣暢淋漓。
冰冷的井水浸上袁翠語的身體,他不斷地轉動搖桿,井水沒過脖子,下巴,嘴脣,鼻子,到眼睛。
胸腔受到強大的壓迫力,冰冷的井水像是要把她的心肺撕裂一般,她全身被捆綁卻也使勁地掙扎。
水井旁邊的夏丞相,看到繩子發出劇烈的晃動,他陰毒地笑着,笑得十分痛快,“你會知道死亡的滋味,你會知道害怕的滋味,我想看看你那張臉,是不是還能維持平靜的神情,袁翠語,你有什麼高尚的?你憑什麼看不起本相?你終究是要死在本相的手中。”
他的執狂由來已久,一直隱忍,如今終於爆發出來。
這種痛快,讓他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那是一種近乎高朝的快感,貫穿全身。
他也終於知道,他原來也愛過她,只是現在,他恨她,真的恨,痛恨。
他想起那天,他在遠處看着陳玲瓏與太子毒打夏子安,陳玲瓏眼底的快意,那時候只以爲自己看錯眼,但是原來不是,原來當你折磨一個你憎恨的人,心裡是這麼的痛快。
當袁翠語以爲自己快死的時候,繩子一收,迅速把她拉了上去,她本能地大口大口呼吸,意識迴歸,卻倏然,繩子放下,她又浸落水中,如此反覆幾次,她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
意識沉下,耳中盡然是他得意張狂的笑,她不知道過去了多久,聽到他狠毒的聲音,“夏子安會死,你也會死,你們母女都不得好死。”
當她醒來的時候,聽到楊嬤嬤在耳邊咆哮,“潘丹,你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在夏至苑保護夫人和縣主,你剛纔去了哪裡?”
潘丹冷漠的聲音傳來,“對不起,皇后娘娘只讓我保護大小姐,至於縣主和丞相的夫妻恩怨,我不能干預,也不能插手。”
“你放屁,分明是你收了相府的銀子!”楊嬤嬤破口大罵,“我一定會在皇后娘娘面前參你一本,你等着吧你。”
潘丹陰陽怪氣地道:“楊嬤嬤,休怪我不提醒你,你以爲我爲什麼會在這裡?是因爲皇后娘娘對你起了疑心,你覺得皇后娘娘還能相信你的話嗎?夏子安一死,陪葬的人就是你,你選錯主子了這一次。”
袁翠語的頭一偏,又沉沉地昏過去了。
夏丞相在袁翠語這裡得不到夏子安的下落,心裡很焦躁,適逢西門曉月的丫鬟過來說西門曉月要見他,他直接拒絕,讓她滾回去。
但是,下人回稟說這個丫鬟有要事相告,且事關重大,他便傳了那丫頭進來。
“你家主子有什麼事?”殘毒過後的夏丞相,臉上依舊有一種近乎瘋狂的熱紅。
丫鬟走近他,微笑道:“相爺,我們家小姐請相爺過去一趟。”
“你跟她說,本相很忙,無暇過去,等空閒下來自然會去看她的。”
丫鬟再近一步,“相爺,小姐說,她知道夏家大小姐的下落,如果相爺想知道,就去問她。”
夏丞相迅速擡起眸子,“她知道?”
“沒錯,她知道。”
夏丞相換了一張臉,“嗯,你先回去,告知她,本相換身衣裳就來。”
“是,那奴婢便先走了。”
夏丞相不太相信西門曉月會知道夏子安的下落,但是,皇太后只給他兩天的時間,如果找不到夏子安出來,他就算不被褫奪官位,也一定會被懲處。
他最近已經一直倒黴,不能再被皇太后點名批評,而且,也不想只依靠樑太傅保住相位。
而且,他真的很擔心夏子安能找到藥方,一旦夏子安立功,他不要說官職,就是性命都未必能保住。
他多年的努力,將會因此毀於一旦。
所以,縱然心裡存着懷疑,他還是要去一趟,懷着那麼一丁點的希望。
玲瓏夫人是看着夏丞相出門的,她剛知道夏丞相去了夏至苑發難,她也去“探望”過袁翠語,看到她被折磨得這麼慘,總算心裡舒坦了一些。
她認爲,西門曉月一定可以破壞他與林家的婚事,且會鬧得滿城風雨,無人敢再嫁給他。
到時候,她就是他唯一的女人,不管是不是夫人,她終究是名正言順地娶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