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嬤嬤啊了一聲,詫異地看向袁翠語,“縣主是故意被他打的?”
“這一招苦肉計。不得不用,若不是這樣。無法轉移大家對子安的污衊,相府還會一直放出惡毒的言論,經過這一次。如今相府的人說什麼,都不會有人相信了。”袁翠語面容平靜地說着,彷彿不曾經歷過那一場暴打。
楊嬤嬤看向潘丹。想起他昨天說的那些話,還是覺得有些不相信他。“你爲什麼願意相助縣主?”
潘丹道:“袁大學士對我潘家有恩,此恩潘家不忘。”
他拱手繼續說:“昨天夏丞相走後,還有人監視着夏至苑。所以我不得不對嬤嬤說了那些話,請嬤嬤不要放在心上,但是,那些話也是真實的。皇后娘娘確實已經懷疑嬤嬤。嬤嬤自己看着辦。”
說完,潘丹便出去了。
他只幫這麼一次,算是還了袁大學士對潘家的恩惠。他是皇后的人。出宮入府有他的任務。
楊嬤嬤坐下來,看着袁翠語,有些不高興,“縣主應該跟奴婢先說一聲的,害得奴婢擔心得要緊。”
袁翠語看着她,輕聲道:“對不起,害得嬤嬤擔心了。”經歷過塵世苦難,特別容易爲真情感動。
楊嬤嬤難過地道:“縣主不必道歉,奴婢只是覺得,縣主沒有必要這樣苦了自己。”
袁翠語輕聲嘆氣,“我瞭解夏槐鈞,也瞭解老夫人,皇太后給了他們兩天的時間找回子安,他一定會無所不用其極,子安的去向不難推測,一旦被他們知道子安的去向,一定會派出殺手追截,加上京中百姓如今流言紛紛,對王爺也造成一定的壓力,因爲輿論直接影響朝政,皇太后不可能不理會民間的聲音,京中百姓對於醜聞就像貓聞到了魚腥那樣,追逐不停,雖然殭屍病的恐慌還在,可多少能轉移一些注意力,減少流言蜚語對子安的傷害,同時,也可以讓王爺分開身出來,做他要做的事情。”
而且,若不是這樣,又怎逼得一些人義憤填膺?例如安親王,例如溫先生,例如好多曾經慕她名的學者。
他們寫出來的東西,幾乎都是有權威性的,沒幾個人會懷疑,且所有的細節潘丹都說了,其中包括對話。
她深深明白,要對付有權有勢者,文筆有時候是比劍更鋒利。
果然,不到三天,夏丞相毒打和離的夫人丹青縣主的事情,迅速在京中傳開。
造成了地震一般的影響力。
之前關於夏子安的流言,也得到逆轉的改變,很多人甚至說,夏子安失蹤其實是被父親夏丞相抓走的,如今已經有人前去營救,應該不日就能救回來。
民間的流言蜚語,反饋到了皇太后耳中,樑太傅再度進宮請皇太后下旨燒村,已經找不到強有力的理由了。
皇太后一句話就懟了回去,“哀家聽聞京中百姓都在等候夏子安回來,百姓都願意給這份信任她,莫非哀家與太傅都不能嗎?”
樑太傅真是恨死了夏丞相,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檔子事,徹底把百姓的視線轉移了,還讓那夏子安重新以受害者的姿態得到百姓的吹捧。
朝廷不能罔顧民間的聲音,他沒有辦法再上奏。
流言越發厲害,在種種流言之中,出現了一個問號。
那就是,堂堂一品丞相,爲什麼要在和離之後毒打被封爲縣主的前妻呢?而且這件事情還讓安親王出馬了,這斷不能說是什麼情事或者是醜聞,因爲人家都和離了。
在大家紛紛猜測之餘,有人大膽地推測,說夏丞相這樣做,是因爲丹青縣主知道了他一個驚天秘密。
這個驚天秘密和如今爆發的殭屍病有莫大的聯繫。
這個猜測一出,百姓發揮無限的想象力,和夏子安的失蹤聯想在了一起。
殭屍病是相府的傑作,而夏子安背叛相府,要找出藥方,所以被相府的人追殺,袁翠語救女心切,戳穿丞相陰謀,被丞相差點滅口,幸得安親王相救。
民間猜測的各種流言,自然都是有人故意引導的,這些也都是丹青縣主的安排。
老夫人流言威逼之下,找到了貴太妃。
貴太妃告知她,夏子安在瘋人島,而且,已經找到了藥方,正在研製解藥。
老夫人得到消息,大驚,狠下心腸,重金收買了江湖中的人,要夏子安的性命,若不能奪其性命,也要搗毀她的藥。
而在老夫人的人出發之後,攝政王命人散播消息出去,說夏子安在瘋人島已經找到藥方,但是,有各路的殺手等着夏子安。
這個消息,也是第二個重磅炸彈。
京中有過千殭屍病人,這些殭屍病人的家人爲了保證夏子安可以順利回京,竟都涌到了季春鎮,要護送夏子安回京。
除了這些殭屍病人的親人之外,還有許多義憤填膺的百姓,更有一些俠義心腸的高手,都涌到了季春鎮,季春鎮那邊的海船被正義人士租了下來,且季春鎮的漁夫們一直橫渡過去,到瘋人島那邊接應夏子安。
與此同時,漕幫老大下令,季春所有的漕幫弟子,這段日子不做營生,只在季春海岸防護,等着接應夏子安回來。
百姓的力量很強大,至少,阻擋了一部人的腳步,那就是貴太妃的人。
她還有野心,殺夏子安的機會還大把,犯不着過早暴露自己。
更何況,她不出手,老夫人還是會出手。
可以說,袁翠語受了這一場毒打,徹底扭轉了京中的局面。
子安還是離開京城去瘋人島之前的子安,至少,百姓對她的的期待還是很高的。
袁翠語導演的這件事情,是壓倒相府最後一根稻草。
從五月份以來,相府不斷爆出醜聞,從最初夏子安悔婚,與相府作對,成爲大家口中的刁毒女子,喪德敗行,到現在,局勢全然扭轉,夏丞相與老夫人的惡毒醜陋嘴臉,一點一滴地浮現,到全然暴露。
虐打女子,是極爲不道德的行爲,但凡有人爲不道德的人說話,便會成爲不道德的人。
這甚至和殺人放火不一樣,因爲,殺人放火背後還能強辯出幾個理由來,這虐打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且又是與她和離的前妻,實在折了男人的風骨。
沒什麼好辯解的。
所以,滿朝文武,包括夏丞相的人,都沒有出來爲他分辨半句。
這流言的威力很厲害,縱然相府被燒了大部分,他卻半步不出府門,一則是因爲傷勢,二則是因爲他沒有辦法面對其他人的白眼。
而就在這個時候,皇后下旨,因夏婉兒德行不夠,無法匹配太子,取消婚事。
林家那邊,也前來退婚,嘴裡當然是說林家配不起相爺,但是老夫人知道,是他們嫌棄相府了。
老夫人明白相府的氣數已盡,到了這一步她唯一可以做的,便是殺了夏子安,殺了袁翠語,殺了這兩人,或許相府還有一條活路。
殺了這兩人,所有的是非都會止息,世間的人都是很健忘的,過幾年,便無人再記得這件事情。
他無後,可從二房那邊過繼,但是相府的榮耀,不能丟。
一時間,所有的目光都凝在了季春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