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聽了貴太妃的話,解釋道:“母妃,這夏子安懂得鍼灸之術,且十分精通,方纔阿鑫已經悶過去了,幸好是她入宮才救醒,兒子認爲,她的醫術遠在……”
皇太后的咳嗽聲,打斷了慕容桀的話,貴太妃便立刻厲聲道:“胡說八道,一個女子的醫術,如何比御醫的還精湛?不許胡鬧了,趕緊把人送回去,別留在這裡吹風。”
子安頓時便明白過來,貴太妃並非是在呵斥攝政王,她是在保護攝政王,對樑王遷移到此,不滿的是皇太后,皇太后也不允許一個女子爲樑王醫治,覺得她的醫術不如御醫。
貴太妃擔心兒子會得罪皇太后,所以,便以母親的身份逼他把樑王送回去,免得要承擔後果。
子安確實是低估了宮中局勢的複雜性,她本來以爲只要皇后同意她爲樑王醫治,剩下的就是治療問題,沒想到後來皇后不同意她,反而是攝政王配合了她的方案,以爲妥當,卻沒想到又殺出個皇太后來。
她擡起頭,只見慕容桀那俊美堅毅的臉龐已經籠上了一層陰霾。
慕容桀道:“人剛搬過來,又挪走,這一路顛簸就夠他受的了,夏子安說他很快就會醒來,暫且等一下,等他醒來之後再做打算。”
貴太妃看了一眼皇太后的臉色,皇太后神色十分的不悅,但是並不言語,只是坐在榻前,伸手撫摸着樑王的臉龐。
貴太妃道:“不可耽誤,趕緊送回去吧,夏子安說會醒來,御醫怎麼說呢?”
說完,她看向院判,“樑王是否一會就醒來?”
院判猶豫了一下,回答說:“貴太妃,樑王殿下昏睡有一個多時辰了,應該差不多會醒來了。”
其實他不知道,但是他既然答應了子安要盡力配合,如今也只能這樣說了。
皇太后緩緩地擡起頭,面無表情地道:“既然連院判都這樣說,那就再等一刻鐘吧,一刻鐘後若不醒來,馬上送回去。”
子安暗暗着急,這哪裡能說規定時間醒來?有些人在大發作之後,會昏睡一天,情況是因人而異的。
皇太后說完之後,看着子安,“你就是悔婚樑王的相府千金夏子安?”
她的話不徐不疾,也彷彿沒帶什麼情緒,但是子安擡着頭,能清晰看到她眼底的厭惡。
子安道:“回皇太后的話,臣女正是夏子安。”
“你師從何人?”皇太后又問,聲音已然是有些不悅了。
這個問題,沒有人問起,甚至連子安自己都不曾想過要解釋這個問題。
急亂中想起在袁氏的藏書中曾見到一本金針術,這本金針術是裝訂版本,著作人是溫意,書中也有溫意的簡介,但是並不全面,她是樑國的皇后,但是,到底死了沒有,她不知道。
她回答說:“臣女師從樑國溫意傳人。”
“溫意?”子安的話音剛落,便聽得衆人一陣驚呼,隨即用懷疑的眼睛看她。
貴太妃厲聲道:“你敢說你是溫意的傳人?溫意早就作古了百年有多,你今年才幾歲?竟稱是她的傳人,真是厚顏無恥,你當皇宮是什麼地方?是你隨意撒謊矇騙的地方?”
子安不慌不忙地回答說:“貴太妃,臣女只是師從溫意傳人,並非說師從溫意。”
“那也不可能,溫意是樑國人,她的金針術只傳給了樑國的安然王爺,安然王爺得金針術後,一直找不到傳人,你要誇大也得做點調查,滿嘴胡言。”
貴太妃言罷,厲聲喝道:“來啊,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打入暴室,聽候發落。”
因着是貴太妃的吩咐,當下便有兩名宮衛上前扭住子安的手臂,要把她押下去。
子安知道這裡只有一個人信她,那就是攝政王慕容桀,她擡起眸子直視慕容桀,道:“王爺,樑王殿下的情況比較嚴重,請您無論如何堅持不可移他回去,他必須留在氧氣充足的地方。”
慕容桀沒說話,卻看着皇太后。
皇太后一揚手,對慕容桀道:“阿桀,女人心計很可怕,你一向英明,不可被她巧言矇蔽。”
慕容桀沉默片刻,看向皇后,“皇后娘娘曾說要把夏子安許配給本王,是否當真?”
子安全身一震,他此時提起這件事情,是想保她?但是,要知道一旦承認了,他就非娶她不可了。
爲了樑王,他竟可以犧牲自己的婚姻?
令貴太妃聞言,陡然臉色大變,“阿桀,閉嘴!”
慕容桀盯着皇后,“皇后娘娘,本王只問你,是真還是假?”
皇后微微擡眉,眼底有些詫異,自然,她很樂意把夏子安許配給慕容桀,如此一來,慕容桀的正妃便是相府恨之入骨的女兒,他也沒辦法藉助相府或者是王妃孃家的勢力與太子抗衡,之前她提過這門親事,但是被貴太妃一口回絕,皇太后那邊也沒怎麼發話,她本以爲此事要作罷了,沒想到慕容桀竟然自動提起。
貴太妃還想說話,慕容桀卻一手阻止,繼續逼問皇后,“皇兄曾說過,本王的婚事,由母后或者皇后娘娘做主,本王只想問皇后娘娘一句,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皇后清清嗓子,道:“本宮只怕委屈了王爺。”
太子急忙道:“母后,既然皇叔喜歡,那就讓皇叔娶了夏子安就是。”
皇后看向皇太后,一臉做不了主的神情,“母后,您看這事……”
皇太后淡淡地道:“既然阿桀喜歡,夏子安又是系出名門,有何不可?再說了,阿桀今年也二十五了,早該成親了。”
貴太妃臉色蒼白,輕聲喚道:“姐姐!”
皇太后看着她,也回以輕聲,“妹妹啊,你一直都盼着阿桀成親,如今好事成了,你不高興嗎?還是覺得姐姐這個決定不合意啊?”
貴太妃搖頭,臉色依舊蒼白,“妹妹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就行,”皇太后看着子安,“既然是未來的攝政王妃,那就先帶下去好生休息,然後送回府中。”
子安鬆了一口氣,她知道打入暴室,自己就是死路一條了,是慕容桀救了她。
她看向慕容桀,眸色複雜,雖心存感恩,但是,卻覺得簡直陷入了一個更大的漩渦。
侍衛請她離開,她轉身,還沒走出幾步,便聽得院判驚喊一聲,“王爺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