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然不能在寢殿裡接見宋瑞陽,移步出去,免不了是要聽到荊條打在樑王身上的聲音。她的心很痛,卻不得不硬起心腸。
“大梁宋瑞陽見過大周皇后娘娘!”宋瑞陽上前拱手行禮。
“太子殿下免禮。快快請坐!”皇后含笑道,努力忽略門外傳來的聲音。
那逆子也太倔強了,這樣杖打連吭都沒吭一聲。
宋瑞陽瞧了瞧門外。“不知道樑王殿下犯了什麼大錯?”
看剛纔的情形,起碼熬了幾十個板子,卻還沒停下來。可見一定是大錯了。
皇后苦笑,“不聽話。”
宋瑞陽是個識趣的人。也不問了,只吩咐使臣,“來啊。把本宮送給皇后娘娘的禮物呈上來。”
且說皇太后聽得大金說皇后要對樑王下荊條大杖,急忙便帶着人過來。
但是,來到的時候,五十板子已經打完。樑王在最後幾下。終於熬不住暈了過去。
侍衛進去覆命的時候,皇太后就到了。
皇太后看到她的寶貝孫子血肉模糊地趴在院子刑凳上,心都要碎了。怒道:“一個個還愣着做什麼啊?趕緊傳御醫啊。扶進去!”
殿中皇后聽得皇太后的聲音還有太監的傳話,便走了出去。
皇太后見到皇后,也不顧宋瑞陽在場,劈頭就罵,“你這個孃的怎這般狠心?他還是不是你的兒子?他犯了多大的錯要這樣往死裡打他?還上荊條大杖,你這是要他的命啊,他這輩子受的苦還嫌不夠多是嗎?還得要你這個做孃親的添些好逼死他是嗎?”
皇后拉下臉,這婆子媽也真是,一點分寸都不懂得了,大梁國的太子和使臣在這裡,她就當面呵斥這個當朝皇后,叫人瞧見,不是笑話嗎?
宋瑞陽見此情況,立刻便起身告辭了,皇后自然也不留他,強行擠出了個笑臉,“本宮還盼着和殿下多說幾句,瞭解一下大梁的風土人情,真是可惜了。”
宋瑞陽道:“下次還有機會的,先告辭!”說完,帶着使臣急匆匆地走了。
出了靜寧宮門外,使臣公孫燕若有所思地道:“這大周皇室真是有趣得很啊,樑王這番出事,殿下還是多與大周太子來往纔是的。”
宋瑞陽冷冷地道:“閉上你的嘴!”
公孫燕還想再勸說,宋瑞陽冷冷地道:“出宮去公主府,這件事情也不知道攝政王知道不知道,先去報一聲吧,可別真把樑王弄死了,這小子可惜啊。”
公孫燕道:“攝政王始終不是大周皇位繼承人,掌權是暫時的,臣認爲,殿下不必與他走得太近,於殿下也沒有幫助。”
宋瑞陽瞧着公孫燕,心裡頭的警鐘大響,但是不溢於表,只仍舊淡淡地道:“走吧,不要多說。”
宋瑞陽走後,皇后纔回答皇太后的話,“他是臣妾的親子,若不是罪大惡極,臣妾也捨不得這樣打他。”
“他犯了什麼事?”皇太后倒是不懷疑皇后疼愛樑王之情,但是有什麼錯要打成這樣?
皇后道:“他昨天帶着蕭拓闖進東宮,傷了太子,還差點斷了太子的根,太子如今還下不了牀,太傅已經命人來問過了,說明白要查出兇手。”
皇太后震驚,隨即又問:“他爲什麼要打太子?”
皇后怔了一下,這倒是沒問,“這……大概是被人挑唆了吧?他們兄弟感情一向很好的。”
“感情好?大概也只有皇后這麼認爲了,”皇太后冷笑,“你連他打人的緣由都沒問清楚,便對他用這麼重的刑,你這個母后做得還真夠稱職的。”
“不管是什麼緣由,那是他親弟弟,再怎麼都不該下這麼狠毒的手段。”皇后道。
皇太后見樑王已經奄奄一息,心痛難當,也沒心思與皇后爭辯,着人先把樑王擡進去,但是樑王卻醒過來,迷迷糊糊地道:“奶奶,我要回家,不想留在這裡。”
一聲奶奶,叫得皇太后心裡針扎似的,且他說不願意留在這靜寧宮,可見他心裡是多委屈。
“好,回家,會奶奶宮裡。”皇太后安撫着,命人把樑王擡到壽安宮,然後才擡起頭用刀子般鋒利的眸光看着皇后,“打也打了,這罪也受了,你也該去查一下,他爲什麼要對自己的親弟弟下狠手了。”
皇后兀自爭辯,“太子雖然頑劣,卻也不是那種不知道分寸的人,應該是鑫兒被人挑唆……”
皇太后一聲呵斥,斷了她的話,“夠了,說的人不害臊聽的人也害臊了,你不查,哀家命人去查。”
說完,大手一揮,着人送樑王走。
皇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心頭說不出的悲慼恐懼,看着刑凳上的血跡,心裡也是一陣陣的揪痛,她有什麼法子啊?她這個做母親的,只是千方百計地避免他們兄弟相爭而已啊。
一直都相安無事,一定是有人挑唆的。
想到這裡,她下令道:“馬上去調查一下,看看樑王和太子之間到底還有什麼私怨。”
侍衛上前道:“回皇后娘娘,事情經過微臣也知道一二,是聽蕭將軍的侍衛說的,太子命人帶走了樑王的心上人懿兒姑娘,帶到了城外皇寺裡,還叫人玷污了,攝政王妃夏子安帶着人去到皇寺那邊,救下了懿兒姑娘,且告知樑王,樑王得知此事便入宮找太子,經過大概就是這樣的。”
“懿兒?就是那民間女子?”皇后勃然大怒,“爲了一個女子,他竟對自己的親弟弟下這樣的狠手?可見本宮沒有怪錯他,還有夏子安,她是巴不得天下大亂的,這種女人,蛇蠍心腸,當日本宮不該做主,讓她嫁給慕容桀,助長她的氣焰害了丞相一家,還有,攝政王慕容桀,好壞不分,枕邊風一吹便忘記了自己攝政王的身份,可見也不是成大事的人。”
皇后做事雖不是極爲謹慎,但是至少也很少被人拿住短處,說話也多半滴水不漏,但是今日這番怒罵,卻是有心傳出去的,可見她是怒到了極點。
“娘娘,皇寺一事怕是別有內情,聽聞宜妃娘娘那日也在場的,不如,請宜妃娘娘來問個明白?”紅月道。
“宜妃也在場?”皇后忽然想起早兩日宜妃來請旨說要去皇寺那邊爲慕容壯壯祈福,本是去七天的,卻忽然回來了,看來她是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宜妃知道也不來稟報,怕真的還有內情。
想到這裡,她道:“請宜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