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芳兒睜開了眼睛,眼睛無神,舌頭舔了一下乾枯的嘴脣。嗓子乾啞,“柔瑤……走了?”
“她跑出去了。你覺得怎麼樣?”子安坐在牀邊,掀開被子看她的傷口。
孫芳兒沒做聲,只是眼神癡癡地看着門口。臉上沒什麼表情,但是眼底很激動。
傷口沒什麼異常情況,子安拿出針刺穴。毒性已經清除了,人醒來。意味着她從鬼門關回來了。
“是你救了我?”孫芳兒移回眸子,看着子安。
“算是吧。”子安絲毫不謙虛。
“我不會多謝你。”孫芳兒說。
子安看着她,“貴太妃爲什麼要殺你?”她感激不感激。她一點都不在乎,救她只是要知道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孫芳兒沉默,沒有回答。
子安知道要撬開她的嘴巴不容易,最起碼。孫芳兒不會對她說。
她走了出去。柔瑤還在院子裡,子安對柔瑤道:“柔瑤,幫我一個忙。你進去問她。母蠱是不是南懷王。”
“什麼東西?”柔瑤擦乾眼淚,有點不願意進去,但是見子安神色凝重,知道事關重大。
“你這樣問她,她應該會回答你的。”子安道。
柔瑤點點頭,“好,我去問。”
她進去,一炷香之後,她出來對子安道:“她說母蠱是南懷王。”
子安惱怒,“她騙了胡歡喜?”
隨即,也覺得沒什麼好惱怒的,這個時候,誰不走陰謀啊?
柔瑤搖頭,“不,她自己也以爲母蠱是貴太妃,但是直到貴太妃對她下手,她才知道貴太妃把母蠱的酒給了南懷王喝,而且,她懷疑南懷王如今應該中毒了,貴太妃可能在南懷王臨走前,給他喝了毒酒。”
“什麼?”子安大驚,“那南懷王毒發了嗎?貴太妃爲什麼要這樣做?”
“這是她猜測的,因爲貴太妃的毒藥都是她給的,唯有她知道如何解毒,貴太妃如果要殺她,早就可以下手,但是一直沒有,卻在南懷王離京之後才動手,所以她猜測應該是貴太妃對南懷王下毒了。”
子安聽得不太明白,忍不住,衝了進去,“孫芳兒,我救了你,你還我一個人情,我們之間就兩清。”
孫芳兒看着她,想了一下,“好,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告訴你知道,我不欠你救命之恩。”
子安不說任何的廢話,直接問:“你讓胡歡喜轉告我,說南懷王問你要了五日毒蟲要對貴太妃下毒,你故意引導我們,說貴太妃纔是母蠱,是嗎?還有,貴太妃爲什麼要殺你?你知道了什麼?”
孫芳兒也是個爽快人,既然答應什麼都說了,便道:“我確實是讓胡歡喜轉告你說南懷王要殺貴太妃,且問了我要五日毒蟲,但是貴太妃識穿了他,沒有上當,也沒有中毒,至於貴太妃要殺我,因爲我是解蠱的關鍵,沒有我的血,無法解蠱,她不能讓南懷王解蠱,更不願意讓南懷王知道他自己是母蠱。”
“說不過去,她要殺你,大把的機會,爲什麼會選擇在這個時候下手?”子安問道。
“這點我猜測是因爲她對南懷王下毒了,她所有的毒藥都是我給的,殺了我,她對南懷王下的毒就無人能解,至於之前不殺我,因爲我還有利用價值,可現在她不需要我了,因爲她自認爲已經可以掌控一切,最重要的是,她是疑人不用,她對我有疑心,且覺得我是南懷王的人,狡兔死走狗烹,我已經沒有存在的必要。”
“她對南懷王下毒,是什麼毒?什麼時候會毒發身亡?”
“只要她不給解藥,一個月後便會毒發身亡,母蠱死了,子蠱也會死,所以,她殺南懷王最終的目的是因爲要殺慕容桀,當然了,如果我的猜測沒有錯,她下的是慢性毒藥,不會馬上要南懷王的命,而是要通過下毒的手段控制她,如果我沒有死,她就達不到控制南懷王的目的。”
子安不解了,“你死了,同命蠱就不能解,如果說,老七出事了,南懷王這個母蠱也會死,她爲什麼要這樣做呢?”
孫芳兒冷冷地道:“她的勢力若足夠驚人,就可以通過控制任何一個皇子達到她的目的,她和樑嬪不一樣,樑嬪是爲了自己的兒子,但是她只爲她自己,任何一個皇子登基,只要是她扶持上去的,她的勢力就還在,她就是背後攝政之人,她就是太皇太后。”
子安沒想到貴太妃的野心竟然大到了這個地步,她大概是想效法老祖宗了。
“最後一個問題,醋和你的蠱毒有什麼聯繫?”子安問。
孫芳兒有些錯愕,“你爲什麼會這樣問?”
“你不要管,你只管回答,醋和你的蠱毒有什麼聯繫。”
孫芳兒這一次沉默了一下,“誰跟你說這點的?”
“你不需要知道。”
孫芳兒搖頭,“你若不說,我拒絕回答。”
子安見她態度堅決,只得道:“太皇太后身邊的阿蛇姑姑說的。”
孫芳兒的臉色一片慘白,“如此說來,當初他中了我的蠱毒,卻對我那麼絕情,是因爲太皇太后早就爲他解了蠱毒。夏子安,我聰明一輩子,以爲什麼都可以在蠱毒下掌控一切,可這些在太皇太后的看來,都只是小孩兒的玩意。”
“那就是說,醋可以解蠱?”子安問道。
孫芳兒搖頭,“不,醋是不能解蠱的,但是醋能夠遏制蠱蟲的生長,能讓蠱蟲不聽我的使喚,且經常喝醋的人,蠱蟲是不會進駐的,因爲蠱蟲怕醋的味道。”
原來是這樣,難怪,老七總是逼迫她喝醋,真是一物降一物,糯米治木蝨,蠱蟲這種駭人聽聞的東西,竟是用醋來遏制。
子安嘲諷地笑了,“貴太妃對你下毒,以爲你會死的,沒想到你還能活下來。”
孫芳兒靜靜地道:“他們母子兩人以爲對我一切十分了解,但是,我自有他們不知道的地方。”
“你還是有危險的,她會派人來殺你。”子安道。
孫芳兒看着她,“你放心,我不會尋求你的保護。”
子安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事實上,如今我也自身難保。”
孫芳兒微怔,“你?”
“那些刺客,是南懷王派來的?死了五個人,剩下的兩個,指認我是指使者,皇上信了。”
孫芳兒搖頭,“死了七個,不可能死了五個的,我的毒粉除非是事先服下解藥,否則都會死。”
她昏迷前,看到七個人都倒下去了,不可能有活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