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樹林進了屋中,眸光先銳利地四掃,然後纔對着坐在貴妃榻上的女子拱手行禮。“下官樑樹林,參見王妃。”
子安放下手中的書卷。漫看了他一眼,“樑大人?”
她站起來,走到椅子上坐下。“這麼晚來,有什麼要緊事嗎?”
樑樹林恭謹地道:“回王妃的話,熹微宮今晚來了刺客。下官一路追着那刺客,卻發現刺客來到王府附近便失蹤了。下官擔心刺客會對王妃不利,特來查看。”
子安心底嘆息,這藉口。真是陳腔濫調了,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
按照伶俐所說,他們壓根沒有跟蹤到伶俐,不過是懷疑王府罷了。
她按照劇情的需要。皺起了眉頭。“熹微宮進了刺客?皇上可有受傷?”
樑樹林道:“王妃不必擔心,刺客還沒靠近皇上,便已經被發現。”
子安鬆了一口氣。“那就好。”
頓了一下。她又撫住胸口,“我母親和弟弟……他們沒事吧?”
樑樹林眼睛本就四顧,聽得子安忽然發問,只好轉回視線再道:“縣主和夏霖公子也無事。”
子安一副放心的樣子,道:“既然如此,你便帶人四處看看吧,宮裡出了刺客,這可大可小,你奉命辦事,務必謹慎細緻。”
“是,謝王妃體恤!”他說完,走到門口道:“王妃命你們四處查看一下,務必查看仔細,若發現有可疑,馬上來稟報本官。”
禁軍得令,當下領命四散搜查。
“你不去?”子安看着樑樹林。
樑樹林微笑,“不知道下官能在這屋中看一下嗎?”
子安沉下臉,“樑大人這個要求有些過分吧?我一直在這裡,你說要搜查這裡,不是爲王府解除威脅,反而像是懷疑我窩藏刺客。”
伶俐也厲聲道:“樑大人,你好大的膽子,連王妃的屋子也敢搜查?”
樑樹林一臉的爲難,“王妃息怒,下官也是爲了辦好差事,那名刺客的武功十分高強,雖說王妃一直在屋中,可總有看漏眼的時候,若刺客躲藏在王妃的屋中,出了什麼事,下官真的擔當不起。”
子安冷笑一聲,“如此說來,大人是非得搜查不可了?”
“不敢,不敢,”樑樹林低頭,“下官也只是奉命行事,請王妃諒解。”
楊嬤嬤生氣地道:“奉命辦事也有個度,你要搜查王妃的屋子,分明就是懷疑王妃窩藏刺客,王府受不得這種侮辱。”
“嬤嬤多心了,下官沒有這個意思。”樑樹林聲音淡淡,“若王妃不許下官搜查,那下官便如實回了皇上。”
“你是威脅王妃嗎?”伶俐冷聲道。
樑樹林又是低首道:“不敢,不敢!”
“不敢?我看你是真敢。”伶俐哼道。
子安淡淡地道:“伶俐,你去看看我的燉湯好了沒有,既然樑大人要搜,由得他搜吧,他也只是奉命而來,沒必要刁難他。”
“是!”伶俐領命,轉身出去。
“謝王妃!”樑樹林拱手道。
他在屋中轉了幾圈,屏風後,櫃子後,偏室也看了一下,然後走出來。
子安淡淡地道:“怎麼樣?樑大人可有發現?”
樑樹林卻也沒有表現得尷尬,只是微微笑道:“王妃,下官都看過,王妃沒有威脅。”
“那我真要好好謝謝樑大人了。”子安面無表情地說。
樑樹林含笑拱手,“下官也只是奉命辦事,王妃不必言謝。”
竟是如此的厚臉皮。
子安便不管他,吩咐楊嬤嬤把書給她拿過來,她繼續看。
樑樹林看了看外面,像是嘀咕,又像是問子安,“那位伶俐姑娘,怎地還沒回來?莫非,是遇到刺客了?”
他這般說着,對着子安拱手,便大步走了出去。
子安神色一變,卻也不能跟着出去。
所幸,伶俐並未走遠,聽得聲音,便又回來了,在門口與樑樹林擦肩而過,進入屋中道:“王妃,怕是還要燉一刻鐘才行。”
子安嗯了一聲,“好,那就再等等。”
樑樹林又走了回來,這一次,卻是看着伶俐,“伶俐姑娘,您身上有傷?”
“什麼意思?”伶俐厲聲問,心裡卻是一凜。
“下官聞到姑娘身上有血腥味道。”樑樹林逼近,眸子裡閃着危險的光芒。
“是嗎?”伶俐冷笑,“樑大人真厲害,連女子來了葵水都能聞出來,好本事。”
樑樹林面不改色,道:“今晚的刺客,從身形判斷是個女子,聽聞伶俐姑娘曾跟着夜王,也是素月樓的人,想來武功很高。”
子安的臉色很難看,“樑大人,你想說什麼?”
樑樹林回頭瞧了一眼,搜查的禁軍還沒回來,他倏地下盤一沉,鷹爪功迅速出手,抓向伶俐的手臂。
伶俐一掌攔住,腳步飛快後移,樑樹林欺身而上,依舊朝着她手臂抓過去。
他出手很快,伶俐沒想到他功夫這麼好,她手臂有傷,雖說被子安止痛了,但是速度肯定不如樑樹林的,被他一抓,竟抓住了。
子安眸色一寒,手放在右臂,正想拿出刀疤索,卻見樑樹林放開了伶俐,壓低聲音飛快地道:“得罪了,下官只是想知道是不是王妃的人,王妃放心,夏霖少爺暫時沒有大礙。”
子安怔了一下,玩味着他話裡的意思,肯定不能承認的,誰知道是不是試探?若她追問,便露了馬腳。
外面,響起了禁軍的腳步聲,樑樹林走出去,問道:“可有發現?”
“回大人,沒有任何的發現。”禁軍道。
樑樹林顯得很失望,“可都查清楚了?”
“大人,都查遍了,角落都沒放過。”
樑樹林沉默了一下,回頭進屋對着微微怔愣的子安道:“王妃,得罪了,下官告退!”
說完,大步而去。
持着火把的禁軍走得很快,一如來的時候。
楊嬤嬤嚇得心都懸在嗓子眼上,她怎會看不出端倪?
見人走了,她飛快着人關閉大門,然後把屋子的門帶上,對伶俐道:“傷勢要緊嗎?”
伶俐鬆了一口氣,“嬤嬤不要擔心,我沒事,他下手很輕。”
子安卻狐疑地道:“這樑樹林,什麼意思?”
伶俐道:“我手臂纏着紗布,他肯定知道我是刺客,但是卻沒聲張,甚至,還對我們說夏霖少爺暫時沒事,他是敵還是友?”
子安也覺得很奇怪,樑樹林的立場總是搖擺不定,他投靠過太子,投靠過貴太妃,甚至後來和南懷王也有來往,而現在,還是熹微宮的禁軍統領。
這個人,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