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桀的傷勢漸漸地好了,柔瑤卻始終沒有去見南懷王一面。蕭梟前來接他們回京,隨行而來的。還有楊將軍。
“七皇子如今暫時由蘇青扣押住,還沒送回宮裡。”蕭梟來到。便跟慕容桀交代七皇子的事情了。
慕容桀已經能下地走路了,這一次傷口的傷,幾乎要了他的命。他自己對能活過來還是有些不能置信。
“先關押一段日子。”慕容桀道。
蕭梟道:“一個八歲的孩子,能做這樣殘暴的事情,真是叫人不能相信。”
“可想而知。從小到大,他耳濡目染的都是什麼事。”慕容桀冷冷地道。
他正了正神色。“京中如何?”
“有太皇太后在,一切都安好,只是。大概也只是暫時的,那些老臣自然是服太皇太后的,年輕提拔上去的那些官員,卻開始蠢蠢欲動。這當然是皇上寵信的那幾人開始鬧事的。攛掇了一羣人,打算上參後宮不得干政。”
“自惠帝起,便沒有後宮不得干政這一條。”慕容桀蹙眉道。
“惠帝起是沒有。但是惠帝之前。確實是有這麼一條的。”
慕容桀冷笑,“如此,他們是要把太祖時候的規矩都搬出來了?”
“皇上偏執太過。”蕭梟笑了笑,“不過也難怪,誰願意自己的皇位被人奪走呢?”
“不是立了三兒 嗎?那是他自己的兒子。”慕容桀頓了頓,“他原先傳本王入宮,說的便是怕本王日後會奪了帝位,他要確保自己的帝位是傳給自己的兒子,如今老祖宗不是讓他都順遂了嗎?他想怎麼樣?”
“或許,是他連太皇太后都不信了,因爲,無論是先帝還是當年太皇太后,對你的評價很高,也都曾說過,你是帝王之才,這話,其實皇上當年也說過,只是,他當時是太子,說幾句淡話,其實在心底早就有了刺。”
慕容桀慍道:“本王是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麼樣,要如何才能合他的意思。”
無人知道。
整頓出發之前,慕容桀對知府大人耳提面命了一番,說給他一年的考察期,若一年幹不出政績來,便讓他回家種番薯。
這位青州知府,不是大貪之輩,卻是膽小怕事畏畏縮縮又欺善怕惡的人,遇事躲,有風頭要攬盡,慕容桀是看在青州還算太平的份上,給他一個機會。
知府大人本以爲自己官兒是要丟掉了,乍聽得慕容桀說,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連連跪下來磕頭,指天賭咒以後要如何如何,一直說到慕容桀和子安上了馬車,他還跪在哪裡使勁地說,一邊說還一邊流眼淚。
不得不說,經歷了此事,這位姓老的知府大人還真的是幹了一番實事,後來還提拔到了京中去,算是大器晚成。
此乃後話,不提也罷。
且說一行人啓程回京,南懷王也沒困於籠牢,而是另外置了一輛馬車,把他捆得嚴嚴實實的,楊將軍與他同一輛馬車,負責盯緊他。
吳燕祖死活纏着要跟着子安,牛皮糖一般,甩都甩不掉,沒帶他上路,伶俐給了他三兩銀子說是感謝他治好了王妃,結果他有了銀子,便自己買了頭毛驢遠遠地跟着。
水路兇險,他們最終是選擇了走陸路回去。
其實兇險不兇險,倒不是在慕容桀的考慮範圍之內,只是,水路快速,他想拖延點時間,在青州也好,在路上也好,總勝過回京。
一路上,因爲人多,倒也熱鬧。
晚上的時候宿在梁州的一個小鎮裡,秦舟命店家準備了豐盛的晚宴,大家都很有默契,不提京中任何的事情,就是不希望打擾了大家的情緒,畢竟這一路上,大家的情緒都是十分高漲的。
從席間才知道,原來壯壯和蕭梟的婚事提前了,提前到了十月。
“這是爲何啊?”子安問道。
蕭梟瞧了壯壯一眼,燈光柔和,他的眉眼裡有蜜意也有些悲傷,“我祖母年事已高,前些天摔着了,請了御醫入府治療,說老人家怕就是這幾個月的事情了,所以只得先把婚事提前,也好叫祖母老人家看到我們成親。”
孫子輩也得要守孝的,若祖母還在的時候不成親,一旦祖母過了,他便得守孝,起碼也得一年。
“那豈不是剩下我一個多月的日子籌備?來得及嗎?”子安問道。
“不外乎是忙翻了些人,趕得及的。”蕭梟說。
子安瞧了慕容桀一眼,“看來我們還是走水路吧,快一些。”
壯壯連忙道:“不,走陸路就挺好,千萬不要走水路。”
子安奇道:“這是爲何啊?你這新娘子,莫非不着急自己的婚事?雖說有人幫你打點,可你自己也得看着點兒啊。”
柔瑤笑道:“那是因爲回去之後,他們便不可見面了,成親之前,按照規矩,新人是不能私下見面的,且這一路遊山玩水回去多好啊,小兩口還能恩愛一下。”
壯壯紅了臉,嗔怒道:“你這小蹄子,胡說八道,瞧我不撕爛你的嘴。”
“那不行!”一旁埋頭苦吃的阿景聽了壯壯的話,擡起頭來便甕聲甕氣地道,“誰敢撕爛她的嘴巴我阿景第一個不饒了她的。”
壯壯笑得幾乎打跌,“好了,阿景,知道你對柔瑤一往情深,收起你的拳頭,有你在,誰敢撕爛她的嘴?”
柔瑤卻也是紅了臉的,嗔了阿景一眼,“女子說話,你一個大男人插什麼嘴?”
阿景一本正經地道:“旁的可以不插嘴,但是有人欺負你,我便不管真假也得管的。”
這話可真是撒了一波狗糧,柔瑤的臉越發的滾燙,見大家都打趣地看着她,連忙道:“行了,你閉嘴!”
阿景是個聽老婆話的人,便又埋頭苦吃。
秦舟手裡拿着酒杯,慢慢地晃悠着,嘴角噙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真是個值得高興的日子啊。”
秦舟依舊是男兒打扮,一身素白暗雲紋錦衣裹着高挑的身材,五官本是十分英氣,如今叫燈光籠罩着,竟有幾分眉目如畫的感覺,硬朗之氣盡斂,線條柔和,手裡舉着酒杯,多了幾分瀟灑,只是眉眼暈染了淺淺淡淡的憂傷和落拓,若是男子怕是不知道要迷倒多少女兒心的。
衆人看過去,她便笑了笑,把眼底那一抹憂傷抹去,盈滿了笑意,“不是嗎?成雙成對,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