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髮婆婆見她面露擔憂之色,微笑道:“不打緊,你既然來了苗疆。這裡都是解蠱的高手,你會沒事的。”
子安特別歉意地道:“我本來是治病的。沒想到還要你們救我,不知道能否帶我去拜見一下首領?”
旁邊一個年輕男子撲哧一聲笑了,用不太準確的大周話說:“這位就是我們的首領啊。她叫文婆婆。”
“文婆婆?”子安連忙拜見,“失敬,失敬。不是說您病了嗎?”
文婆婆道:“年紀大了,總有點小毛病。我那乾兒子也是太緊張了點。”
“哦,原來那位大好人是您的乾兒子。”子安道,也真心敬佩那位藥商。爲了自己的乾孃,能捐獻這麼大批藥材,大週一向以仁孝治國,皇帝沒能做到這兩個字。倒是大周的百姓能做到。
“是的。”文婆婆點頭道。一臉的欣慰。
子安問道:“文婆婆您也是懂得醫術的?方纔瞧您給我把脈,動作十分嫺熟。”
旁邊那位年輕人又笑了,“那當然。文婆婆是大夫。治病救人幾十年了,享譽六國。”
子安笑笑,只道苗疆裡的人沒見過什麼世面,哪裡知道什麼叫真正的享譽六國?
文婆婆道:“你先休息一會兒,老身已經叫人煎藥,能暫時遏制你體內的蠱蟲,你放心,這些藥和蠱蟲都不會傷害到你的孩兒。”
“謝謝文婆婆。”子安感激地道,頓了一下,又說:“既然我是來治病的,不如,讓我替婆婆您把脈?”
文婆婆擺擺手,笑道:“不需要,老身沒什麼事,你只管休息好就是。”
子安瞧着她的臉色,確實也不像是有病的人。
但是那位藥商爲什麼要大費周章讓她來?還以價值這麼大的藥材作爲交換。
文婆婆看出她心底的疑惑,也不回答,只是道:“你先休息好,回頭喝了藥,老身與你細說。”
子安確實暈得厲害,呼吸也不太暢順,便聽話睡了一下。
刀老大和吳燕祖一直守在她的身邊,等她睡醒了,吳燕祖便道:“師父,好些了嗎?藥煎好了,可以喝藥了。”
子安揉了揉眼睛,見文婆婆和那幾位年輕人沒在了,便問道:“我睡了多久?”
“兩個時辰。”吳燕祖說。
“睡了這麼久啊?”
子安坐起來,還是覺得暈得厲害,便道:“我先喝藥,你去告訴文婆婆一聲,便說我醒來了,叫她不要擔心。”
“好!”吳燕祖讓刀老大去通知,自己則伺候子安用藥。
這藥很香,且似乎添加了薄荷,有點清涼的味道。
子安一口喝盡,喝完之後,只覺得心頭的煩悶和眩暈都減輕了不少,舒服得很。,
尤其那股子清涼的味道,讓人覺得醒腦提神。
“這藥很神奇。”子安對吳燕祖道,“你看到方子了嗎?我喝了都不知道是什麼藥。”
吳燕祖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藥是他們煎好放了拿上來的,我連藥渣都沒見着。”
“這位婆婆,看樣子很懂得藥理。”
“那是自然的,她是誰啊?”吳燕祖笑了,“她若不懂得藥理,誰懂得?那苗疆大哥不是說了嗎?婆婆可是享譽六國的神醫啊。”
子安看着他,“你認識這個婆婆,是嗎?”
“見過。”吳燕祖說。
“什麼時候見過?”
吳燕祖把藥碗放好,坐在牀邊,“不是跟您說過了嗎?就是有一個人找我,讓我說服您去給皇上治病啊,這個人就是溫婆婆。”
子安瞪大眼睛,“什麼?溫婆婆?到底是溫婆婆還是文婆婆啊?你說,她就是在京中和你見過的那位溫意大夫?”
吳燕祖撓撓頭,“是不是溫意大夫我不知道,但是,就跟京中見過我的是同一個人。”
子安迅速掀開被子,“天啊,真是有眼不識泰山了,快,帶我去。”
之前忙活這麼久,不就是要見溫意大夫嗎?要拜她爲師啊。
子安剛下地,便見門推開了,文婆婆……溫意婆婆走了進來,身後跟着刀老大。
“別起來,躺着!”溫婆婆見她起來,連忙道。
子安拘謹地站着,緊張地問道:“您……您就是溫意大夫,是嗎?”
溫婆婆笑了,“你眼力不怎麼好,才認出來嗎?”
子安激動得熱淚盈眶啊,“我真是有眼無珠,真沒想到,您竟然就是溫意大夫。”
溫意大夫走過來,扶着她躺好,“快躺着,你這爬了許久的山路,你自己不辛苦,你腹中的孩子也辛苦啊。”
子安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好,連連點頭感謝。
“好了,子安,我認識你,你大概也還記得我,只是許多年不見,對我來說,更是許多許多年不見。”溫意笑道。
子安啊了一聲,“您……您真是溫意?”
“是我,我們共事過,其實我不記得你了,畢竟是好多年前的事情,是展顏提醒了我。”
溫意很感慨,唏噓地道。
子安這一次真的是淚盈於睫了,“真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更沒想到,是在這個地方。”
溫意點頭,“是啊,世事奇妙,妙不可言啊。但是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溫意說話的語調很緩慢,和子安的激動相比,她顯得很平靜,就好像在她的人生當中,這些事情都是尋常不過的事情。
“你這一次讓我來,是考驗我吧?”子安忽然想到,如果她不來,大概中了同命蠱死掉了。
“說是考驗,但是其實我知道你一定回來,你會記得你自己是大夫,有那麼多人等着你去治療,你會不來嗎?”溫意很篤定地道。
子安其實很愧疚,因爲,在吳燕祖出現之前,她確實都忘記自己是醫生的身份了,只記得自己是王妃,面對許多敵人,她只能心狠手辣。
溫意別有深意地道:“所有自身的苦難,都是暫時的,我們行醫的道路很長,那是我們終身的事業,以後面對事業上的困難,還有許多許多啊,若在這個時候便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本分,你這一身醫術,便是白學了。”
子安深以爲然,“是的,確實如此。”
山中寒冷,溫意大夫爲子安蓋好被子,然後端正神色,“你大概也很好奇,我爲什麼總是考驗你,才願意收你爲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