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日中午,巖橋慎一預定了要去千惠子的新家吃午飯。
這一天,中森明菜要在演唱會場館的後臺,爲晚間的演出做準備。於是,當千惠子決定了要去看演唱會之後,巖橋慎一自告奮勇,接過了去接千惠子的任務。
千惠子自己,打着自己搭車去中野SUNPLAZA的主意,不過,聽中森明菜說,巖橋慎一去接她,立刻改變主意,提前一天去採購食材,準備給巖橋慎一做自己拿手的炸漢堡。
自從陰差陽錯在千惠子心裡留下了喜歡吃炸漢堡的印象之後,爲了保持對炸漢堡的熱情,巖橋慎一平時日常裡就不怎麼吃這一樣,將這道千惠子的拿手菜,當成是他去拜訪岳母時的保留菜。
每次聽說孩子們要過去,就滿是勁頭兒的做準備,千惠子個性中的這一點,巖橋慎一有時也從中森明菜的身上看到。
爲人開朗時髦,閒聊時給他以平輩相處感覺的千惠子,唯有在爲了迎接孩子們的到來而忙碌的時候,讓巖橋慎一深切體會到那種孩子到和藹可親的長輩家裡做客的感覺。
靜岡老家的雙親,當然都爲人不錯。巖橋慎一尊敬老家的父母,然而,面對巖橋將明和巖橋千代,他不會有那種孩子想對長輩撒嬌如此這般的感情。
巖橋慎一固然是因爲和中森明菜交往,所以纔會與千惠子產生聯繫。但他也真心喜歡千惠子這個有時不像長輩、但又從不失可靠的長輩,願意和她接觸。
這種感覺,既像是作爲孩子被她寵愛,又像是結識了一個相處愉快的朋友。
千惠子搬到新家以來,巖橋慎一隻跟中森明菜一起來拜訪過一次。不過,她的新家位置不難找。至少,比起第一次到清瀨去,在電話裡聽着中森明菜東一句西一句的指揮的時候,可要容易多了。
屬於千惠子的小家,按照她的喜好,收拾的井井有條。
巖橋慎一到的時候,午飯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有人來和她一起吃午飯,千惠子心裡高興。雖說,她不是那種自己一個人吃飯就提不起勁兒來的人,但人多了,能讓她多準備幾樣,痛痛快快的施展廚藝,顯然也是件十分愉快的事。
有感情的司機送巖橋慎一過去,也跟着一起吃頓午飯。前一天通電話的時候,巖橋慎一事先說好了人數,千惠子就按三個人的分量做了準備。
現在跟着巖橋慎一的司機姓木下,年紀比他還要年長個七八歲。
飯島三智被派去負責跟傑尼斯那邊打交道以後,就不再客串司機一角。先前,巖橋慎一提議,爲喜多川委託給他的那幾個少年開檔冠名音樂節目,將對樂隊的“養成”融入到節目裡,播放給大衆看。
一方面,是讓大衆加入到養成的過程裡,親眼看到他們的努力而不是隨便組起來裝裝樣子。另一方面,則按巖橋慎一所計劃的,大量邀請有名望和才華的歌手與製作人來擔任節目的嘉賓,與幾個少年坐在一起做節目。
當他們有資格跟大人物平起平坐至少是通過電視節目傳達給觀衆這樣的印象時,自然而然,也會給大衆產生一種,這幾個少年的確不同於過去的傑尼斯的印象。
喜多川擴同意巖橋慎一的計劃之後,便與各家電視臺接觸,在這個年底,敲定了與NTV的合作,預備在NTV爲幾個少年開設這樣一檔節目,明年春天開始,作爲深夜檔試播。
巖橋慎一受到喜多川擴邀請,屆時,將會擔任節目的顧問。
掛名顧問的人是他,但具體負責去跟電視臺和傑尼斯兩邊打交道的,就是飯島三智。等到幾個少年主流出道的時候,唱片約轉到GENZO這邊來,還得她繼續負責。
幾番接觸下來,喜多川擴也對飯島三智頗爲欣賞,對於她來擔任巖橋慎一的代理人,表現的頗爲放心。
能夠取得喜多川擴這種老人精的信任,巖橋慎一即使知道飯島三智有才能,但也不得不又一次在心裡,確認了這一點。
而一個取得了喜多川擴信任的飯島三智,她自身的價值,也顯而易見得到了提升,變得更加不可或缺。如無意外,今後巖橋慎一再和傑尼斯打交道,應該也還是會派出飯島三智當這個代理。
而飯島三智之後的這個司機木下,明年,巖橋慎一也有讓他轉崗的打算。到時候,還得再招個新司機。
……
千惠子把飯後的粗茶端過來,巖橋慎一向她道謝,“承蒙招待,千惠子桑。”
有感情的司機也低下頭,隨着道謝。
“盤子吃得乾乾淨淨,對煮飯的人來說,可就是最高的表揚了。”千惠子精神頭不錯,“我可覺得高興……對了,也謝謝慎一君的禮物。”
起居室的五斗櫃上面,花瓶裡的那束花,新鮮動人。巖橋慎一認出來,這支花瓶是原先在清瀨的中森家老宅時,就放在五斗櫃上的那一隻。
他送給千惠子的那一幅美空雲雀的水彩畫,掛在花瓶擺放的附近。
離開清瀨的千惠子,彷佛是把自己原先生活中的一部分,原封不動的搬了出來似的。其實,雖然離了婚,門外的名牌上,掛着的仍是“中森”的姓氏。
千惠子當了大半生的“中森千惠子”,如今要再改回舊姓,麻煩諸多,既然如此,索性繼續用這個姓。
反正,人已經告別了舊的生活,死後也不會葬進清瀨中森家的墳墓。重新握住了自己人生的鑰匙,擁有了自己的生活之後,姓中森還是姓下森,都沒有什麼不同。
不改掉這個姓,絕不是因爲放不下,而是因爲一份真正的灑脫。
“對了,健太君最近怎麼樣?”
千惠子也抱着茶杯,跟巖橋慎一聊天。
原先,千惠子還在中森家的老宅時,中森明菜偶爾還把小狗送去母親那裡寄養幾天。不過,她現在住的地方禁止養狗。
“最近,調皮的程度比之前增加了一倍。”巖橋慎一回道,“差不多到考慮絕育的年紀了。”
千惠子笑了笑彷佛在替健太可惜、又有一絲看熱鬧似的,“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