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旅行時的曰本丈夫和太太,夫婦兩個衣着時髦,提着新買的手提箱,從外套到帽子,再到皮鞋,一概都是嶄新的。當丈夫的,脖子上還掛着一臺新款的照相機。每到了一座城市,例行公事一般地直奔曰本出版的旅遊手冊上所介紹的“非看不可的名勝古蹟”,拍照留念之後,宛如完成了任務,鬆一口氣。
泡沫時代這些年,曰本人滿世界度假。託他們的福,以上描述,已然成爲世界對曰本觀光客的刻板印象。也正因爲這樣,才顯得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這對新婚旅行的夫婦,和外國人刻板印象中的曰本夫婦形象相去甚遠。
新婚旅行的第一站,夫婦兩個在巴黎小作停留。
從曰本到西班牙,沒有直達的飛機。然而,來到了藝術之都,如果只把這裡當成是個轉機的地方,就不免有一點這趟旅行來得太過急匆匆的感覺。於是,兩個人計劃,先在巴黎觀光,之後,再轉道前往巴塞羅那。
既然是新婚旅行,就算因爲玩得太投入,不小心延誤了行程,只能暫緩回東京的計劃,那也是沒有辦法,情有可原的事。這對新婚的夫婦,就打着這樣的主意。
婚禮之前,兩個人在家裡計劃新婚旅行的行程,中森明菜嘩啦啦翻看着觀光手冊,從巴塞羅那到瓦倫西亞,再到馬德里,關於西班牙的一切,從觀光手冊裡看,都令人目眩神迷。……不過,想到西班牙,那本來就是個陽光充足,閃着光的國度。
她和巖橋慎一感慨,“要是想要玩個盡興,一週說不定不夠。”
對西班牙的想象,積攢了太多。
巖橋慎一聽了,跟在她身後捧場出主意,“到時候,要是真的流連忘返,就推遲迴東京的日子,多玩幾天好了。”
中森明菜聽了這話,有些來勁,調侃他,“工作狂社長桑,竟然說得出這樣的話。”
這份模樣,擺明了就是故意誇張,拿人開涮。然而,知道她是故意的,巖橋慎一卻拿她沒辦法。收下了她的調侃,還是對她說,“就算是工作狂社長桑,新婚旅行,也只有這一次機會而已。”
“說得對。”中森明菜認真點頭,附和道,“對明菜來說,也是這樣。”
往後,夫婦旅行的機會還多得是。但是,新婚旅行,僅此一回。巖橋慎一的話,給了中森明菜拉着他一起胡鬧的底氣。
新婚的工作狂社長桑,雖說頭銜不是社長,但的的確確,有一大堆工作上的事,要等着他結束旅行回到東京以後再處理。倒是新婚的桃浦斯達,事務所那邊,給她預留出了一個自出道以來就從未有過的長假。
結婚以後不引退,但是要把家庭放在第一位。中森明菜有言在先,事務所也只好從安排中森明菜的工作,升級到配合巖橋家的行程。
在婚禮之前,事務所那邊就已經有意識的替中森明菜空出今年餘下幾個月的行程,雖然沒有把所有的工作一概推開,但在接洽工作時,儘量婉拒需要提前做大量準備,或是時間跨度太長的工作,把徵得中森明菜本人的意見放在第一位。
一切爲了給這位新婚的太太,留出足夠的時間,來適應新的身份。
就是因爲不急着結束假期返工,這對出來旅行的新婚夫婦,才顯得格外輕鬆愜意。也因爲不急着趕路,纔有了在巴黎小作停留的餘裕,一點點接近、靠近,夢中的西班牙。
……
說到巴黎,讓人想起盧浮宮,聖母院,埃菲爾鐵塔,還有被送上斷頭臺的國王,和他那不知命運饋贈的禮物早已在暗中標好了價格的王后。
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夫婦兩個在協和廣場附近的飯店入住。這個廣場,曾是路易十六和瑪麗王后的斷頭之地。如今,則是外國人遊客翻看巴黎觀光手冊時,必定入選其中的旅遊之地。住在這裡,步行就能前往盧浮宮,馬德蘭教堂,以及奧賽美術館。着名的塞納河,就在它的附近。
曰本人真愛巴黎,明治維新的時代,上層人士就有學習法語的風潮。這一潮流自上蔓延到下,在大衆傳媒興起,文化人們參與藝能界之後更甚,從電視廣告再到流行歌曲,無處不在。
偶像時代,少男少女偶像們,不管是怎樣的外語白癡,都有機會唱一首歌詞裡夾雜幾個法語單曲的歌曲。
說來說去,是因爲那些給偶像們提供歌詞的詞曲作家,多半出身不錯。這些經歷過新音樂潮流的大浪淘沙,最終站穩腳跟,在大偶像時代裡成爲幕後黑衣人的創作者們,要麼出身富裕,相當一部分還曾有過海外生活的經歷。
對世界尚且懵懵懂懂的年輕偶像們,還未曾親眼見識,親身感受這個世界,先已經在天真與無知之中,在名家們的詞曲裡,與這個世界發生了各種各樣的故事。
巴黎這地方,中森明菜從前爲了工作,來過幾次。不過,桃浦斯達的工作滿檔,行程緊張,每次都是被工作人員們包圍,只能趁着工作的空檔,匆忙參觀,大買特買,熟悉幾個着名景點的名字,也知道幾家不錯的餐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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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中森明菜來說,這裡大概就是一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這一回,和巖橋慎一在這裡短暫停留觀光,她既是丈夫沒有把握的嚮導,又是和丈夫一起探索城市的夥伴。
“這裡是路易十六和瑪麗王后被送上斷頭臺的地方。大革命時,這座廣場被稱作‘革命廣場’。”中森明菜複述着觀光手冊裡的介紹詞。
其實,這本觀光手冊,巖橋慎一也讀過。而且,說不定年下君對這段歷史清楚得很。
不過,這個中森明菜,既然自詡爲“嚮導”,就總得要耍個寶,裝模作樣的扮演一個蹩腳的導遊。她就是這副喜歡玩,喜歡惡作劇的脾氣。
於是,心知她的脾氣,巖橋慎一認真點頭,十分捧場,“原來如此。”……和她玩起了遊客與嚮導的角色扮演。如此迅速的反應,逗得中森明菜哈哈大笑。
如果是演戲,巖橋慎一的演技,只有區區十一分。
但如果是裝蒜,那麼,再沒有比這個傢伙更加擅長的了。
……
法國人喜歡譏諷對照着觀光手冊,在盧浮宮裡從這個房間跑到那個房間,只挑觀光手冊上介紹的“非看不可的世界名畫”來觀賞的遊客。但對遠道而來,匆匆而去的遊客來說,再沒有比這更加實際的做法了。
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都是大俗人,對着世界名畫,齊齊發出感嘆,但若問看出了什麼,如果沒有手裡這本詳細介紹高明之處的觀光手冊,必定滿頭霧水。
儘管如此,連最普通不過的外行人都能感覺到其中的厲害,這正是名畫的威力。
兩個人走馬觀花,但因爲是笨蛋情侶同行,還是樂在其中。
託曰本遊客這些年來掃蕩全世界的風光戰績,世界各地知名的旅遊城市,都有了針對曰本人遊客的日文提示。這些提示文字,雖說未必能夠保證曰本遊客在這裡暢行無阻,但一定能確保曰本遊客正確付賬。
來到了非英語國家,想要憑着英語就暢行自如,是件不切實際的事。這些年,出國旅行成爲熱門,曰本的出版社發行了大量旅遊外語速成手冊。
然而,翻開看一眼,宛如掉進了一個叫做“片假名”的地獄。
如果要懲罰一個出國旅遊卻不好好學外語的人,就讓他因爲語言不通迷失在異國的街頭,而不是假惺惺送給他一本用片假名注音的外語手冊。
巖橋慎一暗戳戳的吐槽,中森明菜卻認真讀着手冊,小聲都囔着用片假名拼出的簡短詞句。
在陌生的異國他鄉,向來可靠,似乎無所不能的巖橋慎一,終於也失去了他的遊刃有餘。一點小問題,說不定就能把他給難住。而當年下君不再遊刃有餘,這樣的時刻,中森明菜就變得幹勁十足。對她來說,在丈夫爲難的時候挺身而出,似乎是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
換成是個真正的曰本人,太太要是表現的過於強勢,什麼事都搶在前面,當丈夫的說不定覺得顏面受損。但巖橋慎一畢竟是個歪果仁,只會在旁邊連連稱讚厲害。
……不愧是又軟又香的飯能吃得飽飽的男人。
但是,中森明菜就吃這一套。他這樣的態度,鼓勵着她。
這個商店街的孩子,比起巖橋慎一,更加擅長應對陌生的環境,也更精通與人溝通的技巧。她笑嘻嘻地挽着巖橋慎一的胳膊,向他傳授自己的制勝法寶,“語言雖然各不相同,不過呢,表情和笑容卻是共通的。”
也就是說,片假名法語沒什麼用,對吧?
來到了異國,中森明菜大說大笑,大大方方,和巖橋慎一挽着胳膊。
自從被週刊拍下了“彈子房前喜滋滋”的名場面,還被搞笑藝人當成梗在綜藝節目裡大玩特玩以後,巖橋慎一對於大庭廣衆下的親密接觸,就有了一種那啥不怕開水燙的厚臉皮,隨便中森明菜折騰,自己都面不改色的配合。
這一會兒,來了沒人會認出他的巴黎,更是無所畏懼,自暴自棄——
話是這麼說。
比起大庭廣衆下胳膊挽着胳膊,更讓巖橋慎一不自在的是,來了巴黎以後,這個中森明菜素面朝天,小小一隻的人,在外國人看來,大概只有十五歲。這讓巖橋慎一在某些時候,頗有一點老牛吃嫩草的罪惡感。
……儘管其實他自己纔是年下君。
但看着她在陌生的環境裡也能輕鬆自如,讓巖橋慎一不由得想起,自己初來乍到時,那三個月裡,獨自一人面對着陌生國度的茫然無措。那個時候不會想到,人生的骰子,擲出的會是這樣的點數。
巖橋慎一想着這些,聽着中森明菜頭頭是道,帶着點小小得意的話語,不禁微笑。
中森明菜眼神輕輕瞄着他,問:“慎一有沒有在想,我可真是厚臉皮?”對着巖橋慎一說自己的壞話,某種程度上,也稱得上是她的一點情趣。
當中森明菜對着巖橋慎一說自己的壞話時,其實想聽的回答是:“不是”。
她就是這麼個人。
巖橋慎一笑了笑,回道:“是有一點。”
他對中森明菜在想什麼一清二楚,也樂意包容這點小心思。先逗她一下,接着話頭一轉,說點好的,“不過,這種情況下,臉皮厚一點,纔是幫了大忙吧。”
其實,這一句是實話實說。
這個中森明菜,立刻眉開眼笑,好打發得很。
總是想方設法,從年下君這裡套句好聽的話,這樣的脾氣,似乎有點胡攪蠻纏。可是,只要一句好聽的話,就能讓她高興不已。真說不好,這個中森明菜到底是喜歡對着他撒嬌耍賴,還是面對着他的時候易於滿足。
她笑着笑着,忽然認認真真和巖橋慎一說,“要是隻有我自己一個人的話,說不定就做不到了。但是,慎一你在這兒,我就覺得什麼都能試一試。”
“要是隻有我一個人,”中森明菜挺了挺肩膀,說的卻是泄氣話,“就乾脆放空自己,像氣球一樣,隨便飄去哪裡了。”
不過,巖橋慎一不覺得中森明菜像她自己說的這樣脆弱。
但比起中森明菜是不是這樣一個人……巖橋慎一把她的話聽在心裡,體會到中森明菜話語之中的孤獨。繼而,他又體會到,自己和她的結合,是兩個孤獨的人之間產生的寶貴聯結。
這時,中森明菜把手遞了過去,對他說,“所以,氣球那一端的線,在慎一你的手裡。”
巖橋慎一卻回答她,“明菜你,纔不像氣球那樣飄忽不定。”
“那應該是什麼呢?”中森明菜眨動好奇的眼睛。
巖橋慎一忽然詞窮。想了想,說出來一句蹩腳的話,“大概是對環境要求很高的蒲公英。”
“哈哈哈!”中森明菜沒忍住,大笑起來。
就算是在巴黎的街頭,這樣一個突然放聲大笑的孩子,也並非不顯眼。
要從巖橋慎一嘴裡聽到這樣的傻瓜話,可不容易。她哈哈大笑,巖橋慎一頓時感到窘迫,停住腳步,扭過頭,把目光投向路邊正在表演的街頭藝術家。
中森明菜也跟着停下腳步,兩人自然而然,融進正在圍觀的人羣當中。她的目光看着演出,卻和巖橋慎一說話,“爲什麼是對環境要求很高的蒲公英?這種說法也……”
“很奇怪嗎?”
巖橋慎一自己也知道。不過,他解釋,“把人比作是動物或者植物,本來就不是這裡不合適,就是那裡不恰當。所以,纔要在前面多加幾個限定詞。”
也許別人會覺得巖橋慎一這樣說話無趣,中森明菜有時也會故意嫌棄他在不需要嚴謹的時候過於嚴謹。但其實,她喜歡巖橋慎一這一點。
想到這些,中森明菜只是微微一笑,以一種多年相處中積攢的默契,等待他的下文。
巖橋慎一說他的,“蒲公英飄來飄去,可是,一落下來,生根發芽,就牢牢抓住這片土地。”中森明菜從來都不是輕飄飄的,風一吹就飛走的氣球。
“其實,”巖橋慎一忽然笑了,“剛纔應該說,明菜就是明菜,既不是氣球,也不是蒲公英。”
中森明菜也笑了,她像跟巖橋慎一唱反調,又像在跟他鬧着玩,回道:“有時像氣球,有時像蒲公英,不過,明菜就是明菜。”
爲什麼要在新婚旅行的途中,談論這些呢?
可是,話題自然而然展開,說着話的兩個人神情輕鬆。並不是刻意的談論,但在隨意的閒聊之中,許多的事,許多的想法,都越來越清晰。
……
以往幾次,中森明菜到巴黎來工作,工作之餘匆忙觀光時,總有一腔大買特買的熱情。可這一回,和巖橋慎一悠哉閒逛,就沒了那樣的勁頭兒。或許,是繁忙與急切,才催生出高漲的購物慾。
旅行手冊的編輯部十分貼心,面向女性讀者發行的旅行資訊浪漫綺麗,面向男性讀者發行的巴黎諮詢則華麗實際。把華麗和實際兩個詞放在一起,有種奇妙的趣味。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男士專屬的巴黎”,的確是既華麗又實際。
再過上一些年,這種旅行手冊,大概就會消失不見。就算是曰本人,也無法再從男女有別之中品味到這種擠眉弄眼的幽默。但在這個時代的曰本,再正常不過。
不過,如果是麗都的歌舞秀,或是蒙馬特的香頌酒館,中森明菜的興趣,大概比巖橋慎一還要濃厚。
比起去參觀盧浮宮的藝術品,或是在凡爾賽宮圍觀國王睡過的牀榻,又或是去登上埃菲爾鐵塔的鋼筋鐵骨,精彩的演出,更得中森明菜的心。
夫婦兩個達成一致,喝上幾杯,微醺之時,準備去一飽眼福。
泡沫破滅,不景氣的陰雲籠罩曰本的現在,前來度假的曰本人,較之鼎盛時代,少了許多。不過,一個時代破滅,倘若有人被埋葬在廢墟之下,有人從此希望破滅,那麼,也就一定有人在這樣的世道實現擴張,有人在這樣的世道全身而退,有人仍舊過着和從前沒什麼兩樣的生活。
時代落幕,從來都不是戛然而止。如今的巴黎,仍舊深受一部分曰本觀光客喜愛。
人在巴黎,夫婦兩個,有時遇到導遊帶領的曰本旅行團。一二十人一起行動的龐大陣勢,足夠兩個人及時發現,轉過身去,躲開被認出來的情形。
不過,在和單獨行動的曰本觀光客不期而遇時,若被認出來,就躲無可躲。
“明菜醬?!”
面對面相遇,年輕的太太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一對曰本觀光客夫婦,男人是一副中年上班族的模樣,和他看起來年紀相差了足有七八歲的年輕太太,語氣裡帶着幾分試探,主動搭訕。
來到萬里之外,都能遇到粉絲。
巖橋慎一感受着只有娶了一個桃浦斯達太太纔能有的奇妙體驗,在一旁看着中森明菜舉止自然的迴應着對方。
和年輕的太太同行的中年上班族看向這邊,目光與巖橋慎一對上時,露出個有些矜持的表情,向他微微低下了頭,似乎在表示歉意。
這夫妻兩個,當丈夫的,從襯衫到鞋子都是嶄新的,像是太太幫忙挑選打扮,脖子上和腰間分別是一臺照相機,和外國人刻板印象中的曰本觀光客夫婦如出一轍。
其實,巖橋慎一口袋裡,也裝着一臺袖珍照相機,是爲了這次的新婚旅行特別購入。想到這兒,他向對面的中年上班族點頭致意,似乎在這一瞬間,達成了什麼微妙共識,確認了彼此的身份一般。
巖橋慎一聽着年輕太太和中森明菜之間的對話。
這對夫婦,到歐洲來做新婚旅行,巴黎是他們的最後一站。中森明菜聽着年輕太太的解釋,笑着告訴她,自己也是來做新婚旅行,“不過,巴黎是第一站。”
“真的假的?!”年輕的太太單手捂住嘴巴,像被嚇住了。回過神來,她向中森明菜和巖橋慎一道賀,“祝兩位新婚快樂!”
年輕的太太,一雙大眼睛亮晶晶,是身在幸福中的人,凝視着別人的幸福時的神情。
“我超級喜歡兩位,能在新婚旅行的路上和明菜醬相遇,真是幸運!”她似乎深受感動,話說到這兒,真情流露,擡起手,擋在眼睛前面。
一個會爲了別人的幸福落淚的人。
剛纔,在太太和中森明菜搭話時,一副置身事外模樣的丈夫,在這時體貼地看向了妻子。
……
年輕太太和她的丈夫,跟巖橋慎一和中森明菜道別。
與這樣一對幸福的亢儷相遇,讓中森明菜的心裡,迴盪着一份喜悅溫馨。放下揮動的手臂,她收回目光,扭過頭去看巖橋慎一,正看到他若有所思的神情。
她笑眯眯地打量這張一思考就顯得嚴肅的臉,有些好奇,“慎一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