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9. 一起跳舞

關西的有線大賞被ZARD拿下,關東的有線大賞差不多同時揭曉,大獎得主是堀內孝雄的《戀唄綴り》(戀歌日記)。

此曲最早由新人麻生詩織演唱——這位麻生詩織原本是青森一家百貨店的店員,二十五歲的年紀,機緣巧合被推薦去參加電視臺的面試,得到了這個出道的機會。

而她的出道曲,就是由堀內孝雄作曲的這首《戀歌日記》。

這首歌沒有被麻生詩織唱紅,轉過年來,又被堀內孝雄拿回來自己唱,一經發行,大受好評,不僅點播成績強悍,拿下了關東的有線大賞,銷量榜單上的表現也極出色,在今年大賣了三十七萬張。

“大阪榮譽市民”ZARD能壓得過“真正大阪市民”堀內孝雄拿到關西的有線大賞,巖橋慎一在爲樂隊高興之餘,也確實感到意外。

也正因爲ZARD拿到了關西的重量獎項,讓巖橋慎一有了進一步進軍關西的信心。

堀內孝雄曾和谷村新司、矢澤透組成樂隊ALICE。進入八十年代,樂隊停止活動,成員們各自單飛。對堀內孝雄來說,這張單曲是他歌手生涯第二十年的代表之作。憑藉這張單曲,他不僅拿了關東的有線大賞,還一併入圍紅白歌會、唱片大賞的金獎,在這個年末風光無限。

創作歌手花期長,只要寫得出好曲子,第二春不知何時就來到。

……

關東和關西的兩個有線大賞相繼揭曉,富士電視臺的FNS歌謠祭也按期舉辦,《大家一起來跳舞》不出所料,拿下了FNS歌謠祭的大賞。

作爲本年度銷量最高的單曲,又是富士電視臺播出的《櫻桃小丸子》的主題曲,不僅如此,富士電視臺還有這張單曲的原盤版權,於情於理,這個大賞都跑不了。當然,以這張單曲的成績,也確實是強到了不把獎發給它反而奇怪的程度。

雖說如此,如果是FNS歌謠祭,不管把獎發給誰,觀衆多半也無所謂。

FNS歌謠祭近年來收視率不盡人意,準確來說,是大衆對氾濫的音樂頒獎禮產生疲勞,漸漸厭倦了一到年末,打開電視隨便哪個電視臺都在頒獎,差不多面孔的歌手展示着差不多的激動和熱淚盈眶。

唱片大賞不管怎麼說,都是公認最權威的獎項。關東和關西的兩個有線大賞,頒獎的對象是電臺點播的王者,而另一個金唱片大賞,看的更是真金白銀的銷量。

儘管這幾個獎也不是沒出過買獎、回購、做數據之類的醜聞,但畢竟總體上有個大衆能夠了解和接受的評選標準,有明明白白列出來給觀衆看的數據。除此之外,兩個有線大賞還額外佔了個新鮮。

畢竟唱片銷量的王者,未必在有線放送那裡討到便宜。正如堀內孝雄和ZARD能拿有線大賞,但《大家一起來跳舞》就不常被人在電臺點播。

像FNS歌謠祭這樣的節目,既缺乏唱片大賞在大衆心目中的權威性,評獎的標準也沒什麼讓大衆感到新鮮的,自然而然,吸引力一年不如一年。

除此之外,社會發展,各種娛樂方式取代了電視,大衆獲取信息的渠道也大幅增加,觀衆每天觀看電視的時間大幅縮減,即使對頒獎禮感興趣,也自然而然優先選擇權威的。

像FNS歌謠祭這樣不上不下的頒獎節目,處境也跟着變得尷尬起來。

巖橋慎一從富士電視臺裡聽到的情報,製作局大有要停止這個頒獎禮的意思。不過,電視臺年末必定得有一檔拿得出手的音樂特別節目,FNS歌謠祭這塊招牌名聲已經打出去,多半是在現有的基礎上進行改版。

如果真的取消FNS歌謠祭的頒獎禮,那《大家一起來跳舞》就成了最後一張大獎得主。但也並不妨礙《大家一起來跳舞》在這一年的年末大殺四方。

話也說回來,富士電視臺在考慮過了今年之後,停辦FNS歌謠祭。而另一邊的朝日電視臺行動更爲迅速,在今年就停止了由朝日電視臺主辦的“全曰本歌謠音樂祭”。

當然,朝日電視臺能如此出手果斷,最重要的原因是因爲這檔頒獎禮沒什麼值得留戀的。

相比之下,FNS歌謠祭還曾有過一段輝煌,但朝日電視臺這檔全曰本歌謠音樂祭,名字聽着挺厲害,但實際上從開播起,就像外界曾評價“曰本只要有NTV、富士電視臺、TBS電視臺就足夠了”那樣,這檔頒獎禮一直不上不下、可有可無,頗爲尷尬。

天蝗病危期間,限制民間娛樂活動,當年,全曰本歌謠音樂祭停辦了一年,但那幾個重要的頒獎禮、包括FNS歌謠祭都安然無恙。停播了一屆,隔年復播的那一期收視率和反響都不怎麼樣,更加速了電視臺結束這個頒獎禮的行動力。

全曰本歌謠音樂祭今年停辦,但年末需要一檔音樂特別節目。這個重任,最後就落到了朝日電視臺現在收視率最好的MUSIC STATION身上。

今年,朝日電視臺決定,將十二月二十一日那天的MUSIC STATION製作爲四小時的特別節目,邀請本年度的話題歌手、以及矚目的新星們,來一場超大型現場演出。

不論是停播、還是轉型,頒獎禮形式的音樂節目,逐漸失去了大衆的興趣,這點已成事實。而在新的時代到來之際,過去許多約定俗成般播出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節目會被淘汰,實則是顯而易見的事。

……

《大家一起來跳舞》的銷量創下記錄,搭配的動畫片也是今年的高收視率、高討論度作品,在富士電視臺的推廣下,各種有關《櫻桃小丸子》以及《大家一起來跳舞》的活動一波接一波,連歌詞裡那句意味不明的“噼裡啪啦噼裡啪啦”,也成了本年度的流行語。

高銷量加高國民度,按大賞的評價標準,堪稱是今年的滿分作品。

動畫主題曲在年末橫掃千軍,把能拿的大獎都拿了個遍,還預定了紅白歌會的特別節目,可謂是風風光光。如此盛況,任誰也不禁要在心裡感慨一句,動畫主題曲不紅則已,一旦熱度起來,就是衝着國民級去的。

紅白歌會絕不錯過熱點,儘管《櫻桃小丸子》是富士電視臺的動畫,但藉着“要爲《大家一起來跳舞》準備特別演出環節”這個幌子,還是成功拿到了動畫的使用權。

這其中,富士電視臺也要看BURNING周防鬱雄的面子,畢竟B.B.QUEENS現在是BURNING系所屬的歌手,而周防鬱雄本人,與NHK交情匪淺。

大賞被《大家一起來跳舞》預定,對巖橋慎一來說,倒是樂見其成。畢竟,這張單曲是從GENZO發行的。

富士電視臺推廣它,BURNING不遺餘力支持它,NHK想盡辦法借它的光……這幾方勢力越是努力,巖橋慎一就越是能賺到更多的錢。

有《大家一起來跳舞》的重磅登場,今年的大賞幾乎毫無懸念。

答案早早寫在紙上,沒有了你爭我奪的必要,業界也平和下來,連小報雜誌也沒什麼渲染的興致,只等着這支在今年橫空出世的組合把要拿的獎收入囊中。

大賞要發給誰,衆人已經心中有數。但在大賞之外,還有其他的各種獎項。

今年GENZO大出風頭,各種獎項也拿了不少。三支樂隊各有專輯入選年度的最佳專輯,除此之外,蒲池幸子拿到了大賞的最佳作詞,還有宇德敬子拿到了大賞的新人獎。不論名還是利,今年都是收穫滿滿的一年。

一到年末,無論哪行哪業,都在準備各種招待會與總結會,世間正是最爲繁華熱鬧的時候。深夜裡,街頭巷尾從不缺醉漢,也從來不缺酒後的大聲喧譁。

然而,相比起去年,今年的年末儘管熱鬧依舊,卻好像有層微妙地、說不清道不明的蕭條陰影籠罩在這座不夜城的上空,使得這一派熱鬧,微妙地有種末日狂歡般的意味。

儘管如此。對終於迎來了市場復甦的唱片業界來說,今年是業績大幅提升的一年,唱片業界從業者雄心壯志,暢想來年。

有人歡喜有人愁,有人登上高峰,就有人從頂點落下。

對在今年站穩了腳跟,站在高速賽道前的GENZO來說,公司從上到下,更是喜氣洋洋,職員們出去招待應酬的時候幹勁十足,回來參加公司的總結會,也各個朝氣蓬勃。新公司有新的生命力,使得衆人都不由自主,爲這份成功感到喜悅和振奮。

業績好,年末,GENZO提前定好了高輪王子酒店的會場準備和職員們的慶功會,除此之外,還爲職員們預定了新年假期的夏威夷旅行。

待在曰本,還是泡沫將破未破的曰本,團體旅行要想避開夏威夷,那是不可能的。

……

“噼裡啪啦噼裡啪啦~”

中森明菜一邊哼着歌,一邊熟練地晃動手腕,模仿B.B.QUEENS的伴舞們的動作。自己晃着手腕,沒忘了旁邊的年下君,朝他那邊瞄了一眼,視察他的學習成果。

結果——

“明明跳舞的時候身體那麼靈活,摺紙的時候手指那麼靈巧,爲什麼做這個手舞就這麼僵硬了?”這個桃浦斯達說完了,還裝模作樣的嘆口氣。本來是想扮個恨鐵不成鋼的老師,結果做過頭,倒像個教了一百遍還是沒把學生教會的笨蛋老師。

……那是因爲覺得這個手舞太搞笑了。

巖橋慎一心裡暗戳戳想着,乾脆把手放下來,“大概只有手腕的部分不夠靈活吧。”

他強詞奪理,中森明菜忍不住瞪他一眼,一本正經評價道,“慎一你呢,只要想找理由,立刻就能找出三十個。”

巖橋慎一有點無語,“就算找三個理由,也夠讓人頭痛的。”

“那倒也是。”她倒是改口改得快。

巖橋慎一看這個中森明菜一下下點頭,像是接受了他的這番說辭,於是把手伸過去,拉住她的手,“再說了,被這麼靈活的明菜桑一襯,當然顯得更僵硬了。”

中森明菜莞爾一笑,扭頭看看那張波瀾不驚的臉,說他,“光看這張臉,可想不到其實是這麼個嘴甜的小哥。”她像個商店街的小老闆娘,把巖橋慎一叫成“小哥”。

被她這麼叫,巖橋慎一眨眨眼,學她說話,“光聽這番話,可想不到其實是來自明菜桑的稱讚……”

話音未落,惹得這個中森明菜哈哈大笑,往他身上一倒。明明人貼近了他,嘴上卻偏偏要說:“覺得不是稱讚的話,那我可要收回了。”

說出去的話,有能收回來的嗎?

巖橋慎一叫她這點孩子氣逗笑了,湊過去,碰了碰她的嘴脣。

這個中森明菜立刻改了主意,對自己說過的話手下留情。這副模樣,像是被這個吻給收買了似的。她挨着巖橋慎一,自己傻乎乎的說了句,“中森明菜桑就是這麼好說話,被你‘啾~’的一下,就改主意了。”

“聽着好像你是什麼中森明菜桑的解說員一樣。”巖橋慎一換了個坐姿,讓她靠的更舒服些。

中森明菜又笑了,“就當做是好了。”她倒是灑脫。

兩個人在家裡練習“噼裡啪啦噼裡啪啦~”,肯定不是閒得沒事做給自己找的小興趣。之所以要練習,是爲了之後參加紅白歌會時,在《大家一起來跳舞》的演出環節伴舞。

不過,紅白歌會委員會雖然提了這麼個要求,但到時候在舞臺兩邊助興的出場歌手們,就算只是隨便比劃兩下也可以。只有這個中森明菜,還要拉着他認真練習一下。

十二月的寒冬,待在開了暖氣的屋子裡,和女朋友相依相偎,不可謂不幸福。巖橋慎一把臉貼上她的臉頰,聽着她的呼吸聲。一呼一吸,叫他聯想到振翅的蝴蝶。

他把這隻蝴蝶輕輕抱在懷裡。

這時,聽到中森明菜和他說,“……到時候,慎一你肯定要戴頭套,對吧?”不等巖橋慎一回答,自顧自往下說,“跳着手舞的長頸鹿君,想想挺可愛的。要是看電視的觀衆裡有小孩子,大概會想,‘KIRIN君卡哇伊~’,像這樣。”

她又學起小孩子說話,說完了,擡起頭,笑嘻嘻的看看他。

巖橋慎一聽她說完這些,多多少少,好像理解了她爲什麼會特意拉着他學習這個手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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