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心思,這邊的李建國已經準備開工了。
他搬着椅子坐正,把稿放在側前方,一疊空白信紙在身前,身子微微俯傾,先在一張廢紙上試了下字跡的濃淡,然後開始抄寫。
嘴裡問着李一鳴:“一鳴,這些準備抄幾份?”
“這個可能要四份,我準備投四個地方。”李一鳴略帶擔憂地說道,“我就是擔心他們不採用然後也不告訴我們,對,他們根本不會告訴我們。”
“投四個地方?這麼少?我看至少得抄六份!”李建國幹勁十足,運筆如飛,不比李一鳴慢,寫得字還端正,板直板直的,一看就是在板條下練過的。
“六份.....”李一鳴撓撓頭,如果有複印機,他敢印一百份,但抄的話,真的會很累。
“總不會六個編輯都瞎眼了吧。”李建國倒沒覺得累,只不過看看眼前的稿子二十多頁,想了想又說,“還是先抄四份。不能少了,這都很重要!”
“嗯!爸,你要不再吃個包子?”李一鳴問道。
“不用,我吃過了,吃了手油拿不緊筆,別到時這稿子上一股包子味。”李建國呵呵一樂。
李一鳴也笑了,那些編輯聞到寄來的稿子上有肉包子的味道,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感覺,是覺得看稿更有動力呢?還是充滿着食慾沒心思往下看呢?
會不會因爲聞出豬油的味道而生氣呢?
不見面的交流總會有各種不方便,李一鳴心中還真是有點小忐忑!
......
蟬聲起落,風吹着窗外的那顆樟樹,樹葉發出細碎的摩挲聲,房間裡也只剩下筆尖在紙上划動的沙沙聲和輕輕的呼吸,顯得別樣的安靜。
這一張張紙中藏着的是無窮的財富,但現在,計算它的只能靠點字數。
李一鳴拿着茶缸子,默默地心算着。
二十篇稿子,六份,算一百二十份投稿,一半採用就是六十份稿件,一份稿件十塊錢不知道有沒有,可能沒有。
現在千字稿費是十塊,李一鳴看看自己那些稿子,基本上都沒到一千字。
只能按五塊錢算,那就是三百塊。
三百塊錢,在這個年代也是一筆大錢了,父親的工資也好像才三四十塊呢,這幾乎相當於一年的工資。
就自己這一早上的時間就有這麼高的預期收入,當然這都是後世那些寫手帶給自己的財富。
改善生活,這錢很富餘,不過,三百塊做不到李一鳴想做的事,太少太少了。
而且...來得慢,至少得一個月後才能見到錢吧!
稿費不夠的話,要什麼來賺真正的第一桶金呢?
難道像一本書裡寫的,現在去鄉下收泥鰍和黃鱔?
那主角好像是重生到六年前的農村裡,一腦子的前世記憶,後來也是幾年就當上首富了,家裡到處都是古董,海外還有幾百億美元資產,家人都在鄉下種田,平時自己在首都四合院裡沒事曬太陽發呆,有事就開着破面包車,破衣破鞋子穿得很樸素,生活得非常瀟灑,......
我學他,去鄉下,找農民們給他們錢,讓他們把田頭的泥鰍送來,然後拖着板車運到縣城,李一鳴搖搖頭,縣城不行,那省城?
一百多公里山路,板車又不行了。
別說能不能那麼好賣,李一鳴可沒這麼多時間浪費。
單位的車,私用?
把田裡野生的東西全抓個乾淨,也不講個可持續發展?
怎麼看我賺錢都得帶上原罪,李一鳴深深吸了口氣,翻書,看裡頭有沒有靠譜的資料。
“一鳴!在家嗎?”
李一鳴正想得入神,門外傳來個聲音,好像是葉開。
李一鳴趕緊從牀上下來,去開門。
沒把門大開,就開了一點讓自己半個身子能擋住後面:“你們怎麼來了?”
“上課啊!”
四個小夥伴站在門外揹着書包,顯然是吃完午飯去上學了,但劉大平也過來了,大概是湊到一起說來看看情況。
“你下午去上課麼?”葉開問道。
李一鳴搖頭猶豫開口:“我下午不去了。”
“爲什麼?”葉冰皺眉問道,然後目光一凝,“呀,你的臉怎麼了?”
葉冰驚訝地看着他的臉,湊近着觀察。
“你爸打你了?!”江南悄聲問道。
“沒...”
“...不好!”劉大平一臉被嚇到的樣子,目光從李一鳴肩頭越過不知道看到了什麼。
李一鳴還沒顧得上編個什麼謊,就看到四個小朋友臉上全都露出驚嚇的表情。
然後劉大平帶頭轉身跑,他還拉着葉冰和葉開,江南一看三個夥伴跑,他也是跟着扭頭就跑。
李一鳴回頭,看到李建國一臉尷尬的笑,右手擡在身前,五指成拳伸縮着。
“我那麼兇麼?”李建國皺眉自語。
“他們可能以爲你要打人。你這是做什麼?”
看着兒子目光集中在自己的手上,李建國尷尬地笑了笑:“寫得太快,手居然有點酸!就活動一下。”
李一鳴撫着臉,嘆了口氣,“我本來想說是牙痛的。”
李建國搖頭很是無奈,想必自己平時在這些子侄輩眼裡也不是個能親近的。
“你寫的時候注意下休息,我才抄了幾頁感覺這手就有點酸了,......”李建國嘆了口氣,回頭看看那些稿子,也不知道兒子怎麼能一上午寫這麼多。
李一鳴也活動着手掌:“我還好。”
“正好,我去下單位,再去次郵局。”李建國看看手錶,這時間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