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獅子山就是九龍地界,在沙田大圍收費處把過路費繳了,再往前開了十幾分鍾就看到大片樓房商鋪。
車窗吱聲落下,李一鳴一手搭在窗沿,腦子裡頭轉着心思,漫不經意地打量着這周邊的景物。
香江的夜晚有一種別樣的繁華,越往市區越明顯,雖然時間接近十點,街頭的人卻一點都不見少。
沿着街到處都是賣東西的商販,食客遊人圍坐在大排檔桌邊抽着煙喝着啤酒大聲說笑,揮舞手臂行着酒令。
攤車上吊着滷味,穿着背心的廚師在爐火上一下一下顛着鐵鍋,鐵勺翻飛後一盤盤爆炒的海鮮被端去桌上。
夜風吹來,空氣中滿滿都是食物的香氣,夾着各式口音的“666”,......
人堆裡頭夾坐着光膀子紋帶魚的流氓和穿着清涼的流鶯,偶爾有巡邏警員看起來也是流裡流氣沒個正形。
李一鳴撇了撇嘴,心想這就是缺城管的樣子!
李國寶始終沒放鬆對李一鳴的關注,他也瞧見外頭這路面上的亂勁,趕緊笑着對李一鳴說道:“今天週六,外面很多人都是剛下了工出來宵夜......”
“是嗎?阿金,別忘記繞一下鴨寮街廟街再過海。”
這話直接嚇出李國寶一身冷汗,趕緊衝着建國同志使了個眼色,嘴裡說道:“李生,今天就不去了吧,那裡路窄又進不去,裡頭還又髒又亂東西也不衛生。”
李建國也不想去,兒子今天的表現讓他太不放心了,這大晚上的去那地方想做什麼?
“誰說我要吃東西,鴨寮街是二手電器市場,繞下路看看比較節約時間,你那麼緊張做什麼......是怕被二手細菌感染?你原來不是還做過二手自行車生意嗎?”
李國寶一臉無奈,我們緊張什麼你會不清楚?
“李生,我有句話不知道當不當講。”阿金又開口了。
李國寶看看他,心想應該是給我解圍的。
李一鳴嗯了一聲。
“李生,那鴨寮街現在很多店都關了,晚上都開排擋,白天去比較好一點,很多店都在小巷子裡,很亂的。”阿金開口了。
“亂有什麼好怕的。”李一鳴笑道,“總不會看到客人就趕吧?我可是看東西的。”
“我知道李生不怕,不過那邊的人勢利得很,看客人是大陸的就容易亂來,經常跟客人吵架,......我倒不是爲他們說話,主要是這麼多人看着,萬一出什麼事也不好處理,改天我們準備下再過來吧。”
阿金態度非常誠懇。
李國寶呼了口氣,正是這樣,荒郊野外你弄死兩個就算了,在鬧市區裡再玩這一套非得把我李家給坑慘了不可。
“李生,現在這時間,海外投資部的人已經開始做交易了,你不是很想看嗎?”
想隔離我,李一鳴哼了一聲:“今天週末全世界都沒有交易,我這麼早去銀行一下就看完他們模擬交易然後不就沒事幹了。”
李國寶笑道:“怎麼會沒事,看半小時正好睡覺的啦。”
“我不太喜歡睡覺,太浪費時間了。”李一鳴搖搖頭,看向李國寶,“你有什麼報紙雜誌,還有工廠信息產品信息,找點給我看,不然我就出來考察。”
這倒像是耍孩子脾氣了,李國寶心中一熱,微微笑道:“這個倒是有的,有很多......非常多的!”
“可別讓我失望,我看東西很快的!”
李國寶笑得開心:“不會的,很多很多。”
李一鳴看看外面,嘆了口氣:“香江怎麼這麼多人在身上紋熱帶魚呢,獅子山精神不應該紋個獅子頭口馬.......”
李國寶笑容僵在臉上,心想怎麼又來了,香江就這麼讓你不中意!?“李生,改天我陪李生來體驗一下,這快要過海了,我這肚子好像有點不舒服,我擔心會拉肚子。”
說到這,李國寶肚子響應號召似地咕了一聲。
李一鳴看看他:“應該是餓了。”
李國寶摸着肚子感受了下,他可不想現在下去吃什麼東西。
阿金輕聲說道:“李生,那有餅乾。”
李國寶沒必要纔不會吃保鏢的小餅餅,扭頭對着李建國:“要不去我家吃點宵夜?”
李建國看向兒子,這事得他拿主意。
李國寶趕緊補了句:“投資部整晚上都會有人,而且來前我已經安排黃丘生抽調人員準備了,我們也不急在一時。”
又看看腕上的百達非禮:“他們應該在培訓!明天李生要的東西交待給艾迪,他也都會採購過來,今天晚上也沒地方買。”
“去你家太遠了,找地方買點帶去吧,就不用在外面吃了。”李一鳴看看建國同志,晚飯他好像就沒怎麼吃好,剛纔又給自己嚇出幾斤冷汗,現在正應該吃點宵夜補一補。
“那一會讓他們在樓下買點,阿金開快點。”李國寶趕緊催促,反正廟街這種社團天天混戰的地方千萬不能去。
“是,李生!”阿金加起了油門。
…...
到東亞大樓時是十點半,中環街頭的人還是很多,燈火通明一片繁華模樣。
車子飛快溜進了車庫,停在車庫電梯口處。
一男一女站在那,男的正是黃丘生,左手提着公文包,右手拿個手提電話,女的雙手抱個文件袋在胸前。
看到平治車,女子轉身按了下電梯鈕,迎上來開門,笑容滿面:“李生!”
黃丘生隱隱激動:“李生!李生!李先生!”
這叫法跟回聲似的,李建國聽得直想笑,沒辦法,誰讓三人都姓李。
“這兩位李生是我的客人!”李國寶隨口介紹,“這位是安妮我的秘書,黃生現在是我的特別助理。”
“李生好,李生好!”安妮顯然已經接到了通知,態度很是恭敬,目光沒有半點在衣着上多停留,一眼掃過已經知道連香江的地攤貨都不如。
“我們上去!”李國寶舉手示意。
四人進了電梯,安妮隨手按下52,這是最頂層。
電梯門輕輕合攏,安妮束手靠在一側,從電梯牆的反光打量着這三個李生。
兩個大李生中間夾着一個小李生,那邊的大李生提着箱包抿着嘴繃着臉面無表情,那小的眼睛在電梯裡頭掃來掃去,看起來就像是頭一回坐這電梯。
電梯開始上升,一個個數字按鈕亮起熄滅。
李國寶看看她:“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註冊資料已經送過來了。”安妮輕聲說道,遞上手中的文件袋。
“很好!”李國寶抽出來看了下轉頭對着李一鳴笑道,“我還以爲要明天早上拿到,他們還是挺能幹的。”
“嗯,這種事肯定是早定早好,反正就是一張紙片一個章,你們又是銀行隨時可以開賬戶。”李一鳴伸手拿過那一疊紙翻看了下,最上面就是一份公司的註冊申請表。
李建國心頭忍不住一陣激動,想不到這才幾個鐘頭,這免計劃的公司都已經註冊好了。
一個看似空想的計劃在一鳴看似胡亂的打法中已經成型,再過幾個小時,就可以爲國家收到大筆外匯了!
這讓李建國幾乎熱淚盈眶。
“其實主要是波士關照過,不然怎麼也要三天時間的。”安妮聽出李一鳴滿不在乎的口氣,忍不住說了句。
李一鳴很冷靜地看看她:“三天那都是故意拖時間,反正談不攏那就是一張廢紙,對你們又沒啥損失,但要是談攏了這張紙沒到,那就有損失了!”
李國寶無奈笑笑:“倒也是。”
叮!
電梯停下,門開,一片米色地毯。
“李生,我們進去吧!”
李國寶陪兩人往裡頭走,安妮踩着高跟鞋在前頭帶路,黃丘生跟在後頭。
來到李國寶的辦公室坐下,安妮去準備茶點,李一鳴要了杯冰牛奶慢慢喝着,一邊打量着這上面標識和說明。
“現在的情況是什麼樣?”李國寶看向黃丘生。
黃丘生從包裡拿出兩份資料分別遞給李國寶和李一鳴:“這是我做的發行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