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回到辦公室時,盧平正跟着自己的秘書交待工作的事。
他便走到沙發處坐下,拿着茶杯,就着目前的情況,沉沉思考起來。
劉夏來電話裡頭說得很急,可見是他那邊已經毫無辦法了,纔會想着找自己求助。
聯繫不上考察團,那很正常,剛纔傳來的資料上說考察團一直都在工廠裡頭加班,根本不在計劃行程之內。
敵特......周正輕輕揉了下額頭,有些頭疼,他已經記不太清那個陳長青的樣子了,藍曉龍,他沒什麼印象。
但這兩人,目前也只是有嫌疑而不是就確定是敵特,人在香江,處理起來更要謹慎。
劉夏來擔心可能的敵特會對李一鳴不利,但李一鳴的安全問題,周正是有考慮過的,也做了一些安排。
目前爲止,考察團裡並沒有向工委會彙報這個情況,說明就算是有敵特,也可能還沒有時間行動,可能沒機會行動,當然也許是有行動但還沒被發現......
考察團到香江當天,就吃壞了肚子,這件事到底跟敵特有沒有關係?
還是簡單的吃了不乾淨的東西?
這些情況都沒有搞清楚,雲裡霧裡,......
周正輕輕呷了口茶,他心底其實很清楚,李一鳴的麻煩不是安全問題,而是他那個免計劃到底是不是真的坑了國家,是不是真的會讓國家替他擦那麼多年的屁股......
…...
濠江。
江明隔着車窗仔細打量着外面的街景,濠江他也是第一次來,與香江相較並沒有太多不同,人相似,話相似,景不同。
因爲近海,濠江的空氣中到處都透着濃濃的海腥氣,這裡尤其濃重,這一帶的路並非像首都那樣橫平豎平,而是斜來歪去,附近多是做生鮮海味的食鋪。
他聽人說過,濠江南面那片地塊繁華不輸於中環,那裡有家娛樂場,真正是日進斗金的賭檔。
“是不是那裡?”他看到路牌了。
“前面就是了,這裡看不太清,街中段。”王全說道,車子停在街口,前面路牌上寫着的正是黑沙環第四街。
這街長僅僅二百米,路寬不過兩車道,這兩邊都是私宅,家家戶戶都是開店的,路面坑坑窪窪還泛着油污,低處積着渾濁的黑水,太陽曬不淨,時不時還有人端着盆直接把水倒在路面上。
韓力看了看四周,這裡小街口,遊人不算多,濠江地小人多不假,但此地若不是週末,便也是尋常模樣。
這樣的街兩頭堵人最爲方便,要擔心的就是疑犯鑽到別人家裡頭從後門溜走,也要擔心車子違停引發意外。
“東亞銀行的人應該到位了,不過他們也不是抓捕的主力,若是弄得要讓他們抓到人,那我們臉就丟大了!”韓力輕聲說道。
“是!”
韓力目光看了眼地圖又擡起:“王全江明你們負責拿人,不要動槍,打暈就可以了,動作要快。”
“是!”
“部長,這個是他們拿過來的手提電話,要不要帶上?”王全遞過來了個黑磚頭。
“很沉啊!”韓力拿手掂了下這個手提電話,搖搖頭,“太顯眼了,拿這個東西哪會上這地方來吃飯,打電話動靜也太大。”
擺到一邊,又拿起步話機,這個是需要的,按下開關,接通後面車子:
“我們這裡下去,你們就從這裡開去前面,把車停到那頭再下來,拿好那個機器,你們就當自己是來拍電視的來找飯吃......車不要熄火,隨時準備堵人!”韓力拿着步話機再次把計劃強調了一下。
步話機裡傳來周峰的“明白”。
後車往前,沒一會就開到了第四街的南頭,在路口靠着邊停下。
韓力看看手錶,點點頭:“朱明,車子停在邊上,也不要熄火,留意四周,王全江明,我們下去,地圖拿手上,臉上帶點笑。”
王全沉聲應句:“明白!”
江明按着門把手,猶豫着開口:“部長,真不打斷四肢?一鳴同志說我們應該果斷.....”
“果什麼斷!”韓力一瞪眼,上面動嘴皮子簡單,自己是執行的,以後出了問題怎麼辦?
“可......”
“可什麼可?還不確定到底是不是兇犯你就打斷四肢,這濠江香江兩地不知道有多少律師等着擼袖子呢!
而且也不能按着那電話裡頭說的馬上動手,總得好好觀察一下,現場這人多嘴雜,怎麼審問也是個問題。你之前沒受過培訓嗎?”
江明默默點頭,領導說得也有道理,之前自己被那一鳴同志說得熱血沸騰,現在到了現場才發現事情也沒那麼簡單,何況當時一鳴同志似乎只是不想讓那人在牢裡頭過得太舒服。
現在看起來,這麼粗暴在香江濠江可能會出大事。
“行動!”韓力沉聲喝道。
…...
“主任,今年四月份來春交會的客人有24588人,這些人很可能秋交會還會再來。”秘書在彙報。
“中央希望秋交會能做得更好一點,眼看就只有一個月時間,香江那邊工作任務也是很重,做細一點,別再出意外了......”盧平聲音略大。
知道盧平這是在說李一鳴這件事添出來的麻煩不小,周正瞥了一眼過去:秋交會,廣交會?
盧平拿着筆在文件上劃了幾個數字,輕輕嘆了口氣,看向秘書,“你出去吧!”
秘書點頭出門,盧平看了眼周正,未等他開口便主動說道:“廣交會的事,外商在春季採購的東西,咱們工廠這半年陸續交貨已經把錢收進來了,現在就是要接上這些訂單,不然年頭尾工廠就閒下來了。”
周正不動聲色看着他:“閒?你剛纔不是說還準備讓街道辦上?”
盧平哭笑不得:“老周你真是,那能一樣嗎?”
“什麼不一樣?”
“現在國家外匯很大一部分可是從這裡賺進來的,去年秋交會是27.78億,今年春季的成交額是25.73億,這大概就是今年我們賺進來的美元。”
盧平看看周正,皺皺眉頭,“這個你別看一天不到......”
說着從桌上拿過一個計算器按了幾下:“每天一千五百萬不到,沒那小子一天搞的外匯多,但這個錢是實實在在賺到的,......”
周正臉又黑了,他無法否認那免計劃就是在虧錢的事實,而且不是一般的小虧,是大虧,如果是小虧,那面對這麼多外匯,大家也都認了,畢竟現在國家搞建設到處都缺外匯。
但這個...不屬於這個範圍,倒像是以前對外的援建。
當然,在座的兩人都不會主動提及那些全國勒褲帶援建的糟心事。
盧平哼了一聲:“而那小子呢?那算什麼事,之前的不算,他這個破案的事,就算他破得了,用得着用這個來做宣傳嗎?一百萬黃金會員,兩個億港元對吧?別說是虧了,就算是賺錢也不能這麼來搞,這....這不是.....逼捐嗎?”
“私底下說都是違反紀律的,更不用說還堂而皇之登上報紙,這是想讓那邊的人說我們想錢想瘋了?”盧平邊說邊嘆氣,邊嘆氣邊搖頭,“真是!”
周正聽得眉頭大皺,只是他細細一想,好像盧平也沒有說錯,李一鳴如果真能破得了案子,那這個真就存着逼捐的心思。
“總之,我看出來了,這小子做事很有點不擇手段啊!”盧平恨恨地說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