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剛和陸陣一時間相視無語，只能默默看着韓力。
韓力是連着把所有屍體都看了一遍，而且特別關注眼睛。
與死人對視可不是什麼有趣的事情。
韓力的身份到這裡已經夠奇怪了，好像是帶着什麼任務似的，難道這些人在香江也犯下案子？
孫剛走過來在他邊上低聲問道：“怎麼樣，看出什麼了？”
韓力拍拍手搖頭：“這些屍體身份查一下，有案子就結，不要拖了。”
陸陣狐疑看看韓力，他跟韓力雖然認識，但兩者交情也是泛泛，也不知道應不應該打聽。
韓力看了看陸陣，把他拉到一邊：“何五走了？”
陸陣點點頭：“走了，......”
看了看韓力，低聲問道：“你見沒見過他有一個小保鏢？”
韓力愣了下，眼角狂跳。
陸陣欲言又止，他是猜那個少年是中央派來保護何五的，因爲在香江工作，有可能是韓力的手下什麼秘密特工，但現在看這表情，就不好再打聽了。
孫剛走過來：“韓部長，解剖還做不做？”
“做吧......”韓力屏着氣，走到門外，摸出煙給自己點了一支，回頭看看門，“但不管結果什麼樣這事要保密！”
孫剛湊近低聲開口：“怕是保不了密了，一口氣死了這麼多人又在鐵道上。你不也說城裡都傳開了這事......”
韓力愣了一下，微微點頭：“我是說咱們自己不要亂傳，死因不能說，至於下面的...暫時由他吧！”
看看孫剛的表情，韓力呼了口氣：“這個可能對最近的鐵路安全有促進作用......”
昨夜香江工委會加密情報送到了深城，李家在採購一批巨量物資應該要供應內地，另一個消息是何五也到了花城。
如果說真有這麼一大批物資要從香江往內地運，運力要保證的同時，沿路治安也是重中之重。
不打招呼直接動手更沒有解釋，妥妥的一鳴同志的作風，那些死人的眼睛看似普通，眼角都有極細微的破孔，有微小的血點，不仔細看絕對難以發現......
昨天從香江帶上來的那幾具屍體，同樣也是沒外傷，更沒有死前掙扎的痕跡，有點像是電死，但死一堆，那就絕不可能是電死的！
法醫解剖了其中一具屍體之後，最終是在腦子裡頭髮現了一根魚刺。
再反過來推測這魚刺是怎麼到了人腦子裡頭卻沒有外傷，結論是從眼睛進去的，還不是正中，是眼角！
韓力能想像那個過程。
李一鳴彈出魚刺。
魚刺就像是子彈一樣從眼角扎進去，然後在腦內像子彈一樣翻轉，直接破壞了腦部，一擊斃命！
死者可以說是毫無痛苦，......
這個結果已經被列爲絕密！
但這麼說來，昨天何五是跟一鳴同志一起來的，然後一鳴同志又回了香江？
這也很有可能，自己被困在濠江警局裡頭後外面也是一堆破事在發生，接着不就是一鳴同志過來直接擺平，現在濠江那邊那麼多人咯血，外人以爲是傳染病，但總有人明白這真不是什麼病，而是內傷......
…...
香江，銅鑼灣，七點半，此處已經有點熱鬧的景象。
梁家輝慢慢在街頭騎着車，哼着歌目光打量着周圍。
轉過幾個路口，他在波斯富街利舞臺門前停下。
這裡離地鐵出口不過三百米，人流密集，一大早也不用擔心有什麼熟人在這裡出沒，然後發出“影帝也擺攤”之類的驚呼。
他看看左右，把車子停好，從後座取下一個大包，在地下打開，掏出一張大布展開。
又把包裡的零碎嘩啦倒在布上，都是他自己拿皮帶和金屬做的小手環之類的配飾。
一個警察走過來斜眼看他，知道他是個有名的藝人現在落泊了：“這麼早出攤？”
“阿ＳＩＲ，半個小時就走！挑一個送給女仔啦！”
“記得走啊！別讓我難做！”警察點點頭離開，隨手拿去了一個手環。
梁家輝坐在車後座上，無聊地看着四周，又拿出份報紙當扇子。
行人匆匆而過，有人停下看了看，問了下價，不算貴的就買走。
只是有一個二十多歲女孩在攤前站了許久，把所有東西都看了一遍也沒有買。
梁家輝也不以爲意，報紙上的新聞還是挺多的。
“都是你自己做的？挺不錯的...”那女孩拿着一個手環問道。
“是，三十塊一個，喜歡就拿一個啦！”
“這擺一天能賺多少錢？”
梁家輝笑了笑，看看左右：“沒多少錢，就是混口飯吃，......”
女孩擡頭撩了下頭髮：“你不拍戲了？”
“誒？”梁家輝嚇了一跳，擡頭看去。
“我叫江嘉年，香江電臺製作人！”
梁家輝笑了笑：“你好...你認得我啊......”
江嘉年看着這陽光下的長臉青年，心頭微酸。
她看過樑家輝拍的電影，覺得他很有才華，因爲去內地拍片被臺灣封殺弄得香江無人找他拍戲，堂堂一個影帝要出來擺攤，這世道何其不公！
“你不拍戲了？”江嘉年再次問道。
梁家輝有些沉默，嘆了口氣。
拍戲這種事哪是個演員能做得了主的，他拿了影帝之後被臺灣要求寫悔過書。
他不寫，期間還爲邵氏拍了一部叫《水兒武士》的電影，結果這片子在臺灣根本賣不出去，現在香江哪還有人找他拍戲，臺灣政府跟一個戲子誰輕誰重還用想？
就算是他演技出色，也有李漢祥大導演認可，也扛不過那種壓力。
“你還想拍戲吧？”江嘉年問道。
“自然是想的。”梁家輝呼了口氣無奈看着前面的利舞臺，也許電影不行就去演話劇什麼的。
“樑生，有一個機會你可以試下的。”江嘉年輕聲說道。
“什麼？”
江嘉年看看左右：“我本來是想我那邊有廣播劇請你幫忙，不過現在有個更好的機會。”
“什麼機會？”
“這兩天香江發行的免計劃是由李家操辦的，他們又開了個經紀公司，要招演員，還開了演藝班，我覺得你可以去試一下。”江嘉年開口說道。
梁家輝先是一愣然後猶豫：“他們......”
“香江人都知道現在李家是大陸那邊的人，”江嘉年輕聲開口，“你在內地拍過電影，名氣很大，他們肯定會要的。”
說着從包裡找出一份報紙：“你看這上面有廣告，這就是他們家的報紙。”
梁家輝定睛看去，果然如此。
這家經紀公司地址在太古城和域大廈裡。
無論是豪門李家，還是東亞還是太古，這都是香江小民仰望的存在，當然更可怕的是那個鋪天蓋地的免計劃，讓人有種香江要變天的感覺。
“只是對人的品行要求高了點，”江嘉年打量了下樑家輝，“不過我覺得你沒問題，不抽菸不喝酒不賭錢不對女人口花花......”
“我抽菸的......”梁家輝表情有些爲難。
江嘉年頓了一下：“就只是抽菸？”
梁家輝點點頭：“有抽......”
怎麼可能不抽菸，事業受那麼大打擊連煙都不抽那還是人嗎？！
“戒啊！”
梁家輝深深吸了口氣：“好！我去試下！”
突然俯身捲起地上的包裹打了個結，遞給江嘉年：“都送給你啦！”
“誒.....等下！”
“嗯？”
“我也要去那邊！一起吧！”江嘉年有些好笑，堂堂一個影帝居然像孩子一樣衝動。
梁家輝看看江嘉年，又看看自己的後座：“你介意坐自行車嗎？”
江嘉年看看這自行車：“我倒是不介意，可你現在的打扮過去，......”
“我是影帝啊！”梁家輝看看自己甩甩頭，“請上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