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曹沫這時候主要指望周晗在阿克瓦的同夥能派人手過來接應他們,但周晗肯定不願意主動暴露她跟西聯石油有聯繫,而他也不想在陸家再被周晗及她的同夥狠咬一口後懷疑到他頭上來,有些誘導就必須做得更隱蔽一些。
見謝思鵬、陸彥意識到事態的嚴竣,曹沫沒有直接指向西聯石油,而是先問謝思鵬:
“你結識的那個阿克瓦礦業公司的高層,叫什麼朗明的,能不能幫到我們?”
之前在曹沫、陸彥以及其他人面前,謝思鵬說他在阿克瓦國家礦業集團的關係有多硬,那也是爲鼓動大家跟他到阿克瓦來,但現在性命攸關,他就不敢再吹噓什麼了,苦笑了一下,老實說道:
“也就吃過幾次飯,給了一些孝敬,但阿克瓦這個地方,人心比國內黑多了,收錢不幹事,甚至反咬一把的都大有人在。要是普通的事情,打個電話應該還能套到交情,但真要牽涉到瓦卡軍營,真就難說了——要不我聯繫他試一試?”
曹沫早就知道謝思鵬在阿克瓦不可能有什麼過硬的關係,謝思鵬在德古拉摩吹噓阿克瓦國家礦業集團高級沙博特.朗明時,他就讓代表天悅負責阿克瓦業務的肖軍做了一些調查,這會兒就沒有指望沙博特.朗明真能發揮什麼作用。
見謝思鵬真要試着給沙博特.朗明再次求救,曹沫就攔住他說道:
“你跟朗明的關係既然不是很熟,你聯繫他,他一方面不會重視這事,另一方面也不大可能會捲入這個大麻煩中來——而就算他表示願意幫助,很可能也是幫我們再督促一下當地警方。這非但沒有什麼用處,還有可能刺激匪徒鋌而走險。我們留在旅館,暫時還是安全的。”
“我們現在就出發,直接趕往佩美港,可不可行?”陸彥問道,“我們距離佩美港,也就兩百多公里,再說你們看地圖,能往前開四五十公里,就脫離這夥人的作案範圍了,我們只要動作迅速些,這些人應該還反應不過來……”
“我們很有可能在過邊檢站時就被盯上了,只是沒有想我們會因爲大雨在這裡停留。之後他們兩次派人過來打探,現在除了旅館裡有人跟他們勾結外,我懷疑他情侶裝在鎮子外還安排了人盯着我們的動靜——他們人多車多,槍械火力又強,我們要是離開小鎮,在荒郊野外被他們截住,那真是呼天不應,呼地不靈了。”曹沫否定了陸彥的建議,他與沈濟、阿巴查是經過特別改裝的,即便遇到堵截,也有很大把握衝出去,但謝思鵬、陸彥以及其他人,都是普通越野車,劫匪一梭子子彈掃射過來,那真就是要拼命硬了。
謝思鵬點點頭,他也不主張輕舉妄動。
他寧可等到明天有別的車隊從邊檢站過來,然後匯合後仗着人多勢力大往阿克瓦首都佩美港方向走,也遠遠好過這時候輕舉妄動。
不過,他沉吟了一會兒,覺得明天等別的車隊從邊檢站那邊過來同行,也不靠譜;畢竟經常走這一條路的車隊,誰知道對方是什麼水底啊,會不會跟他們一起面對劫匪?
總歸不可能指望明天恰好有中國企業的車隊路過吧?
謝思鵬也是老江湖了,但半天想不出什麼妥善之策來,問陸彥:
“跟泰華有合作的西聯石油,既然能在阿克瓦做原油貿易,那在阿克瓦應該有不錯的關係——你們能不能聯繫西聯石油的人,看他們能不能找到誰,或者直接從佩美港再僱一批保鏢過來接應我們?”
“好的,我先聯繫一下。”陸彥見事態嚴峻,不管西聯石油能不能幫上忙,總是要嘗試一下,至少泰華跟西聯石油的關係,怎麼看都要比謝思鵬跟那個朗明要靠譜多了。
看着陸彥拿衛星電話聯繫西聯石油的人,曹沫走到窗外,看外面漆黑一片,還有零星的雨滴飄進房間裡來,拿出一支菸站窗前點燃,壓低聲音跟站在窗臺前觀察他的周晗說道:
“你們可以利用這件事,去贏得陸彥的信任,我絕對不會多什麼事,但你們增援的人明天上午必須趕到這裡。”
曹沫知道就算他不插手,周晗跟她幕後的同夥也有可能會利用這件事展示他們在阿克瓦的能量,但他擔心他們爲了徹底贏得陸彥的信任,極有可能會拖延到形勢越發惡劣,甚至有人死傷之後再出現。
西聯公司到時候也能找到充分的理由,畢竟不是誰像他們這樣,沒事養一大羣保鏢在家裡看着玩,但這絕非曹沫願意看到的。
周晗看了曹沫一眼沒有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陸彥打過電話,說道:“我剛跟西聯石油的總裁樑遠通過電話,他們願意提供幫助,看能不能緊急僱一批人趕過來,但可能需要時間,建議我們暫時先留在這裡……”
曹沫猜到會是這個結果,但西聯石油能不能儘快派增援過來,關鍵要看周晗怎麼去跟她的同夥溝通。
“旅館裡有人跟劫匪勾結,傳遞消息,這件事我們知道就可以了,不要再驚動其他人了……”曹沫說道。
消息擴散出去,除了讓大家都驚慌失措外,不會有什麼實際性的幫助,但要是西聯石油增援的人手明天中午之前不能趕過來,他們卻還拖在旅館裡不出發,其他人肯定要問究竟。
“我們先下去,今天晚上玩牌儘可能拖晚一些再住手。”謝思鵬說道。
待陸彥、謝思鵬以及周晗離開後,也不想打草驚蛇,曹沫在電話跟阿巴查、沈濟說他們剛纔交流的結果。
當然,他也不會將希望完全寄望在西聯石油的人身上,讓沈濟、阿巴查先耐着性子在餐廳繼續玩牌,不用太擔心什麼。
唯有他們越不在乎,劫匪才越會有耐性等他們離開小鎮上路後再動手,從而給增援人手趕來爭取時間。
…………
…………
原來是預防此行周晗跟她的同夥會搞什麼幺蛾子,曹沫纔將零組帶上,卻沒有想到會用在這個地方;當然,他也爲阿克瓦這個國家的軍隊能墮落到這地步歎爲觀止。
“吱!”
沒有敲門,卻有人直接擰開門鎖推開門,曹沫下意識的伸手抓住桌洞裡的手槍,卻見周晗閃身走進來。
曹沫將槍放在原處,不動聲色的看着周晗說道:“你跟你的人聯絡好,打電話給我說一聲就行了,沒有必要走過來,陸彥看了,心裡多多少少會不痛快的……”
周晗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隨後將房門反鎖好,走到曹沫跟前,拉了一把椅子坐下來。
她看桌上還堆着剛纔看的材料,將雪膩如玉的胳膊擱桌上,說道:“你既然知道我跟西聯石油的關係,以你的腦子,應該能猜到我們的計劃是什麼,你有沒有想過進來分一杯羹?”
曹沫盯着周晗漂亮得過分的眼睛,他這時候能肯定,周晗並沒有將騙局被他窺破這事,說給她的同夥知道。
除了直覺外,更重要一點就是周晗真要將騙局被他窺破的告訴同夥,無疑是顆深水炸彈,她們沒可能這麼短的時間就暗中商議增援接應的事,
曹沫對這點很奇怪:周晗爲什麼不先將這事跟同夥說清楚,卻反過來要拉他下水?
曹沫沒有直接回答周晗的話,也不管周晗就坐在他眼前,拿出一本文件夾打開來,這是西非聯合石油貿易公司公開能查到的一些材料;短時間內,曹沫也不可能調查到更多的信息。
不過,周晗跟她的同夥這次要對付的不是傲慢、性格有缺陷的陸彥,她們想要讓陸建超、黃鶴斌這些老江湖入彀,西非聯合石油就不可能是空殼,甚至在阿克瓦的石油貿易業務也都是真實的。
所以此時西非聯合石油的高級管理人員,很可能就是針對陸家及泰華設計這場騙局的核心人物。
當然,西非聯合石油也不是沒有破綻。
比如說,西聯石油雖然並非新公司,早年是多名合夥人爲了在阿克瓦與英國之間從事石油貿易而註冊成立的一家貿易公司,但規模一直很小,平淡無奇,兩年前英籍華人樑遠從公司原合夥人手裡買下西聯石油40%的股份,一躍成爲大股東,並出任公司的CEO。
而在樑遠掌握西聯石油的控制權之後,西聯石油就跟陸家所籌建的科奈羅煉油廠簽署原油供應協議,但此前從公開的資料上看不出西聯石油在卡奈姆有什麼業務。
曹沫唯一能猜測到的可能,就是西聯石油控制的油輪,在公海接收吉達姆家族盜採走私的原油,並籍此贏得吉達姆家族及泰華的信任。
有這樣的佈局,西聯石油此時接替吉達姆家族參與到科奈羅湖港的建設,也就變得順理成章。
從這一系列資料裡,也能看出這個樑遠絕對是周晗她們這個詐騙團伙的核心人物,甚至有可能是真正的主導。
周晗以及她所謂的“母親”,跟這個樑遠到底是什麼關係?
以周晗的優越條件,爲何會成爲這個詐騙團伙的一員?
她們又爲何專門盯着泰華及陸家下套,一次得手還不夠,還要布這麼大的局,要將陸家身上的剩餘價值徹底的壓榨乾淨?
曹沫很早就看出周晗身上的問題,但他之前沒有想過要去插手,也就一直保持克制,沒有畫蛇添足的去調查周晗與她同夥背後的秘密。
這時候爲情勢所迫,不得不揭穿她們的圖謀,迫使她們調人手過來接援,曹沫倒有些後悔沒有提前更深入進行一下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