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曹沫還想着找老酋長商議部落擴大蔬菜種植的事情,摩托車還沒有開進酋長家大院呢,部落時一羣小孩,赤着腳就飛奔過來嚷嚷:
“有警察進部落來抓你了,你快躲起來吧……”
曹沫嚇了一跳,他好端端的又沒有犯什麼法,偶爾到隆塔市鎮,也都只是採購礦上必需的物資,怎麼會被當地的警察盯上了?
村子裡看不到警車,也沒有看到老酋長菲利希安,有名工人從老酋長菲利希安的房子裡跑出來,曹沫才知道老酋長菲利希安剛剛陪着四名警察去礦上。
卡布賈手裡有衛星電話,但警察跑到部落裡時,曹沫也正好在趕回伊波古村的路上,手機沒有信號,卡布賈沒能聯繫得上他。
卡布賈就與老酋長菲利希安先領着警察去礦上,留下一名工人守在部落裡,等着曹沫回來就通知他先躲起來。
曹沫心裡有些發慌,他都這麼苟了,不僅在礦上,到隆塔市集,也都扛着菲利希安家族的名義辦事,怎麼就被當地部門盯上了?
曹沫可不覺得自己一切手續都是合規的,被當地執法部門盯上就沒事了,但現在什麼事都還不清楚,他更不能不管不顧的就躲起來。
曹沫硬着頭皮,與波圖等人直接趕往礦上;一羣看熱鬧的小孩,赤腳跟在他們後面,往礦上奔跑。
礦區工棚前,停着一輛邊角都有些鏽跡斑斑的舊尼桑轎車,車身上也沒有印當地警局的標識。
除了礦上工人,還有很多村民圍在木屋前——木屋是他在礦上的臨時住所,門楣還釘着總經理室的門牌,看到這情形,想也不用想,就知道四名警察已經直接闖進去搜查了。
保險櫃以及每天採集到的金砂及其他貴重物品,都放在卡布賈與奧韋馬的房間裡——礦上暫時還沒有專職財務,平時都是奧韋馬掌管保險櫃的鑰匙,但有什麼東西要從保險櫃裡存取,則是奧韋馬將鑰匙交給卡布賈,由卡布賈憑着密碼跟鑰匙存取。
曹沫這麼安排,一方面他這是表示對卡布賈、奧韋馬的信任,放手將礦上最重要的事交給他們來負責,卡布賈、奧韋馬有什麼異常,也瞞不過他可怕的直覺。
還有一個原因,曹沫不會說出口。
那就是他擔心礦上真有什麼工人跟外面的犯罪集團勾結,他將保險櫃放到自己的房間裡,不是更危險嗎?
看到礦工以及看熱鬧的村民,都圍在他的房間門口,曹沫稍稍放下心來,至少保險櫃此時還沒有被警察查抄。
卡布賈他沒有跟着菲利希安、奧韋馬,陪警察進礦區搜查,而是藏在溝谷裡,這時候看到曹沫與波圖趕回礦上,連爬帶滾的跑過來,焦急的說道:
“不是讓人在村口攔着,你怎麼還趕回來了?”
“我又沒有犯法,躲算什麼辦法?警察爲什麼找到礦上來,怎麼連部警車都沒有,開部破車就跑過來,你們有確認他們的身份,到底是真警察還是假警察?”曹沫吸了一口氣,先讓自己冷靜起來,連着追問卡布賈。
“說是有人舉報我們非法採礦,還說礦上非法僱傭外國勞工……”
警察開車進入部落,卡布賈與奧韋馬就第一時間趕過去,但警察在卡奈姆是強力部門,即便他們沒有開警車過來,卡布賈還沒有想到質疑他們的身份。
老酋長菲利希安似乎也很畏懼當地的警察部門,沒有敢帶着村民以及礦上的工人強硬阻攔。
這個也不難理解。
老酋長菲利希安與奧韋馬等人是服役於第五任軍政府的老軍人,第五任軍政府被政變推翻後,他們被清理出軍隊,但第六任軍政府對他們的打壓並沒有停止,這些年他們在地方上也過得很難。
卡奈姆第六任軍政府執政八年多時間,到零二年時,是接受聯合國的安排,和平結束統治,進行民主選舉。
所以說從卡奈姆的聯邦政府到地區,第六任軍政府長期經營的勢力猶有着極其強大的實力及影響力,並沒有因爲民選政府上臺,就受到清洗。
比如說,隆塔地區的警察隊伍在民選政府上臺後,並沒有換血。
所以說,老酋長菲利希安對隆塔選舉之後產生的市政權力機構心存畏懼,一點都不叫感到意外。
“……”
曹沫正待追問一些細節,就見菲利希安、奧韋馬等人陪同四名身穿制服的當地警察,從木屋走出來。
四名警察捧着一堆從他房間搜查出來的東西,奧韋馬與幾名工人正神情激憤的要阻止警察將東西帶走;菲利希安稍稍淡定些,正跟警察辯解着什麼。
四名警察卻根本不聽他們的辯解跟阻攔,強硬的就要往尼桑車走去。
“你們是什麼人?”曹沫衝上前去,攔住四名警察,用約魯巴語厲聲質問起來。
四名警察大概沒有料到一名外國人,竟然會如此熟練的約魯巴語,一時有些發愣,還是爲首的中年警察先緩過神來,用約魯巴語回道:“我們是隆塔警察局的,懷疑這裡是非法採礦、僱用外國勞動,你是什麼人?”
“我是菲利希安家族採金公司聘用的運營及技術總監,菲利希安家族採金公司,是一家證件齊全的採礦企業,得到奧約州政府的許可,一切都符合卡奈姆的法律。我不知道你們憑什麼懷疑這裡是非法採礦、非法僱傭外國勞動。據我對卡奈姆國家法律的粗淺瞭解,就算有人舉報非法顧僱勞動跟採礦,也是應該是移民及礦業管理部門的執法。我不知道你們憑什麼出現在這裡,請你們出示警察-證件及搜查許可,現在卡奈姆冒充警察打劫企業的惡性犯罪很多,在你們出示警察-證件跟搜查許可之前,我不會允許你將這些東西隨便拿走……”
曹沫硬着頭皮,厲聲喝斥道。
這些孫子還真他媽會挑東西,將他房間裡值錢的小玩意,一個不落的都想捧走,還有今天生產都沒有來得及裝進保險櫃的一小袋金沙——僅這一小袋金沙就價值三四千美元。
不管他們這次動作,是不是再次針對老酋長菲利希安,真要叫他們這樣輕鬆就將東西拿走了,嚐到甜頭,這裡還有無寧日了?
“你什麼人,輪得你站出來說話——不滾開就將你一起銬回警察局問話!”中年警察蠻橫的盯住曹沫,要他讓開路。
直覺告訴曹沫,這四名警察的身份不假,但他們身上並沒有什麼搜查許可,也壓根就沒有什麼人舉報,他們純粹是聽到有人說伊波古金礦產金量激增,特地跑上門來敲詐勒索老菲利希安的。
看老酋長菲利希安以及周圍村民的反應,看得出就算是民選政府上臺後,老酋長以及奧韋馬他們,都沒有被少被當地執法部門針對過。
只是這次是被他撞到的。
只是他媽這些警察搶劫的是他的錢,嚐到甜頭,以後還會不停的上門來敲詐勒索!
這強烈的直覺,令曹沫怒火中燒。
曹沫跟卡奈姆的警方打過交道,同時也很清楚此刻他態度軟下來,不僅當地的警察會不時跑上門來打秋風,各個執法部門都極可能會兇狠的禿鷲一般撲過來搜刮他、啃噬他。
當然,這四名警察看似氣勢洶洶,但直覺告訴曹沫,他的出現,令這四名警察有些心虛了,似乎是被他的義正辭嚴嚇着了。
曹沫腦門一熱,怒氣衝衝的走到摩托車那裡,揭開坐墊,取出一把槍,朝天“砰砰”就是兩槍,然後走到那四名警察面前,槍口指着那中年警察的腦門,厲聲道:“我懷疑你們是假冒警察的劫匪,誰敢動一下,我他媽崩了誰——我再說一聲,請出示警察-證件、搜查許可,不然一根毛你們都不要想拿走!”
“砰砰”兩聲槍響,驚得林鳥亂飛,圍觀的礦工、村民也都大驚失色,沒有想到平時態度溫和、教訓管束工人都讓卡布賈、奧韋馬衝在前面的中國監工,這時候會如此血性跟兇悍。
奧韋馬與好幾個礦工胸膛裡的熱血也被激發起來,嗷嗷大叫着上前就拳打腳踢。
四名警察嚇傻了,趴在地上不敢還手,聲音打顫的跟曹沫求饒:“不要開槍,證件在我們的口袋裡,你過來掏——菲利希安、奧韋馬,他們都認得我們。我們接到舉報,就直接到礦上來,沒有帶搜查許可,但我們確實是隆塔警察局的……”
“菲利希安先生認不認得你們,我不管,沒有搜查許可,你們非法闖到礦上,就是劫匪!誰知道你們口袋裡有沒有證件,誰又知道這所謂的證件是真是假,誰知道菲利希安先生是不是一直受你們的欺騙——卡奈姆是個偉大的國家,但該死的治安太混亂了,到處都是冒充警察的劫匪,你們真要是警察,怎麼不去打擊這些劫匪,卻跑到我們這種規規矩矩的工礦來騷擾?這次放過你們,快給我滾!”
看着四名警察屁滾尿流的離開,曹沫說實話,心裡還是慌。
都說強龍不壓地頭蛇,這些警察是真正的地頭蛇,明擺着是欺負到老酋長菲利希安頭上,而他不要說什麼強龍,現在就僅僅是條小泥鰍。
雖然將四名警察趕跑了,但要是說不擔心他們回頭想辦法報復,沒有心慌,那純粹是自欺欺人,但他在奧韋馬、卡布賈以及老酋長菲利希安面前,即便是裝,也先要鎮靜下來,將情況搞清楚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