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盜攜帶速射機槍、火箭筒襲擊諾奎湖北岸、位於科托努與波多諾伏之間的核心區域,貝寧當局當然在震驚之餘又充滿着對現狀的擔憂。
海盜在對諾奎湖北岸莊園進行襲擊的同時,在諾奎湖接外海的水道口以及科托努東南都安排了少量人手,這些海盜雖然對襲擊莊園沒有發揮什麼作用,但所謂賊不走空,也沒有嚴格的紀律約束,順帶搞了幾次武裝搶劫,越發顯得肆無忌憚,也叫科托努、波多諾伏等地越發的風聲鶴唳。
在襲擊案發生後,貝寧海軍一度被擱置三年之久的導彈護衛艦採購計劃迅速獲得國會通過,以便能進一步加強科托努、波多諾伏等地海岸防衛,科托努警方也着手籌備更強大的水警部隊,但貝寧當局以及社會對軍警這次毫無察覺的糟糕表現還是失望透頂了。
外界當然不可知道襲擊激戰的詳細內情,新聞報道里也只是寫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提供的安保人員,僅用二十多支輕型槍械,就擊潰海盜攜帶速射機槍、火箭筒的突然而瘋狂的兇狠襲擊,端真是神武異常——媒體不吝嗇溢美之辭,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的作戰人員簡直都成了烈火金剛。
以絕對有限的傷亡,擊潰海盜密謀已久的瘋狂襲擊,還擊斃近五十名海盜,這當然令外界對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這家年輕的僱傭兵公司精銳強悍讚歎不已。
在半個月時間裡,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就接到像雪片一樣飛過來的訂單,絕大多數都來自幾內亞灣區域的富豪、權貴、政要,希望僱傭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的精英保鏢,替換掉之前難叫人滿意的僱員。
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前期當然也是重點接受位於貝寧境內的生產性資產或航道、運輸安保之類的業務,接洽業務期間也會跟這些來自來貝寧國內或與貝寧高層有着千絲萬縷聯繫的客戶抱怨,他們要是能裝備更高級一點的武器,這次襲擊案絕不可能傷亡這麼“慘重”,甚至都能夠叫來襲的海盜全部葬身諾奎湖中,而不是最後竟然叫一船海盜成功逃走。
在各方推動下,主要也是曹沫不惜叫在科托努的所有工地都停工,貝寧總統最終在四月下旬簽署一項法令,同意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購置一份特別許可名錄之列的武器裝備,並在貝寧特別許可空間及時間範圍內的裝備併合法的使用。
除此之外,貝寧總統還簽署一項法令,特許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在奧古塔東部收購的一座漁港基礎上,修建一座接受貝寧國防部監管的準軍事訓練營基地。
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成立也有幾年了,這幾年從伊波古、西卡等部落,從德雷克的殖民者後裔裡招募青年進行嚴格訓練,也從幾內亞灣各國精挑細選一批退伍的職業軍人,可以說將一支精銳的僱傭兵隊伍初步建設起來。
這次,爲了拉攏貝寧軍方,還特地從貝寧海陸軍多招募了一批精英職業軍人。
不管非洲軍隊有多拉垮,以百裡挑一、千里挑一的標準,還是能聘請到一些合作的作戰訓練人員。
無論是貝寧,還是卡奈姆、阿克瓦、杜魯阿,只有那些來自酋長等顯貴家族的軍官,退役之後不愁出路。
絕大多數的職業軍人,在退伍後,十數二十年所訓練出來的技能以及嚴格遵循的作息,很難融入世俗生活。
甚至在歐美國家,職業軍人退伍想要獲得一份好的職業都極困難,更不要說是非洲國家了。
應聘僱傭兵公司,對退役軍人要算極好的出路,但在非洲最爲活躍的諸多僱傭兵公司,背後主要是歐美資本在控制着,他們對招募非洲當地的退役軍官沒有多大的興趣——當地的普通安保公司,僱員收入就有些可憐了,要不然收入纔剛剛過十萬人民幣的華人華商,怎麼能過得上有廚娘有保鏢的奢侈生活呢?
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大規模從非洲當地高薪招募退役的精英職業軍人,還是首家——楊德山、謝思鵬他們一開始都有很深的疑惑,甚至多次找曹沫建議從國內招聘退役軍人到非洲來,是曹沫力排衆議,決定安保力量也完全進行屬地化管理,只不過所有基層作戰人員,他都會親自參與甄別。
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完全照僱傭兵公司的標準進行僱員招募、培訓,基層作戰特訓人員除了高額人身保險之外,月薪就開到一千到一千五百美元。
這對非洲當地退役的精英職業軍人而言,完全可以說是天價了,也是有資格可以盡情的去優中選優。
不過,由於沒能從一個國家的最高層直接打開最後壁壘,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徒有隊伍建設,而沒有相應的武器裝備,發展始終受到極大的限制,無法跨入真正一流的僱傭兵公司行列。
雖說貝寧總統這次簽署法令,所特許採購裝備的重型武器,除了兩艘武裝快艇、兩架輕型武裝直升機、六輛輕型裝甲車外,主要還是以便攜式武器爲主,但五千萬美元的採購款砸下去,也令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一下子鳥槍換炮,格調都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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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安全得到“保證”之後,不僅科托努第二發電廠、科托努煉油廠在暫停兩個月後重新按下“啓動”鍵,總計投資逾五億美元的科托努鋼鐵廠、銅冶煉廠也很快奠基,啓動建設。
與此同時,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位於波多諾伏南部、奧古塔西部的新訓練營基地以更快的速度展開建設。
新的訓練營基地位於一座古老漁港之上。
這附近的海岸地形複雜,長期都只有當地的梭形漁船能從這裡出海。
從地質、地形以及航道等條件上講,頂多建造一兩座一兩萬噸級的碼頭,沒有建設大型深水碼頭的可能。
當然,新的訓練營基地,即便帶有準軍事性質,也會接受貝寧國防部特別機構的監管,但說到底曹沫想在這裡建立一支海上機動突擊戰鬥隊,而不是一支正規海軍,包括訓練營基地在內,基建就也打算投資一千萬美元。
哪怕僅僅是建造一萬噸級規模塢港,也足夠用了,畢竟就算貝寧海軍,目前也沒有超過一萬噸的艦船啊!
基地選址距離諾奎湖入海口約四十公里,距離科奈羅湖也約四十公里,兩邊發生異常狀況,都能及時照顧到,但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組建的海上機動武裝,想要進入卡奈姆海域,還是需要從卡奈姆獲得特別許可才行。
曹沫陪同朗化石油集團高級副總裁雅克.塞澤爾走在暴雨後變得泥濘的工地上,一起聽項目負責人介紹訓練營基地這邊的建設規劃。
雖然曹沫迫切期待訓練營基地能更早的投入使用,但這邊的基礎設施太滯後了,目前大型施工設施纔剛剛進場。
除了三排集裝箱改造的工人宿舍,以及漁港所留下來的一棟牆面斑駁的二層辦公樓兼庫房外,四周一片荒蕪,荒草叢生——輸電線路沒有拉過來,壓根就不要指望有冷庫之類的設施,時間過去這麼久,還有濃郁的魚蟹腥臭味傳來。
就這麼一個地方,三百名建築工人已經就位,連接奧古塔市鎮與基地的道路也同時興工建設。
這也彰顯出曹沫克服一切困難優先建設訓練營獨立基地、以便能在貝寧海之外獨立出海打擊猖獗海盜的決心。
諾奎湖莊園那邊,曹沫再沒有住進過去,也還保留着被襲擊時的原貌,被火箭彈轟炸的主樓、被速射機槍撕裂的防彈車、河口被炸燬的高速快艇等等都保持原樣,雅克.塞澤爾在抵達奧古塔之前,先在斯特金的陪同下,參觀過諾奎湖被襲擊後的莊園。
此時年逾六旬的雅克.塞澤爾,有一張風霜雕刻過似的、滿是細密皺紋的臉,卻也顯得極爲堅毅。
當年他作爲朗化石油集團負責奎科妥思油田的負責人,曾在奎科妥思堅守兩年之久。
在集團董事會作出撤出奎科妥思油田的決定之後,三座採油平臺的日常值守、維護,雖然在朗化石油整個集團層面已經是很小的事務了,他依舊堅持親自事無粗細的負責着。
曾經他手下有二十多名員工喪命於奎科妥思,其中包括他的長子,但他並沒有因此心生畏懼,心裡的怒火憎恨一直都沒有平息過。
在朗化石油集團內部,他向來都旗幟鮮明的堅決反對出售奎科妥思油田,一直都在積極奔走,遊說卡奈姆以及南部幾個幾內亞灣國家聯合打擊猖獗的海盜勢力,重啓奎科妥思海底油田的開採。
然而朗化石油董事會主要成員卻想着趁油價高企及時止損,而不是在那片像無底洞似的罪惡之地繼續消耗下去。
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在歐美社會還是太轟動了,即便有些石油公司想火中取栗,但開價卻難令朗化石油滿意,事情就拖了下來。
諾奎湖莊園襲擊案發生後,因爲傷亡之大,歐美媒體也是給予很大的關注。
雅克.塞澤爾差不多也是第一時間就注意到相關報道,甚至第一時間就主動聯繫過來,詢問襲擊案更詳細的細節。
周晗那邊也沒有刻意整理一些特定的線索,將世人的目光引向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雅克.塞澤爾就主動將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當時並沒有對外披露的細節資料發送過來。
雙方很快就從諸多細節,比如被擊斃的海盜的紋身、相貌特徵,以及襲擊時特殊的奎恩土語、特殊的骨珠、衣服布料等等,找到更多的證據,證明襲擊諾奎湖莊園的海盜,跟當年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前後殺害朗化石油集團二十多僱工的兇手是同一夥人。
這些證據經媒體報道出來,即便朗化石油集團有些高層不想舊事重提,也必然要站出來表態敦促國際刑警及奎科妥思所在國杜魯阿加強對當年的大劫案的偵查。
斯特金在此期間兩次趕往巴黎,與雅克.塞澤爾以及朗化石油集團其他高層見面,洽談奎科妥思海上鑽井平臺的重啓工作。
朗化石油收購奎科妥思海上油田時就耗資二十億美元,而以前受經濟危機重創還沒有完全恢復過來的油價,奎科妥思油田的公允價值更在三十億美元以上。
一時無法找到合適的下家出售,朗化石油也不可能想着任其空置在那裡。
現在這個狀況,非但不能產生一絲一毫的收益,每年還要倒貼數千萬美元的值守、維護經費進去。
然而除了那兩年頻受襲擊導致慘重的經濟損失外,另一個關鍵原因也是慘烈的歐美僱員傷亡,令朗化石油董事會高層以及主要投資人受到法國國內左翼輿論的激烈抨擊,令他們不敢提重啓之事。
當然,他們不是沒有想過將開採、運輸業務承包出去。
不過,除了海盜外,杜魯阿國內近年來動|亂還時有發生,有哪家石油公司願意進入高風險地區做利潤微薄的外包業務?
有足夠實力的石油開採公司,直接參與其他非洲地區的油田開發,不香嗎?需要替朗化石油打工?
那些想賺辛苦錢的小公司找上門?誰知道他們是不是幕後黑手派過去的,朗化石油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嗎?
現在弗爾科夫石化集團的核心投資人、控股股東,遭受如此猖獗的襲擊,帶着同仇敵愾的情緒跑過來,提出要將奎科妥思油田的開採、運輸業務外包過去,至少在居心上是沒有問題的。
而弗爾科夫石化集團提出的外包條件也相當寬厚,只是想着將開採出來的原油交由弗爾科夫石化集團旗下的石化、煉油廠消化。
這幾乎都不算什麼條件。
雖然朗化石油在法國西海岸也有大型煉油廠,但從奎科妥思開採出來的優質原油運回到法國西海岸,路途更遠、運輸成本更高不是嗎?
奎科妥思油田是朗化石油閒置、非但不能產生效益、每年還要吃掉大量維護費的資產,在成功找到下家出售之前,哪怕每年能爲集團創造三五千萬美元的效益,也是賺啊!
所以在斯特金動身去過兩次巴黎以及朗化石油的談判考察小組重返幾內亞灣,考察過一次弗爾科夫石化集團的生產以及原油碼頭等基本情況以及弗爾科夫石化集團、幾內亞灣航運公司組織原油開採、運輸的基本能力做出評估之後,雙方很快以歐洲難以想象的高效率談成合作條款,雅克.塞澤爾這次是代表朗化石油正式過來簽署協議的。
將開採、運輸外包出去,不意味着朗化石油就不聞不問了,外包只是將最累最危險的工作交給弗爾科夫石化集團承擔,但朗化石油還是會在幾內亞灣設立安全及監管事務辦公室。
朗化石油除了要保持對奎科妥思油田的開採、運輸業務進行技術上、財務上的全面監管跟指導外,還會直接參與對開採平臺以及運輸路線的安保工作,以保持對奎科妥思油田的實際控制權。
雅古.塞澤爾將他在朗化石油的其他職務都推掉,專門趕過來負責這個安全及監管事務辦公室,他本人的意願卻不是想着弗爾科夫石化集團會不會偷油什麼的,實際更想參與到對奎科妥思海盜的打擊行動中去。
因此他也強烈建議安全及監管事務辦公室,就建在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的這個新訓練營基地旁邊,以便受僱於朗化石油的武裝僱傭兵,能跟塔布曼安全顧問公司的海上作戰力量協同承擔起打擊海盜勢力的責任來。
雅古.塞澤爾是個雷厲風行的人,他沒有覺得這邊一片荒蕪,條件就艱苦了,曹沫返回塔布曼家族在奧古塔的莊園,他堅持留在訓練營工地直接開展工作。
曹沫也是由着雅古.塞澤爾,他與斯特金、小塔布曼等人趕在天黑前驅車離開訓練營工地。
“塞澤爾這兩天硬是沒有提及埃文思基金會,他不可能沒有懷疑到埃文思基金會頭上吧?”陪同雅古.塞澤爾以及其他朗化石油工作人員從巴黎飛抵貝寧的斯特金,坐在車裡,看着夕陽從後視鏡裡折射進車內,有些疑惑的問道。
“當年在報道里將奎科妥思鑽井大劫案的矛頭直指埃文思基金會的,採訪記者我們也已經挖出來了。那名採訪記者是雅古.塞澤爾就讀巴黎大學時的同學,在埃文思基金會起訴其工作的報社之後就被迫離職——看上去他背後有朗化石油以及雅克塞澤爾撐腰,不會有什麼問題,但這名調查記者的妻女在一年內相繼死於蹊蹺的車禍,”曹沫靠上椅背,說道,“在雅克.塞澤爾心裡大概認定在找到直接的證據之前,輿論的指責也好,質疑也好,實際上都沒有什麼意義吧?”
“真他媽黑!”斯特金用蹩腳的中文來了一句國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