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事家事天下事

151 國事家事天下事

整個皇室就是一臺精密的儀器,事事按照精確的時間表來運行,皇帝在絕大多數情況下也要遵守這樣的規矩。康熙三十九年的七月末,在計劃裡又是康熙巡幸塞外的日子了。

從七月初開始,諸皇子、宗室、朝臣就爲隨駕這事兒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漢臣還好些,人家不用被圈養,請假要方便得多。滿臣簡直就是挽起袖子只爲爭這一席之地了。皇子們更上用上了諸如撒潑放賴等種種手段,反正每年都要鬧上這麼一出的,大家也都不怕丟臉。

康熙似乎頗爲享受這一過程,看着兒子們使出渾身解數,個個都單純可愛了很多。

康熙心裡早就定下了方案,出行帶兒子是必須的,太子留守也是必須的。又因爲是要促進滿蒙關係,還要展示大國威儀,帶幾個成年兒子就是應有之意了。而幾個小兒子如此天真可愛,正可滿足皇帝的慈父情懷,也要捎上一些。

漢臣裡,出行離不開的寫聖旨槍手張英同學是必須跟着的,熊賜履老了就留下來陪太子,其餘人按順序輪流來。宗室裡面,比較親近的人去的頻率就多一點,餘下的也是排個班好了。

打定主意就看着大家胡鬧,爲這事兒吵吵架,總比黨爭強多了!

康熙不緊不慢地批着摺子,中元節了,七月十五,要派人祭陵去。一共八處,得選八批人去。唔,今年的工作重點還是河工。河道總督張鵬翮是得他信任的,依舊要讓其他人密摺監督一下。

康熙一面批着摺子,一面指示張英:“擬旨,派官祭永陵、福陵、昭陵、暫安奉殿、孝陵、仁孝皇后、孝昭皇后、孝懿皇后陵。”

張英開始寫草稿,文不加點,只在派員名單的地方空了出來,讓康熙拿主意。

此時,當值大學士馬齊夾着本摺子過來了。

請安行禮畢,康熙習慣性地一指下手的一個繡墩:“坐罷。”

馬齊謝了座,恭敬地捧出摺子來:“直隸巡撫李光地議考試事的摺子到了。”起立,把摺子交給魏珠,由魏珠轉呈康熙。

康熙開始頭疼,國家亂吧,兵戈四起如三藩時,那麻煩是擺在眼面兒上的。國家太平了吧,又會滋生出一些‘富貴病’來。國家一旦平靜了,就容易形成人員相對穩定的特權階級,而特權階級爲了維持其特權地位,總要讓自己的後代繼續擁有特權,達到家族的持續繁盛。

直白點地說,當官的兒子要繼續把持着政治資源,並且向經濟、軍事等各方面進行滲透。而有錢人的兒子要繼續有錢,並且向官場上邁進。

一言以蔽之:培養官二代、富二代,乃至官n代、富n代,家天下式的發展。最突出的例子就是康熙自己,要自己兒子當皇帝、孫子接着當皇帝……管他們是真有本事還是隻會問‘何不食肉糜’。

當然,康熙爺自己是不會承認自己與這些不爲國家着想、只想把自己不定是什麼貨色的兒孫推上位的傢伙是一類人。

這一回考試,物議沸騰。不但朝中出身低一點的科道們非常不服,康熙也覺得不能再放縱了——今年會試所中大臣子弟居多,孤寒士子少之又少。也有這種情況:有錢人家能夠提供更好的條件供孩子學習,其成材率高也是正常的。

可如今這孤寒士子佔的比率也太少了點罷?你們能不能做得好看一點?多取一點有能力的人?成才數量=成才率×人口基數。這個工式康熙還是知道的,成才率再高,你們的基數有多少?報到朕面前的人,至少該是對半開的吧?

真要是對半開,康熙也就忍了。如今呢?你們弄羣豬來,還怎麼給朕幹活?

康熙爺的憤怒點在這裡。

所以康熙讓李光地、張鵬翮、郭琇、彭鵬四個人去議,這四個人裡,張鵬翮、李光地任過學院,居官皆善。彭鵬、郭琇兩人居官名聲好,也清廉。又都是經過考試過來的,比較知道內情。

康熙限時,離得近的李光地六天內必須給答案,張鵬翮遠些,往返限二十日,郭琇、彭鵬處,算着日子也得回來!

反了你們了!

典型的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

當然,封建教教育下長大的馬齊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妥。接着請示:“鑾儀衛已準備妥當,聖駕明天可奉皇太后返宮。未知主子意下如何?”

“唔,朕將北行,天將入秋,宮中也不甚炎熱了,正可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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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又回到了熟悉的地盤,這一年反反覆覆地搬家,哪怕不用自己動手,也覺得麻煩得很。

好在康熙馬上就要走了,令人心理上頗爲輕鬆。住回毓慶宮,胤礽的小老婆們又要窩回擷芳殿了,這件事更是大快人心。東宮的興建工作已經進入了內部裝修階段,這時候的裝修並不需要打牆鑽眼兒,噪音也小。主要是往裡加隔斷啊、門扇啊、畫彩繪啊一類,前兩者可以量好了尺寸,在外面做好了拿進來一裝就成。後面那個就更是個寂靜的活兒。

連弘暘、弘晰都搬回去了。

胤礽又恢復了忙碌。

康熙是真心在培養他的太子,繼巢可託之後,他又任命詹事府詹事徐秉義爲禮部侍郎,仍管詹事府事。

接着,也許是爲了補償胤礽在索額圖退隱之後的損失,康熙把先前因爲‘人材不及’而被勒令解退的鑲白旗漢軍副都統一職,擡手就給了富達禮。又把慶德從鑾儀衛裡抽出來,弄成了御前侍衛。

接了委任狀的兄弟二人心中驚喜是有的,更多的是惆悵。離開了原有的工作崗位,到了一個比較陌生的人際關係裡,一切都要重新來。

家裡的男人開了一次小會,華善樂了一回:“你們兩個倒是都有出息了!好好幹。”

石文炳則說:“要用心當差,盡力爲主子辦事。不可生出驕狂之心……”

華善給足了石文炳面子,沒有插話,等到石文炳把話說完:“富達禮一向穩重,卻要明白,如今你是副都統,差使要辦,卻不可與都統相爭,不要着急非要做出政績來。你可如如今你才三十五歲,做到副都統已是主子開恩了,螞蟻社區首發往後還要在這個品級上做個十年八年的纔有望做都統。多看看旁人是怎麼做的,往後自己個兒才能做得更好……”

華善在心裡默默地數着,一直數了五個一百,石文炳終於停下喝茶喘口氣了。老爺子大喜,輪到我來了。^

嘴巴剛剛張開,準備咳嗽一聲,石文炳喝完茶、歇夠了,把炮口對準了慶德:“還有你,你大哥並不是很擔心,你的脾氣實在讓人不放心,”意有所指,指向大概是他那個不怎麼靠譜的阿瑪,“你這回不可再與上司不合了!你在那裡嘀咕些什麼?隆科多不修私德,那是他的家事,你又不是御史,還輪不到你開口!他阿瑪都不管的事兒,你充什麼英雄好漢?這回你的頭兒是領侍衛內大臣,你自個兒掂掂份量!”

越說越生氣,火氣蹭蹭往上冒,這倒黴孩子!平常自己就是個流氓,這會兒居然正義起來了!

氣地又灌一口茶,手指一伸,直衝着慶德,張口又來:“你道這京中誰不知道隆科多的家事?就是沒有一個提起的人,你阿瑪我就瞧得起他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

慶德一直裝死,這會兒終於辯駁了一句:“那也不能叫我跟這麼個畜牲點頭哈腰的。”|

石文炳動了真怒:“你懂什麼?!你以爲佟家爲什麼能容得下這事兒?他那個妾,兒子都給他生了!”作爲一件緋聞,男人們對這樣的花邊兒其實也挺八卦的,石文炳知道了也不稀奇。

隆科多搶人的事兒,開始知道的人並不是特別多,等到大家都知道的時候,四兒已經給他生下了兒子玉柱。就是佟國維,這會兒也歇菜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兒子看孫子,只能忍了。誰叫他這當人家爹的不能一直盯着兒子的後院兒呢。

慶德嚅囁着不說話了,石文炳黑着臉還要再說什麼,華善終於跳了起來:“爲着個外人,說話沒完沒了的!”老子已經讓你先說了,你居然不記得投桃報李把話筒給我轉回來!搶戲啊你!找抽了吧?

石文炳頰上肌肉抖了三抖,終於認真坐了回來,向華善認錯:“兒子不過要他居官謹慎些……”

華善一聲冷哼,清清嗓子,呆住了,要說什麼已經忘了。氣死我了!手裡的柺杖一頓地,發出一聲鈍響,直接向石文炳開炮了:“你在他們這麼大的時候也未必就有這樣的成就了(這是睜着眼睛胡說八道),他們比旁人家的孩子好多了,你就會在家裡擺老子的威風!(你在說你自己麼?)”

三句話罵過,他想起來要說什麼了,拿柺杖一指慶德:“你急的什麼鬼啊?佟家的孫子要尚主了,旨意都下了,你這會子要真鬧出什麼事兒來,皇上都能活啃了你!這又不是什麼大事兒。真瞧他不順眼,你也別自己出頭啊,直臣多得是,想要好名聲的御史也多得是。現在還不是動佟家的時候,真到了那個份兒上,你只要一句話,有的是人精來出頭。”

我怎麼會有這樣的呆孫子?形勢,你會不會看形勢啊?

老爺子憋得狠了,自從索額圖完蛋了,他非常有眼色地不再去招惹太子,窩在家裡快憋瘋了,人是越宅越萎的。今天終於有一件可以發揮的事情了,華善的流氓本色再度滿血復活。

“要辦誰,也要看看風向,看看時候。你說罷,外頭正在打着仗呢,大將軍在前線抗敵,你要彈劾他老家多佔了二畝地,非要把他捆回來問罪,你是不是找抽?事情不一樣,道理是一樣的!皇上要捧的人,只要沒有大紕漏,些許瑕疵,不會有人在意的。”

慶德依舊不肯服軟。富達禮忍不住勸了勸他:“你還年輕,日子還長着呢,隆科多作惡,是不會有止境的。他原還只是私德,如此那個妾,居然代他收受賄賂,”冷笑,“主子爺是斷斷容不下這樣的事情的。你現在發其事,罪過輕微,打兩板子算完,你還結了仇。”

華善大喜:“對對對,往常看你小子呆得像個傻子,這回終於說了句聰明話。”

富達禮:……

石文炳:……

華善繼續給慶德進行機會教育:“你哥哥說的是,打蛇不死反成仇,懂不懂?慣他們兩年,以爲沒人敢管了,膽子越發大了,一參一個準啊。主子最恨的就是女人辦男人的事兒,她還攪亂了孝康皇后的母家,更得恨了,”說到點子上去了,“如今這樣,他哪怕被罰了,也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回過頭來,他更要變本加厲,到時候你就治不了他了。他有父親、有兄弟宗族,得叫他不得了家族人心,你才能動得了他。佟半朝,真以爲是看假的麼?”

慶德擡起頭,一臉獰笑:“上回大嫂病了,跟額娘出門兒的是我媳婦兒。去佟家見佟老夫人,佟家老太太倒是和氣,tmd那個**,公然擺出與額娘平起平坐的架式來了。佟家老太太乏了去歇着,該她正經兒媳婦來陪額娘說話的,這貨居然出來了!我媳婦兒差點兒沒給噎死!轉過臉兒,她都要跑孃家訴苦了!”

擦啊!

男人們都怒了。富達禮與慶德坐得近:“你怎麼不早說?”

“呸!我整死他再說也不遲。佟家欺人太甚!”

石文炳生完氣,反而平靜了:“是單對你們額娘這樣呢?還是所有命婦堂客都這樣?”

慶德一翻白眼:“阿瑪,兒子雖閒些,也不帶這麼打聽這些事兒了。管他們家對別人如何,弄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來跟額娘坐着一排高,我就容不得。”

“你閉嘴,嚷嚷什麼呢?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惹禍就在眼前。慣得眼大心大了,還愁不惹事麼?你瑪法和哥哥給你說得很清楚了。我再給你說一句:忍着點兒。我看你跟這個女人都像了,你咆哮得什麼?往常你在家裡再不着調兒我都不太管你了,左右你出去倒是有點樣子的,如今在外頭也沒樣子了,如何是好?你還要收拾他?這麼下去,該有人收拾你了。想收拾別人,先得自己做好了,明白不明白?”

道理是懂了,心裡氣憤還是有些難平的。終於咬牙應了:“兒子理會得。”跟鄂老不修聊天去嘍~鄂同學如今既是公爵還是都統還是內大臣,領着侍衛們玩兒,正好,一老一小,又碰面了。多打聽點兒消息也是好的。

你們惦記什麼呀?你們家二妞已經把隆科多的事兒在太子那兒掛上號兒,就等秋後算賬了。太子那個傢伙,記性力是遺傳自康熙的,記仇的功夫自不必說了。佟國維一脈到現在還不怎麼鳥太子呢。

這些傢伙,就沒有人會想到隆科多的正室這會兒正被折磨者,需要早點營救。看,這就是這個時代的遊戲規則。

得到慶德的保證,華善與石文炳商議着:“咱們家老三,是不是也該謀個出身了?”觀音保同學還是官學裡混着,積攢人脈、結交同窗呢,本次會議從缺。

石文炳堅持着穩定的原則:“老三還小,入仕早,怕做事不周,反惹麻煩。”

“他就是活到一百歲,在你眼裡還是個毛腳蟹!”

“咱們家都是蔭進,兒子想叫他考翻譯。”

華善老大不高興:“你管怎麼進身的呢,只要有能耐會辦差就成。”

“他這個年紀,也是熬資歷,不如考個翻譯。他兩個哥哥都算是從武的,不如叫他從文。”

商議無果,還是富達禮說:“哪怕考試,也要過三年。要補個藍翎侍衛,聖駕又要巡幸塞外。等聖駕回來再說?”

好吧。暫擱置。

富達禮與慶德對望一眼,這事兒就不算什麼大事兒。兄弟倆對於大事的定義:如果阿瑪和瑪法意見一致了,一定是發生大事了;反之,則否。定義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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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家大舅子們升了職,太子當然是高興的。石家就這一點最招人喜歡,不張揚,卻又低調不起來。等到你認真審視的時候就會發現,靠,人家是如此的牛叉。因爲華善對索額圖的不順眼,太子原是對這老頭子既欣賞其神棍又糾結其小心眼的,等到索額圖真退休了,這種感覺更濃烈了。

這老頭人老成精,索額圖退了,他便跟着退,死活不出山,又讓胤礽記不起他這個仇來了。看來,華善只是就事論事了,索額圖當時也鬧得忒不像話了,胤礽這樣下了結論。

再看另一個升了職的人。向徐秉義表達了自己的祝賀,胤礽滿意地發現,徐秉義同學,即使做侍郎去了,也不會吃裡扒外的。

詹事府供職的大家,有一個共識:給太子好好幹活,比在朝廷裡奮鬥更容易讓皇帝發現。詹事府的編制小於朝廷,人員的稀少,使得大家的機會就多——每年至少有兩個月的時候皇帝是不在京城的,在此期間,政務歸太子管!多好的表現機會啊!只要太子不長歪,誰不願意進行一點感情+政治的投資呢?

除了前途之外,大家也能看得到,凡是從詹事府出去的人,平常太子是不會管的,但是你要是有了困難,東宮會拉你一把。太子幼年時的老師湯斌、耿介等人,人都死了,近來其家屬開始拿毓慶宮的特別津貼了。不多,每年就是在年節的時候有一份子禮,節儉的人家三個大節下來,補貼家用是絕對夠了。

太子妃的格言就是:“毓慶宮不留餘錢。咱們要念着人家的好,人死了,情份還在。”

如今的熊老先生,家裡日子清苦些,他過生日,毓慶宮給的壽禮裡就有全套的當季衣裳。孔誕日,送紙筆;夫人壽,衣料頭面;既體面又實用,正經的名目下解決你的困難。

太子妃現在是徹底明白過來了,什麼培養門人啊、給他跑官送錢啊,那都是扯淡!培養一個人,不但是忠心,最重要的是能力。索黨裡不乏對太子死忠的人,結果呢,那rp,那本事!還惹皇帝討厭,叫康熙一勺燴了。

眼下國家的選拔制度、皇帝的用人風格,已經把最討便宜的人給篩選出來了,康熙還親手把諸多人才、能臣送到詹事府裡來,放到朝廷裡去,放手讓太子去使,你還費那個費幹嘛?啊?感情投資就行了,親!比跑官容易多了。

挖國家牆腳,從來都是一件……呃……非常划算的事情。

不過,做起來要非常小心才行,這是一個技術活。

挖人牆角招人恨,輕則背後吐口水,重則暴力報復,如果你挖了皇帝的牆角,一旦叫他老人家知道了,皇帝能挖你祖墳。

淑嘉做得很小心,反正人娶了媳婦兒之後,行事方針就會有一個大的改變。具體表現,那就是爲人處事、人際交往。從已故的老師那裡開始,是個良好的開端。由歿及存,慢慢地,等大家發現的時候,毓慶宮的行事風格里,已經深深地打上了太子妃的烙印。

效果還挺好的。

哪怕是明珠,也不得不承認:一個好老婆爲太子加分不少。所以,明珠也在示意揆敘:“叫你媳婦兒去見見惠主子,直王府不能沒有當家主母。興許下一個媳婦兒能叫他變得聰明些。”

明珠現在在騎驢看馬階段,自是不能馬上就放棄了胤禔。

耿氏見着了惠妃,把家中的意思一轉達。惠妃馬上說:“我何嘗不是這樣想?他是我生的,我再明白不過他了。他本事是有的,就是做事兒一根筋,不肯多轉兩道彎。有個媳婦兒照應着,也好少得罪些人。他家裡那些兒女,皆是沒長大成人,我是日日擔心呢。明年就是大挑了,怎麼着也得給他個媳婦兒,不能幫他旁的,哪怕只是管管家、照應照應孩子也是好的。”

現在開始掰正大阿哥,只怕有些晚了。

毓慶宮已經得了先手了。

夫妻二人,雙管齊下。感情牌越打越順,未來的政治分紅報告書內容裡形勢喜人,有什麼理由讓原本就是太子屬員的人離心離德呢?又有什麼理由,讓朝廷中非諸王門人的大臣們不對太子好一點呢?

鑑於皇太子面對重重質疑,堅持做個好人,願意爲他出主意的人也更多了。

近來康熙出行,胤礽頭疼的不是如何處理遺留下來的事務,這些事情十年前就難不倒他了。康熙一走,他還能從容地與留守大臣聯絡感情。他頭疼的,乃是如何送行!

萌賣得差不多了,都是當爹的人了,再賣萌就不好看了。您放心地去,我一定乖乖看家,這是場面話,每回必說,了無新意的。我捨不得您啊,您帶我去吧,已經回回說了,說得康熙都……再無可安慰之詞了。

這時候,救星來了。

徐秉義於胤礽着急之時,給他獻計來了:“後日聖駕啓行,殿下當率留守百官送行。今聞皇孫已習騎射——”讓你兒子去賣萌!";

胤礽眨眨眼:“你說的是。”

不但會騎射的被帶了去,不會騎射的小胖子也被帶了去。康熙寬大的御輦裡,坐着祖孫三代,小胖子被康熙抱在懷裡,沉得像個秤砣,把康熙的心都填滿了。嘰嘰咯咯:“草原上好玩兒麼?阿瑪說好,孫兒想去。”

這貨絕對繼承了他爹小時候對康熙的態度,扯着皇帝的鬍子賣起萌來。康熙真是痛並快樂着:“你長大些就帶你去。”

“那我二哥也長大了,怎麼不帶他去?”勤學好問,勤學好問。

“他要讀書~”耐心十足。

“十六叔也要讀書呢。”步步緊逼

弘晰適時開口:“三弟,我今天不去也成的,瑪法自有安排的。大哥如今不太舒坦,咱們都在家裡陪陪大哥呢。”

小胖子大發慈悲放過了康熙,小聲嘀咕着。

康熙報復地伸手掐着他的胖臉:“你怎麼不早說呀?早說了瑪法就準了,現在收拾行李也來不及了。”絕對是在欺負小孩子的智商。

小胖子仰起了臉,睜大了烏溜溜的眼睛,天真地說:“那孫兒現在說了,明天帶我們去,這算早了吧?皇帝不能騙人哦,我信瑪法說話都是算數的。”欺負小孩子是要遭到慘烈報復的。

康熙啞然。

胤礽終於伸出爪子把小胖子拎了過來抱住了:“你省省罷。”^

康熙卻說:“你不要嚇着他,”身子前探,繼續掐臉,報復回來,“成,答應了。”

小胖子得意地笑着,看看他爹再看看他哥。父子同心,忽悠成功。伸出胖爪子揉臉,一定被掐紅了,哀怨地看了康熙一眼。康熙把他搶回來接着抱,這回下手很輕,揉着胖臉,輕聲囑咐胤礽:“有河道總督的摺子,八百里加急遞過來,旁的事都不急。”

場面很溫馨,胤礽也應了:“五公主婚儀已定,嫁妝也陸續備好了,汗阿瑪千萬早些回來。”

康熙答應了,又溫言問弘晰:“你哥哥身子不好?”

“是,今兒不能過來送行,哥哥遺憾得緊。”

“上回說你已經背完了《論語》?”

“是,開始背《孟子》了,只是意思還不甚明白。阿瑪說,多背背,等師傅開始細講了,就會明白得多。”

……

……

……

今年隨駕的是皇長子、皇三子、皇四子、皇五子、皇八子、皇十三子、皇十四子、皇十五子、皇十六子,後面兩個還算小,坐車,前面幾個就都騎着馬。胤禎在馬上伸頭遙望御輦,問胤祥:“快到地界了,太子怎麼還不出來?這要說到什麼時候啊?”

胤祥道:“多半是在囑咐事情罷,汗阿瑪要離京一個多月,多說些話也是常理。”

胤禔望向御輦的眼神,簡直想穿透重重阻礙,直接斃皇太子於當場了。

終於,御輦停了。

送行的和隨行的分列兩邊,胤礽率先跳了下來,弘晰在太監的幫助下也下來了。康熙親自把寶貝胖孫子遞了下來,胤礽接住了,放到了地下。

告別儀式這纔開始。

由於萌已賣完,這場告別就是官樣文章。同樣千篇一律的告別講稿,由於有了剛纔的祖孫互動,說起來都別有一番情調。氣場肉麻無比,刺激得人直打哆嗦。

回到毓慶宮,小胖子表功:“阿瑪,我說得不錯吧?”

“是不錯,手勁兒也夠不錯的。”

小胖子心虛地吐了吐舌頭。

“都去換身衣裳罷。”

“我還教弟弟說話呢,等瑪法回來,一定要教弟弟會叫人了纔好。”小胖子歡樂地折騰他弟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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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康熙巡幸塞外期間,最大的事務也就是河工了。其實的事情算起來都是毛毛雨,胤礽繼續在京裡與他的熊老師聯絡感情,繼續與他的幕僚們增進友誼。

直到九月裡,五公主的婚事近了,康熙回來了。

對於東宮來說,聖駕回來了,不但代表着太子監國任務的完成,也不止是五公主的婚事開始了。對東宮最大的影響,反而是螞蟻社區首發徐秉義帶着詹事、侍郎的頭銜去主持武會試以及康熙對朝臣的又一訓斥。

徐秉義傾向於東宮,那麼,他選出來的人,多少會受其影響,對胤礽來說,這是一個好消息。

另一件事,同樣是個好消息。

前邊已經把有關考試的事兒罵了一通,那些涉及的漢臣要更多些,這一回隨受火力的主要是滿臣。隨着‘太平盛世’的到來,旗下大臣更願意讓孩子們入部院,關係網錯綜複雜,一旦有提拔升遷這樣的好事,統統給自己這一階層的人。有苦差使就推給別人。

直接惹火了康熙。

旗下大臣子弟當令爲侍衛執事勤勞效力的,要保持勤勞尚武的風尚的!現在呢,你們腐化墮落了!

“今八旗滿洲漢軍大臣,除同族不論外,其子孫兄弟伯叔兄弟之子,在部院衙門爲司官、筆帖式者,著查明寫摺子呈覽。朕閱其可留者留之,可去者去之。上三旗以侍衛執事選用,餘著隨旗行走。俟伊等父兄不在見任時。再行補用部院衙門。”

此令一下,斷了石文炳的念想。觀音保就是考試了,也入不了部院,以他的年紀,外放又很吃虧。

只能灰溜溜地打報告,送觀音保去宮裡當侍衛。滿洲正白旗,你不侍衛誰侍衛?

胤礽高興的不是這個,而是……部院裡的旗人少了,漢臣就得多,漢臣更傾向於皇太子,不像旗人,如果是胤禔的門下,想讓他效忠自己,那是難如登天。現在的五、六品小官,資歷淺顯者,未必就不是昱日的棟樑。

而做了侍衛的旗人子弟……在這宮裡,他有大把的時間與他們接觸。即使不接觸,在大家面前,皇太子也能保證足夠的上鏡率。

這就像看新聞聯播,你要高考考時政了,學校強制每天七點到七點半你就得看它,一天兩天,保證你把播音員的臉記得比你自己的臉還熟!而且還非常相信:領導人都很忙,國內很幸福、國外很混亂。

心情一好,參加五公主的婚禮也就表現得更加和氣了。雖然,他對佟家還是不很待見。

五公主受封和碩溫憲公主,下嫁佟國維之孫舜安顏,舜安顏受封爲和碩額駙。頭一日,公主的妝奩已經運出宮去鋪陳了。

大婚的正日子,嫂子們早早過來看新娘子。

五公主的禮服是標準制服,穿戴起來也是端莊秀麗。再大方的準新娘,也會有羞澀的時候,被嫂子們看得很害羞,溫憲公主不由偏了偏頭,以避開熱情的目光。

淑嘉笑道:“新娘子害羞了。”

四福晉上前推了推五公主:“這會子羞的什麼呀。”

溫憲公主揮揮手裡的帕子:“熱。”

福晉們笑作一團。

淑嘉道:“是她運氣好,我那會兒,正是夏天,纔是熱得不得了呢。”

一句話勾起不少人的同感,七嘴八舌,倒是讓溫憲公主緊繃的神經有所放鬆。

“吃點兒切好的蘋果,不要多喝水。”

“熱了叫他們打扇兒。”

“這會兒好有些時辰呢,你先起來走走,等會兒你要坐大半天呢。”

嘰嘰喳喳,直到五公主的精奇嬤嬤過來說:“向皇太后、皇上、德主子行禮去了。”五公主這才起身。

婚禮極是熱鬧,佟半朝家娶了個公主媳婦兒。公主下嫁,命婦翊升輿,下簾,內校舁出宮,儀仗具列,燈炬前引。福晉、夫人、命婦乘輿陪從,詣額駙第行合巹禮。

陪從的福晉就有四福晉和八福晉,正好去熱鬧熱鬧。淑嘉非常不幸,不能跟着去。和碩公主出嫁,還勞動不到太子妃

而胤礽對佟家的不待見,在這次喜事上漲到了七分。佟家,對他並不熱情,甚至,對老八更熱情些。

在這裡,胤礽也發現了苗頭上的不對。佟國維等人明明不待見老大的,言談舉止上就看得出來,甚至比對自己還敷衍。胤礽無聲地笑了,看來老八也是另有小算盤呢。

老大……他知道麼?

自然是不知道的。

胤礽加深了笑紋,你們亂去吧。大哥,我會當個好弟弟的,不會讓你一直矇在鼓裡的。結合着老八兩口子近來的活躍程度,胤礽有點兒同情胤禔了。人家都要自立門望了,你還當他是個好弟弟。

咦?汗阿瑪知道老八的心事麼?

這會兒胤禩自己都還是有點兒迷茫的,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要什麼了。他努力上進了,他的額娘就要晉位,大家都有臉面。他當然要上進。之後呢?他還是不明確的。大約,就是‘要上進’吧。

從這個層面上說,康熙大約是知道胤禩已經與胤禔漸行漸遠了的。

康熙是要胤禩‘能幹’,看到胤禩辦得好,他現在是持鼓勵態度的。他看到胤禩比較獨立於胤禔,也是持支持態度的。胤禔自己是皇子,叫另一個皇子跟在身後搖旗吶喊算個什麼事兒呢?胤禩要是鐵了心跟着胤禔混,康熙絕對不會給他晉爵。你想自己看低自己去當跟班兒,我何須捧你?

康熙知道,但是康熙贊同。

胤礽眯起了眼睛,就是不知道老大知道之後,會是個什麼情形兒?大約是要鬧的吧?鬧起來最好,自己斷了自己的路,省得我動手。

唔,伯王身子越發不好了,或可請旨看一看去。嗯,還有叔王,雖然汗阿瑪已經不大待見他了,畢竟是叔父。與叔王走得近了,汗阿瑪會不高興,但是太淡薄了,也不大好。光看伯王、不看叔王,也顯得功利了些。

話又說回來了,胤礽很是羨慕着常寧的恣意而行,雖然得罪皇帝,可是自己爽得要死!

嘆了一口氣,五年前他也是這樣的,現在……都扭曲得自己覺得自己變態了。去看看叔王罷。

就這樣,在妹妹的婚禮上,在額駙一家入宮行禮謝恩的時候,太子爺華麗麗地走神兒了。虧得他的戲份已經結束了,不然……佟家該更覺得太子傲慢了。

今天內容有點多,暫不放有話說。如果晉江還抽,我再回來放……

心頭滴血薦對頭大家都有名字了繞暈兒子上墳去平添一件煩惱事小心眼兒的皇帝腦電波頻率問題死去活來添仇人返京前後的事兒又是一年春來到康熙家的男人們暴風雨就要來了索相下臺一鞠躬本章有點不討喜索相下臺一鞠躬康熙的如意算盤皇家阿哥有人搶準婆婆的新難題召見後的那些事主流模式難度高遭遇豬頭小隊長天馬行空的想法明天聖駕回京城改變悄悄地發生準婆婆的新難題太子妃初次北上158 祝大家聖誕快樂索相也有豬隊友查兒子與逗兒子主流模式難度高和諧美滿的一章190 閒居宮中當老師實驗組與對照組索相也有豬隊友混進書房的訣竅186 生老病死無定數和諧美滿的一章新的一年又將至漫長的一天結束終於學會寫名字終於學會寫名字大家看看有話說石家額娘要回來家事國事天下事162 有萌有變有離別缺錢的太子夫婦二姑娘佈置新房大家都變成熟了新一代的皇長孫千奇百怪的反應無心插柳柳成蔭原來穿到康熙朝186 生老病死無定數終於把話說開了倒黴蛋康熙皇帝164 折磨老師的學生這個皇帝會報復皇家阿哥有人搶越來越腹黑的人189 熱鬧事冷暖自知挖坑下套埋伏筆麻煩接踵而來姑娘配給皇太子折騰兒子見孫子終於搞定大挑了兩場壽宴一喪禮改善姐妹間關係觀念問題很要命211 過年之前事情多索相下臺倒計時父母啓程去福建聽石大叔講八卦心頭滴血薦對頭傳說中的抓週禮新生代流氓組合有驚無險闖過關這個皇帝會報復繞暈兒子上墳去國事家事天下事171 熱鬧總喪禮之外太皇太后崩逝了淑嘉的兩難境地兩處膠着與變通好消息與壞消息倒黴蛋康熙皇帝查兒子與逗兒子淑嘉的另類學習主流模式難度高心情起落的康熙翻手爲雲覆手雨各懷鬼胎逞心機索相下臺一鞠躬兩份盒飯一起發腹黑的初試牛刀兒子要親生纔好各有各的小算盤晚婚晚育身體好淑嘉的兩難境地召見後的那些事默默坑你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