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IP070 你就是我的心理學
待賀蘭雪出了阿奴的房間,天色已經很晚了。
伊人獨自留在房裡,正用自制的小鑷子將小貂身上的銀針拔出來,又灑上金創藥,然後取了一條毛巾,將它裹好,放在牀頭上。
小貂受傷頗重,身體虛弱,只能任由她擺佈,兩隻黑溜溜的小眼睛,目不轉睛地凝視着她。
伊人摸了摸它的小頭,自語道:“在我這裡,你會很安全的,不會有人傷害你。”
小貂似聽懂了,小頭一低,縮成毛茸茸的雪球,閉目養神。
…澉…
……
……
……
伊人笑笑,剛安置好它,賀蘭雪便推門走了進來。
“明天要帶着阿奴一起去落鳳山莊,這裡不太安全了。”他試探地對伊人說道。
“好啊。”伊人的神色間沒有絲毫不悅,只是眉頭微鎖,似有隱憂。
賀蘭雪沒有注意,還在慶幸伊人的知情達理,握着伊人的手,隨口轉開話題道:“伊人,你說冷豔大婚,我們送點什麼好呢?”
雖然在冰國略受了一些波折,但是冷豔對賀蘭雪,終究也是有救命之恩的。
現在,她大婚在即,賀蘭雪不能什麼都不表示。
“也許,她希望你親自去參加她的婚禮吧。”伊人琢磨着說。
“我不是沒有這個打算,但我跟她之間的糾葛太多,只怕她未必想見到我。”賀蘭雪訕訕地笑笑,隨即摟過伊人的腰,涎着臉道:“更何況,我更怕某人會吃醋。”
“某人是誰?”伊人眨眼道:“我不會吃醋的。”
“吃吧吃吧,都沒見你吃過醋,我多受打擊。”賀蘭雪裝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坦言道:“我可是對你很吃醋,像炎寒啊,像裴若塵啊,像流逐風啊,以後你見都不要見他們了。”
很霸道的語氣。
伊人一臉黑線。
賀蘭雪又涎上來,望着她巴巴地說:“眼睛裡只准看見我!”
伊人正想控訴他的無理取鬧,賀蘭雪突然抱住她,溫柔的呼吸拂在她的耳邊,輕聲道:“不如我們繼續中午被易劍打斷的事……”
伊人愣了愣,隨即將下巴靠在他的肩膀上,突然張口,咬住他。
賀蘭雪痛得呲牙,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步朝牀的方向走去。
哪知,賀蘭雪剛剛走到牀邊,又是一陣門軸的轉動聲,易劍冒冒失失地進來道:“王爺,王爺,王……”
賀蘭雪抱着伊人,轉過頭,筆直而凌厲地看向易劍。
如果目光是有實質的,那麼易劍一定已經被燒成灰燼了。
易劍呆滯了半刻鐘,然後立正、轉身,邁正步走了出去,順手合上門。
……
……
……
……
賀蘭雪剛鬆了口氣,正打算把伊人放到牀上,外面響起三下禮貌的敲門聲,“王爺。”
賀蘭雪眉毛一挑。
他要把易劍打發迴天一閣!明天!不,馬上!
“王爺,有客人來訪。”易劍在門外恭敬地彙報。
“怎麼來訪?難道他過了天一閣的第一道防線?”凡是靠近鎮子十里地,而非鎮子本地人,都會被天一閣扣下盤問。
“直接闖進來的。”易劍回答道:“因爲……訪客中有一個極厲害的高手。”
“誰?”話已至此,賀蘭雪已經沒有心思欺負伊人了,放下她,然後拉開房門,看着易劍,嚴肅地問。
“武爺。”易劍正色回答,努力表現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好像剛纔闖進去的人只是賀蘭雪的一個幻覺。
“還有誰?”
武爺的名字果然讓賀蘭雪小小地吃驚了一會。
“柳色和尤主管。”易劍回答。
“他們怎麼會來?阿奴會不會也是……”武爺武功奇高,若說是他來偷襲阿奴,劫走康老頭,也不是沒有可能。
“他們纔來,而且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還給了拜帖,應該不是白天襲擊阿奴姑娘的人。”易劍斟酌着回答。
賀蘭雪不再多說,大步朝會客廳走去,伊人也小步跟了出去。
她想念武爺了,那次冰國一別,又是許久不見。
哪知到了會客廳,卻沒見到武爺,大概還在外面玩吧。
廳裡只有兩個人,柳色站在正中間,尤主管則立於柳色之後——尤主管的眼睛黯淡無神,沒有焦距,伊人忽而想起柳色說過的話:柳色的眼睛,是尤主管給的。看來,果然是真的。
伊人一進門,柳色便看見了她
在柳色眼中,伊人比以前豐腴了,臉還是圓嘟嘟的,大大的眼睛,清透靈動如初。
而柳色卻更加瘦了,伊人只看到一個單單薄薄的少年,臉色蒼白,少年老成地站在古樸靜謐的客廳中間,眉宇間的倦怠不見消弭,反而更加濃重了。
……
……
……
……
賀蘭雪迎上去,三人禮貌地寒暄了一下,然後,尤主管單刀直入道:“逍遙王,你已經被天朝列爲首號通緝犯,是否有意與柳家合作,共謀大事?”
“哦,你們有什麼?”賀蘭雪不着急回答,只是伸臂請他們坐下,然後靠着椅背,淡淡地問。
“夏侯的兵馬和裴若塵的信任。”由始至終,柳色都沒有說話,一直是尤主管在那邊答覆着,“我們少主已經有足夠的實力逐鹿中原,這次來找逍遙王,一方面是爲裴若塵造謠生事,中傷逍遙王感到不平,另一方面,也希望逍遙王能勸說大將軍,一併發兵剿朝匪、清君側。”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定定地看着前面的一個地方。
“尤主管的眼睛?”賀蘭雪不知道換眼睛那一回事,不由得多問了一句。
“爲了天下大計,一雙眼睛不算什麼。”尤主管慨然道。
柳色垂下眼眸,神色清冷至極。
“你何苦用眼睛逼他?”伊人冷不丁地冒了一句。
“這位姑娘,我何時逼過少主,我所作的一切,都是爲少主好,只要是少主需要的,慢說眼睛,便是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尤主管看不見伊人,只能朝她的方向,哽着脖子道。
“你雖然撫養他,卻沒有權力決定他的人生。你所作的一切,都是你心甘情願的,在你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就不該去指望回報,更不該用你的預想去限制他。有時候,好意比惡意更可怕。尤其是愚忠。”這樣離經叛道的話,從伊人口中說出來,不由得讓所有人都大爲側目。
尤主管啞然。
柳色轉向伊人,那雙灰濛清冷的眼睛潤了潤,隨即平靜,他淡淡地說:“謝謝,可我也是心甘情願的,與他人無尤。”
“爲什麼?爲什麼會心甘情願?”伊人盯着他問,她分明記得,從前說起身世的時候,柳色的無奈與絕望,他只是承載着別人願望的傀儡而已。
“那也許就是我的價值,也是我的命。”柳色微微一笑,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賀蘭雪左看看伊人,右看看柳溪,心底又涌出一股警覺的酸味。
“伊人,你去看看阿奴怎麼樣了!”他得趕緊把伊人打發走,這個柳色,貌似與伊人之間,也有問題!
賀蘭雪突然有種四面楚歌的感覺,天殺的,他對伊人實在太沒把握了!
伊人也不爭辯,低頭呆了片刻,然後轉身走出大廳,朝阿奴的房間走去。
……
……
……
……
柳色一直注視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突然露出一輪不明意義的笑來。
看來,賀蘭雪很在乎伊人啊。
尤主管還在忿忿不已,柳色踏前一步,手搭放在他的肩上,輕聲道:“不用介意。”
聽見少主勸慰,尤主管的臉色好多了,卻還是嚕囌道:“我從未想過要害少主,我這輩子,對老爺忠心耿耿,對柳家忠心耿耿,少主不是尋常人,少主是老爺的兒子,是息夫人的兒子,少主纔是真命天子!”
“噓”柳色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然後直視着賀蘭雪。
賀蘭雪忽然覺得:面前這個柳色已經是一個極難對付的角色。
從前總是躲在尤主管背後的盲眼少年,已經不復存在了。
“逍遙王應該已經知道,我就是柳溪。柳溪就是柳色。”柳色不認爲伊人會爲他保密,他覺得賀蘭雪已經知道。
事實上,賀蘭雪確實知道,消息來源卻不是伊人,而是天一閣。
“夏侯原是柳府的人?”賀蘭雪依着他的話問。
“他是息夫人的人。”柳色嘲弄地笑道:“我那個從未謀面的母親,看來,果然是一個人物。死了那麼久,還有人肯爲她拋頭顱灑熱血,連侯爺的名號也不要了。”
“息夫人是個傳奇。”賀蘭雪也不得不承認。
“夏侯的獨子夏玉如今是冰國的王夫,你說,如果冰國出兵相助,裴若塵的江山,還能坐多久?”柳色慢條斯理地說:“我本可以不找你,可是我聽到一個消息,淳帝並沒有死,他被你藏起來了。如果可以,以淳帝的名義起兵,會方便很多。待事成之後,你仍然可以做你的逍遙王,而不用受這樣的逃離之苦,你覺得如何?”
賀蘭雪笑了笑,:“很誘人。”
“你答應了?”
“不,只要裴若塵沒有什麼大錯,我不會再讓天朝動盪,更不會因爲你們的種種私-欲,而將天朝陷入戰火之中。而且……”賀蘭雪灑然笑
笑:“我也不覺得自己現在有多苦,恰恰相反,現在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時期。”
每天只是逗逗伊人,便會覺得無比幸福。
“既如此,我也沒什麼可說的。”柳色倒也灑脫,一語不合,便直接退堂。
“不送。”賀蘭雪就要送客。
柳色帶着一臉怔忪的尤主管朝門口走了兩步,突然回頭,臉上是一種很奇怪的笑,“逍遙王,你信命嗎?”
賀蘭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命中註定,你一定會成爲風口浪尖的人,避無可避。”柳色說完,轉身離去,到了院門前,他喊了聲“小武!”
武爺也不知從哪裡跳了下去,在他後面亦步亦趨,緊緊地跟了出去。
賀蘭雪回味着他最後一句話,若有所思。
伊人很是聽話,聽賀蘭雪讓她去探望阿奴,她也就老老實實去了阿奴的房間。
阿奴似乎還在昏睡當中,躺在牀上一動不動。
伊人坐在了她的牀邊,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我看,我看,我看你能裝多久。
阿奴終於挺不住了,做勢幽幽地醒來,見到她,虛弱地喚了聲,“姐姐。”
伊人笑眯眯地點點頭,“不用客氣。”
“姐姐可是專門來探望阿奴的?”阿奴勉力地要坐起身,嬌聲問。
“是阿雪讓我來看你的。”伊人一邊玩手指,一邊道:“阿雪對女孩子一向心軟。”
“王爺是好人。”阿奴無法,只能順口接了一句。
“是啊,阿雪是好人,希望你不要傷他。”伊人又笑眯眯地說道。
阿奴心中一凜,又不知伊人這句話到底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一時間,不知如何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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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好休息吧。”伊人說完,便要起身離開。
阿奴連忙留住她,身體往前一傾,焦聲道:“姐姐,你可是在怪我……”
“我爲什麼要怪你?”伊人不解地問。
“怪我,糾纏王爺……”阿奴一面說,一面研究着她的表情:剛纔伊人沒頭沒腦的幾句話讓她心生疑竇。
“那是你的事情。”伊人不以爲意道。
“可是王爺……”
“那是我們的事。”伊人絲毫不覺有什麼不妥,依舊滿臉笑容。
阿奴聞言,心中微惱,又恨又急,也堆出一臉笑來,“姐姐說這樣的話,未免就太見外了。”
伊人傻呵呵地笑笑,然後重新說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然後她搖搖擺擺地走了出去,留給阿奴一個絲毫沒有威脅力的背影。
阿奴卻已經氣得不輕。
伊人走出門,在門口站了一會,正待離開,突然覺得臉上一涼,伸手一抹,竟是溫熱的血。
她嚇了一跳,正準備擡頭,一個黑影從屋檐上躍下,順勢捂住了她的嘴。
“小王妃,是我。”耳邊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正是康老頭。
伊人詫異地轉過頭,見到他,眼睛眨了眨,表示自己不會出聲。
康老頭這才鬆開她,手捂着胸口,朝院子外面指了指。
伊人隨他走了出來,康老頭一路踉踉蹌蹌,走到兩個院子的隔間巷子裡,終於停了下來。
伊人早已扶在康老頭左右,見前後無人,則扶着他緩緩地坐下來,自己也蹲在他旁邊。
伊人也不着急問,只是關心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說。
康老頭休息了一會,便將方纔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末了,康老頭吃力道:“小王妃,你要王爺防着她一點。”
“阿雪不會有事的,老伯不用擔心。”伊人點頭道:“你不要緊吧?要不要……”
“你們帶阿奴走後,我會找地方療傷。”康老頭擺手道:“可是,現在能不能請小王妃幫一個忙?”
“可以。”伊人點頭。
“老夫不相信阿奴真的死了,我要去炎國找阿奴,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幫我從這個阿奴身上偷出一樣東西來?”康老頭殷殷地問。
“什麼東西?”
“阿奴身上的一枚令牌,只要有了令牌,我就能進入仙媚派找我的女兒了。”康老頭說這句話的時候,其實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似抓住最後一根稻草:“這件事極其危險,小王妃也可以不必冒險。”
“可以。”伊人還是想也不想地點點頭。
康老頭大喜過望,他其實並不瞭解伊人,只是方纔聽伊人在屋裡的言語,覺得她應該是半個知情人,而且以她的立場,應該會幫自己。
“老夫也沒有什麼貴重物體,隨身只有一隻金尾貂……”他摸了摸全身,感激而爲難地自語道。
“小貂?”
“是啊,可惜我的金尾貂被阿奴害了,不然,老夫想送給小王妃,以後若是遇到什麼事情,只要帶上它,都會有苗人鼎立相助。”
“可是白毛金尾的小貂?”伊人問。
“是。”康老頭點頭,然後狐疑地問伊人:“難道你見過?”
“對啊,就在我房裡,你等等。”伊人說完,轉身便往自己房裡跑去,不一會,便將小貂抱了來。
……
……
……
……
小貂本來很虛弱,軟綿綿地靠着伊人,一見到康老頭,它立即站了起來,奮不顧身地向康老頭跳去。
康老頭一把抱住它,摩挲着它光滑的毛皮,老淚縱橫。
小貂則躺在他的掌心裡,親暱地摩挲他。
“小王妃,老夫將它送給你了。”康老頭遲疑了一下,忍痛將手一伸,遞到伊人面前:“你隨身帶着它,以後若是遇到什麼危險,它也會幫你克敵的。”
“不要,它那麼喜歡你,還是跟着你吧。”伊人有點不捨地看着那隻毛茸茸的小貂,擺手道。
“此去炎國兇險,它跟着我反而會受苦,小王妃就算幫我照看一段時間吧。”康老頭說着,衝小貂打了一個呼哨,小貂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小腦袋搖晃了一下,然後轉向伊人,那雙黑晶晶的眼睛裡沒有了防備,只有溫順。
伊人這才接過它,摟在懷裡,摸了摸。
“如果小王妃偷到了令牌,就拍拍小貂的頭,拍三下,它就會帶你找到我。”康老頭說完,警覺地朝院門望看一眼,然後斂身朝巷子的另一邊閃開,不一會便沒了蹤跡。
與此同時,院門也推開了。
伊人轉過頭去,剛好看見了一臉焦急的賀蘭雪。
“你怎麼不在房裡?”賀蘭雪迎上去,扶住伊人的肩膀,急聲道:“我剛剛回去沒見到你,還以爲柳色他們……”
“柳色?”
“怕柳色挾持你啊。”賀蘭雪看了她一眼,鬆氣道:“還好沒事。不是讓你回房嗎?現在敵友不分,你獨自走到外面,很不安全。——咦,這隻貂是?”
伊人將金尾貂重新塞進袖攏裡,然後嘟嘴道:“可是你讓我去見阿奴,沒讓我回房。”
賀蘭雪愣了愣,然後失笑,驚喜道:“伊人,你吃醋了?”
“沒有。”
“你吃醋了!”賀蘭雪自說自話,喜形於色:“你終於吃醋了!”
伊人無語望天。
“我讓你去阿奴那裡,恰恰是保護你,阿奴是不會讓柳色抓走你的,這樣會引起我們的懷疑。”賀蘭雪狡黠一笑,“所以,你不用介意。”
伊人抹了抹汗:阿雪果然是屬狐狸的,這樣的方法也想得出來。
“不過,伊人,你是從什麼時候知道她有問題?”賀蘭雪突然想起什麼,忍不住好奇起來。
——賀蘭雪是在第二天一早就知道她有問題了。
對於漁村的小丫頭來說,阿奴的談吐過於大方了。而且,不管她怎麼掩飾,她走路的姿勢,她的許多習慣,都是一個身懷武藝的人,而且,武藝不凡。
只怕,此阿奴,非彼阿奴。
但是賀蘭雪故意裝傻敷衍,也許有一天,他能用得上她也說不定。
賀蘭雪一直以爲只有自己心裡有數,看伊人此刻的反應,她好像也知道了。
可是他並沒有對她說啊,奇怪。
“心理學中,人說謊的時候,眼珠會向左轉。”伊人很自然地回答道:“謊言其實是最容易分辨的。”
賀蘭雪覺得挺難以置信,自個兒轉着眼珠,研究了半天,然後困惑道:“這可有什麼醫理沒有?”
“左腦右腦的分工導致的。”伊人隨口答道。
“那什麼是……心理學?”賀蘭雪窮追不捨,像重新認識她一樣,新奇地望着她。
伊人又無語望天:這是一個長長的話題,她不用指望可以用一句話塞住賀蘭雪的好奇心。
“伊人……”賀蘭雪還在催促着她的回答。
伊人凝視着他,大大的眼睛因爲黑夜顯得深不可測,“心理學是,阿雪,你心裡裝着的東西。”
賀蘭雪愣了愣,突然摟過伊人的肩膀,拉近,吻下去,“你就是我的心理學。”
伊人怔怔,隨即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掩住眸裡的黑黝黝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