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兒的一句話,說的絲毫不留情面,且不說東方老爺的錯愕與憤怒,只說此刻東方宇與其的對視,便立刻是雙方帶着怒氣的火拼。
“看來,白家是要不屑與我們東方家爲親了?”東方宇的話音從嗓子裡溢出來,那眼神似乎是想暗示她注意自己的身份。可蘇悅兒絲毫不在乎,只是笑的更冷:“看來東方家很有自知之名啊,說的真好,就是不屑!”
“你!”東方宇恨的咬牙。
“我如何?”蘇悅兒毫不畏懼的上前一步,大有一份有本事你說的意思。
東方宇再是氣惱也不是那種衝動的人,他知道自己倘若一怒說出曾經操控過蘇月兒的話出來,那兩家的關係只怕就不是不向往來,而是立時成仇。而他東方家尚未得到悅王的庇護,直接與紅門相對,那下場是明擺着的,所以他動了動脣角卻沒說一字出來,而此時在旁的二爺卻是衝了過來,瞪着一雙怒目喝斥到:“東方宇,枉你昔日還和我們走的近,稱兄道弟的我們把你當好人,想不到你們東方家如此卑鄙,竟然還在我家裡放這麼個人打聽消息,怎麼着?你們工部的生意做不下去了?”
東方宇撤嘴不語,東方老爺尷尬滿臉。
“呵呵!”此時三爺一笑,開了口:“二哥,人家生意好不好的咱們不操心,只說人家十幾年前就在咱們白家按這眼線,只怕人家是早就覬覦着了,想來,怕是東方家有心跨行啊!”
“這,這……”東方老爺一時語塞,而白老爺則拍了桌子:“滾!我們白家不屑與你們爲親!”
“就是,再不滾,我可叫家丁攆人了!”二爺高喝着作勢要喊,當下的東方宇冷笑出聲:“哈哈,好,很好,那我們告辭了!”東方宇說着一把扯起了紅玉:“咱們走!”當下三人便往外出。
蘇悅兒看着急速離去的三人背影,特意走到廳前高喊:“嗨,咱們熟歸熟,那一百兩金可別忘了送來!免得我去官府講講你和你妹妹的事那就不好嘍!”
三人的背影都是一頓,繼而消失的更快。
“大嫂,紅玉說的是真的?”二奶奶有些錯愕的問着,甚至眼還看向了老太太,畢竟紅玉可曾是老太太跟前最得力的人啊!
“誰會願意往自己的腦袋上扣屎盆子呢,自然是真嘍!”蘇悅兒說着看向了老太太:“老祖宗,月兒先前話說的直了些,您不生氣吧?”
老太太擺手:“我生氣做什麼?你那句叫他們滾,說的我都解氣呢!”說着她掃了一眼還在生氣的二爺,淺笑的三爺,和沒睡夠的大爺,以及還在發怒的老爺並錯愕的太太后,輕聲的說到:“奇怪啊,我怎麼覺得開心呢?哦,我好久沒看到一家人這般齊心協力了!這一年多,過的太壓抑了!”
這麼一句話從老太太的嘴裡說出來,全家一時都有些尷尬的羞色,倒是蘇悅兒一笑上前說道:“老祖宗何必這般說,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我們既然是一家人,就該是心連着心的!”
老太太笑着點頭:“是這麼說,我也希冀着就這樣下去,就是怕啊,只是這一時。”她說的很有深意,說的廳裡的人大部分的都對視一眼。
蘇悅兒在旁眨眨眼:“老祖宗何必非要大家相敬如賓呢?夫妻間還要吵嘴的呢,何況是一大家子,偶爾有些爭執也是應該,再說了各家有各家的帳,誰還不能有點自己的小算盤?但只要是爲着白家,不礙着白家的,倒也沒錯啊!月兒反正覺得,一大家子只要心在一起,與危難時能患難與共,那就成!哪怕平日裡不對眼都沒關係的!”
老太太聞言呵呵笑了起來:“我今個才發現大奶奶的嘴不比二奶奶笨!”
蘇悅兒聞言和葉雨晴對視一眼,彼此都是一笑,繼而葉雨晴起身去攙了老太太的胳膊,故意撇嘴道:“大嫂的嘴是對外人如刀子的,我可是放滿了蜜的,老祖可不帶這麼比的!”
老太太點點頭,拍了她的手:“好。不比!”
一時間廳內的氣氛緩和了些,於是老太太看了眼白老爺看了眼三爺,三爺倒是立刻覺悟的說道:“今日裡言兒還要去蘇家納吉提親,少不得要請爹爹陪着去了。”
老太太當下起身擺手:“行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事吧!我年紀大了精神頭比不得你們,還是去歪着聽會兒戲得了。”說罷便扶着紅櫻回了府。
當下衆人散了出來。白老爺便叫家丁去買大雁,準備陪着三爺前往蘇家提親,而太太因着還要去城主家維護一下兩家的關係,也忙招呼着下人準備六禮,並囑咐着三爺在提親之後,和老爺一併到城主府上去,成全了這異姓兄妹的禮數。
一時小廝們都忙活起來,二爺因着先前的錯事,還要和老爺修補賬冊便請着他先去了書房,而三爺則還要換衣準備的也先回了自己的房。 看着他們的轎子走了後,太太沒出聲的上了轎,蘇悅兒便扯着大爺跟着去那邊伺候。
等到大家都到了太太的院落時,太太直接喊了個丫頭說到:“大爺沒睡好,你帶着他去海姨娘那裡坐坐吧。”
丫頭應着便扯了大爺過去,蘇悅兒側有些驚奇:看來太太知道海姨太太的本事?
“你們隨我來!”太太一句話這便招呼着蘇悅兒和葉雨晴進了小廳,待丫頭們送上了茶被揮手攆出去後,太太的臉上則滿是困惑與憔悴,隱隱的不悅也在眼中閃過。
蘇悅兒知道她是要說什麼,但太太不問,她便不出聲,這般的坐了一氣,三人就跟悶葫蘆似的,大約一刻鐘後,在太太的臉上明顯的聚集着怒氣時,葉雨晴出來挑了話頭:“姑媽,三爺的婚事已經這般定了,城主那邊也退了,您想開些。”
蘇悅兒聞言詫異的掃了一眼二奶奶,她實在沒料到她會幫自己說話,她可是以爲自己要以一對二的。
太太顯然也很意外,但只是愣了一瞬,她便說到:“我不想開還能如何?那麼大的事,我這個當孃的最後才知道,你們卻一個一個的盤算的周全,到底我這個婆婆在沒在你們眼裡!”
太太發怒,因着二奶奶又先幫了蘇悅兒說話,自是逮着她兩人一起說,蘇悅兒抱歉的看了一眼葉雨靖便說道:“婆母責怪的是,只是昨個晚上,事情出的急,加之若席宴上再無公爹和婆母坐鎮,便是怕這事被賓客察覺,萬一鬧大了可是敗壞了幾家的名聲。故而只能先這麼拖着,待到事後才能告知。”
“好一個我們坐鎮,你是怕我在的話,攔着你那妹子給三爺做妻吧!想我家言兒之苦,郡主如此背德,已經令他失意萬分,如今好不容易可娶那城主千金,喚起一些底氣,卻因着救人就要娶這麼一個女人?他,他怎麼就那麼命苦!”太太說着抹了眼角。
蘇悅兒聞言心裡冷哼,面上卻是頷首低頭不出聲。太太擦了半天眼角不見蘇悅兒接茬,只能悻悻的說到:“算了,事以如此,我還能說什麼?只是我家言兒這可是外出歷練,將來要入仕的,我還真擔心你那妹子撐不起家業,得了,少不得我要提言兒好好調教一翻,免得做事出格惹人笑柄。”
蘇悅兒聽着這含沙射影的話,只當是耳旁風絲毫不理會。太太說了兩句,見蘇悅兒這般沉的住,倒也沒了再說下去的心思,只囑咐起來:“雨晴,嫁衣的事你操心下吧,還有婚宴的事,幫着你大嫂!明日裡還要去祭祀故夫人,有她忙的!”
二奶奶陪着應了聲,外面下人傳話說禮物已經備好,當下太太匆匆吃了點東西,便出府。蘇悅兒和二奶奶親自送到二門,見人去了,兩人才一同折返。
“大嫂,有些話我想和您說。”走到院落的口上,二奶奶開了口。蘇悅兒點了頭,兩人這便揀了處廊欄坐了說話,丫頭們則離的遠遠的。
“大嫂,二爺和我說了,叫我家裡的事以後都緊着您的交代。”二奶奶低着頭,說的很輕。
蘇悅兒一笑:“當家主母的事是老太太的意思,二爺畢竟才鬧出了事,她這心裡不痛快,也許只是一時的心思。”她只能先揀安慰好話來說。
“大嫂,老太太的性子,我比您清楚,她能說出這話來,就是心裡也盤算過了的。我和二爺都明白,家裡的事,我們是沒什麼指望了,尤其是糧路的事,二爺更是去不了了。我們原是以爲因此能去的是三爺,還道他唯有先捨棄了去南境的事,可誰知,他今早對着我和二爺說,悅王放了話,不日就要離開平城,因他要成親,便許他後面來,他打算成親之後便走。”二奶奶說着眼掃過蘇悅兒的神情,蘇悅兒很配合的做了個驚訝的表情:“三爺難道打算還去南境?”
“恩,他說家裡的事輪不到他操心,還說外面與仕途適合他。”二奶奶說着翻弄着衣角:“看他的意思是自己放棄了糧路的事,放棄了繼承家業。”
蘇悅兒的眼微轉:“這也不錯,與其在得不到的上面奮力半天還不如往能得到又適合自己的路上走。”
葉雨晴的嘴角微抽,人顯出一絲淺淺的笑:“大嫂說的是。”
蘇悅兒轉頭盯着她:“那麼,結論呢?”
葉雨晴擡眉:“什麼結論?”
蘇悅兒淡笑而言:“三爺放棄了,家裡的繼承權顯然就在大爺和二爺的身上,而大爺又糊塗了,所以很顯然,該是二爺的,但二爺似乎又沒了機會……二奶奶,現在你要告訴我什麼呢,是要我們齊心協力去幫助二爺?是想我去和老太太說情,請她再給二爺機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