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然是蘇悅兒啊!”蘇悅兒答着手已經摸到了枕頭下插在枕頭底子上的數枚飛針,小心翼翼的抽收在手裡。
“胡說,若你是蘇悅兒怎麼會對我動手?”東方宇漠視着她的動作一臉不解的說着:“你可和我花前月下共許來生,你可和我郎情妾意無比纏綿!若你是月兒就該記得你是爲了我,自願嫁給他的,若你是月兒就該記得你是爲了我要親手毒死他的!可你怎麼會背叛我?你不是月兒,對不對,你到底是誰?”
蘇悅兒自然是無法告訴他我是另一個蘇悅兒,但是她此刻更加尖銳的是指向他的漏洞:“您就別費心思的騙我了!你說的月兒如果是你的紅兒的話,那麼我還真不是!什麼花前月下,什麼郎情妾意,若真是和你成雙成對的人,如何要被你下蠱還要被你以迷香而控?”
“由這話我便知道你不是我的月兒了!”東方宇似是一臉的落寞:“要知道,這蠱可是你要我親自爲你種的……”
“什麼?”這下換蘇悅兒驚奇了:“我要你種着控制我的蠱做什麼?騙人也還是打下草稿的好!”
東方宇聞言便是一愣,顯然是沒反應過來,但大約兩秒鐘後他卻對着蘇悅兒說道:“我本來很詫異你爲什麼會背叛我,但現在看來你的確不是我的月兒。你聽着,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如何佔了月兒的身子,只要你安分做你的白家大奶奶不壞我的事,我可以不讓人知道你是假冒的蘇月兒。但倘若你不知好歹,好壞我的事,哼,我就讓大家知道你不是蘇月兒,以白家的門風,你這下半輩子只怕不好過!”
“哈,威脅我?”蘇悅兒眼一翻:“那你也挺清楚了,你休想打我丈夫的主意,若他出事我可要做寡婦的,所以爲了我這輩子的幸福,少不得要和你鬥鬥了!”
“哼,敬酒不吃吃罰酒,咱們走着瞧!”東方宇說着一胳膊猛擡似的要劈掌擊人,偏卻一巴掌拍在了屏風上,立時屏風碎裂發出巨大的聲響,而此時蘇悅兒心中一驚,驚覺他的惡意,立刻甩手揚起繡花針朝他飛射,而他則立刻揮袖避讓。
說時遲那時快,蘇悅兒趁着揚手飛射之際,人已經一個翻滾從牀上滾入地上,繼而藉着翻滾的勢頭,以手撐地,擡甩左腳直擊東方宇的太陽穴。這是巴西柔術裡很常見的姿勢,常常是先將對方有所傷後使用,使其避無所避。因着她已先射飛針,東方宇已經擺袖去擋,所以她這一腳踢的那是剛剛好,正中他的太陽穴,而與此同時,他立刻變成了黑沙落地,而紅玉也已經裹着衣服推門而來:“奶奶?”
蘇悅兒已經反轉回來,一時大喘氣的看着紅玉,不知該如何解釋,而紅玉一愣後則看着地上碎裂的屏風蹙眉而言:“奶奶怎麼這麼不小心,就算要練功也不能打壞了屏風啊,這雖是一件屏風,可是更換是要和吳管家打招呼的,讓人知道,誤會您是和爺打架了可怎麼辦?”
蘇悅兒聞言瞧着紅玉,一時心中忐忑不說,更是心有餘悸:怎麼辦?她到底看見了多少?倘若她是瞧見了東方宇,只要告訴老太太,那無論何種解釋,我都將徹底完蛋啊,私會情郎?與姦夫苟合?天啊,我不是百口莫辯?
“奶奶,您沒事吧?”紅玉瞧着蘇悅兒發愣的樣子,伸手招呼了下:“奶奶您不必這樣的,其實……你不必把我當外人的,您會功夫的事,奴婢早知道了!”紅玉說着便進屋開始動手揀着那些屏風碎屑。蘇悅兒卻是本能的回頭看了下地上的那團黑沙,繼而擋在前面小聲的說道:“可你怎麼知道我會功夫?”
紅玉聞言一頓:“奶奶若不會武功,怎麼能制服住意欲陷害您的賊人?紅影都中了招不能想相橫,奶奶您卻能撐到大爺來,想想便也知道了。”紅玉說着轉身衝蘇悅兒一笑:“不過奶奶您別擔心,老太太放了話,對您的事要渾噩不知,所以您不必擔心別人會知道。而且若不是您失手打爛這屏風聲響太大了,害奴婢擔心郡主那邊賊心不死,我纔不想跑來惹您擔憂呢!”紅玉說着一攤手:“看來明個只有撒謊和吳總管說,是大爺一時發神打碎了的了。”
“不必,大爺不在我房裡,這般說了反而是生事,只說我夜裡不痛快瞧着不喜歡,生叫你給劈了的就是。”蘇悅兒說着直視着紅玉,紅玉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慌後,卻也安定下來的點頭:“好,奴婢照奶奶的意思。”
說着擡手在已經碎裂的屏風板子上,又拍了幾掌。
蘇悅兒瞧她單掌如斧,心道紅玉好本事,眼裡卻倒對她放下了警惕:“你回去吧,明早再來伺候。”
“是。”紅玉乖乖的出了屋,伸手將門一帶,人便自去了自己的房裡。
蘇悅兒站在窗前看她回去後,不由得長吐一口氣。繼而看着那屏風上的幾個手印,心裡不安的猜測着:她敢留下手印與我圓謊,就說明她無論看到什麼都暫時和我一條線上,如果她是東方宇的人,她自然是可以叫嚷出來壞了我的名聲,可她不但沒有,反而與我編謊,究竟是她真的沒看到,還是看到了卻裝作沒看到?這丫頭,我到底能信多少?老太太你給我這個丫頭,到底是來幫我的,還是監視我的呢?
蘇悅兒心中猜測着,看了看腳下的黑沙,略一思索,她找來紙將這些黑沙包裹起來,繼而直接去了紅玉的房間。
此時紅玉正在脫衣準備上牀入睡,瞧見大奶奶突然而來,十分詫異,正要問話呢,卻見她將一個紙包遞了過來:“給你的。”
紅玉聞言接過打開,一瞧之後眼睜得溜圓:“奶奶怎麼會有這東西?”
蘇悅兒瞧着她低語道:“剛纔有人慾襲擊我,我與他交手後,他就變成這個了。我想你跟在老太太跟前總是知道答案的,而且……或許老太太更清楚這是什麼!這東西留在我房裡可不好處置,交給你吧!”
紅玉聞言眉一挑:“奶奶不信我?倒當我和賊人一路?”
蘇悅兒聞言便笑:“我不是什麼仙人高士,分不清誰敵誰友,只好投石問路了。”
紅玉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那奶奶就請和我一起去老太太院裡吧!”當下紅玉說着套了衣服,立刻走在前面,帶着蘇悅兒去往老太太的院落。
夜裡家丁巡遊,紅玉顯然是清楚他們出現的時間和地點,她動手拉着蘇悅兒七拐八拐後,竟是抄一條近路到了老太太宅院的後門。
她摸出鎖匙開了後門的鎖,便拉着蘇悅兒進院,才走了兩步,兩個老婆子便出現在眼前。
“雙花婆婆,紅玉有事要見紅纓姑姑。”紅玉坦然而言,兩個婆婆卻是詫異的看着跟在紅玉身後的蘇悅兒,繼而一個婆子快速的離開,片刻後便隨着紅纓到了她們的跟前。
“大奶奶半夜不睡覺怎麼和丫頭到老太太的院子裡來了?”紅纓帶笑問話,眼卻是盯着紅玉。紅玉只得將手裡的紙包遞了過去:“紅纓姑姑。有夜客來尋大奶奶,大奶奶與之交手後,對方就化黑沙,給奴婢聞聲前去,大奶奶疑心奴婢與賊人一夥,便叫奴婢來……”
紅纓擡手止住了紅玉繼續說下去,人卻對蘇悅兒一欠身:“大奶奶,這個時候您不該在這裡的,還是快回房休息吧,有什麼事,明個,老太太自會尋您的,至於紅玉,那丫頭沒有外心,您放心吧!”說着將紙包一收,人便欠身行禮,意思着您該走了。
蘇悅兒見狀已經明瞭自己是處在什麼地位,當下也不多話,跟着紅玉便出了老太太的院子,等到兩人回到自己院裡的時候,蘇悅兒才低聲問道:“老太太從一開始就防着我?”
紅玉垂了眼眸:“不止您一個,自大爺出了事,老太太誰都防的。”
“那爲什麼……”
“老太太說了,您沒害大爺就是好的,至於您到底是誰,她這會還不想知道。”紅玉說完看了下天色:“時候不早了,奶奶您快歇着吧!”說完自己便回了房中,蘇悅兒若有所思的在院落裡站了站,也便回了自己的房裡,伸手關上了門。
躺在竹椅上,她有些勞累的揉了揉太陽穴,心中只問着自己:明日若老太太問起來,難道我真要告訴她,我來自另一個世界?她會不會把我當妖怪給燒死?折騰了半天,那老太太怕是早知道我的底細了吧?哈,悅兒啊悅兒,你這不和皇帝的新裝差不多,等於裸奔在前嘛!
……
清晨,蘇悅兒照例被紅玉叫起來梳妝打扮,而紅玉的言語動作與往常無異,好似昨晚跟沒發生過事一樣,直到大爺前來發現地上碎裂的屏風時,紅玉才按照蘇悅兒先前的話語說着,因着奶奶瞧着不痛快,半夜叫她給動手劈了的。
大爺一時發愣,問着蘇悅兒爲何不痛快,蘇悅兒無奈的笑笑便扯了大爺去 了老太太院裡問安。
一如既往,一切都和往常一樣,即便她今日裡來的早,老太太也絲毫沒有要和她單獨談話的意思,反倒是與她閒話時拉着她的手沒頭沒腦的說了一句話:“誰好誰壞,我心裡自有明鏡。”
蘇悅兒聞言便知該是老太太暗示什麼,正打算順着問兩句呢,卻是白老爺一臉急色的捧着一封信急急的進了廳房:“娘,驛站送來急信,太子爺說要親送米糧,即日就到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