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奇這會連鬱悶都顧不上,只有些擔心這一下會不會把自己害死。
這蠍子他養了三個月,也曾被其蟄過手,但那時大師就在他的跟前,迅速的幫他處理了,卻還是叫他嘗過那種麻痛的感覺。如今從脖子處蔓延出那種麻,那種漸漸脹痛的感覺,熟悉的竟叫他有些難以呼吸,他甚至不自覺的就想到了死,想到了這一年多來自己小心翼翼的生存。
憤怒,怨恨,委屈等等滋味一起涌上心頭,他看着面前有些面無表情的女人,忽然就覺得她是故意的,她是得手了的。當下他便想對這個女人動手,但是麻竟是急速的蔓延了全身,令他想動都難,而張口要吶喊,卻也有些發不了聲。
“大爺?”紅玉聽的先前大爺一聲叫,吃不準是鬧着玩還是真有什麼,在屋外試探着問話,結果沒聽到大爺的聲音,就聽到大奶奶的厲聲:“來人,速速去抓蝸牛和蜘蛛來,蜘蛛要活的!”
紅玉一愣,當下倒是看了下身邊的人:“聽見沒?快去找燕兒,叫她把大爺的那些寶貝拿來!看來大奶奶倒不怕這些,是要和大爺玩了。”
蘇悅兒一喊完,便有些緊張的看着大爺脖子處的傷口。此刻小點之處已經紅腫起來,伸手輕觸竟有灼熱之感。
“大爺不動,不怕,也別慌,就是被小蟲子咬了一口,爲妻給你把毒刺找出來就好了。”蘇悅兒是這麼說的,心裡卻是很着急。
一般來說蠍子蟄了人,都是酥麻灼痛,若只是手指這些部位,迅速的拿肥皂水泡一陣也就沒事了,主要是要把毒刺先取出來。她以前養過毒蠍的,知道若是被那傢伙咬一口,只要治療的稍微不慎,四天後就能掛掉一個人。而她剛纔只掃了一眼那蠍子,便是冷汗爬了後背,那個頭,那黑中見紅的色彩,都在不幸的告訴她,是毒蠍!而且還好死不死的咬在大爺的脖子上,這個就麻煩了。
毒是其次,關鍵是:越近心臟越是麻煩!
蘇悅兒一招呼完外面的丫頭,立刻從枕頭下摸出那把小刀,還好龍鳳對燭沒燒完,還有一點殘頭掛着微弱的火,連忙抓了近前的蠟燭點燃,便一手抓着刀子一手抓着蠟燭趴在了大爺的身上。
她要做什麼?難道要殺了我?
白子奇的眼睛開始流淚,頭也開始痛了起來。
蘇悅兒一見大爺眼裡流了淚出來,就心知大發了,迅速的將蠟燭放在牀頭,把刀尖一燒,這便動手捏上了傷口之下大約三釐米的地方(傷口近心端),以阻止毒液的吸收。而後用小刀在傷口處迅速的花了一個十字,用刀尖深入皮下挑那毒刺。
就在此時門外已經響起了小丫頭的聲音:“大爺大奶奶,燕兒帶寶貝們來了。”說話的功夫,竟是推了門歡快的跑了進來,結果正好瞧見大奶奶騎在大爺身上,拿着一把小刀在大爺脖子上刺。
“啊!大奶奶殺人了!”燕兒本能的就喊,手裡的各種罐子籠子全都摔在了地上。
丫頭的一聲喊,竟的外面的丫頭婆子都衝了進來,而此時蘇悅兒已經挑出了毒刺,理都不想理她,只高喝了一聲:“閉嘴!”
這一聲喝帶着氣勢令人一頓,而她卻已經丟了刀子,伸手順着淋巴以手指的位置向傷口處擠壓,然後人便趴下幫他從傷口處往外吸毒液!。
丫頭婆子們一見這一幕,全都慌了神,就有人立刻拔腿跑了出去,口裡喊着:“大奶奶殺人了!大奶奶吸大爺血啊!”也有人如紅玉和燕兒便是衝到蘇悅兒跟前,毫不客氣的就朝蘇悅兒抓來。
蘇悅兒擡腳把兩人踢到大聲喊着:“殺什麼人,大爺被蠍子蟄了!我在救他!”說完便是看向地上那些罐子籠子的張口就問:“活蜘蛛呢?蝸牛呢?”
燕子一聽大爺被蟄人便愣住了,還是紅玉反應快,伸手指了一個小盒和一個小罐子。
蘇悅兒立刻跳下牀,把拿盒子一抓,見裡面有三隻活蜘蛛正在結網,立刻拿刀子挑了出來,而後從另一個小罐子裡倒出幾個蝸牛,以刀柄敲碎殼之後,便把兩者堆到一起,用刀面將其排成一對碎泥,糊上了大爺的傷口處。
“你,快去倒水,放點鹽巴,快點!”蘇悅兒朝着燕兒就踹了一腳,而此時恰有一條半米長蛇從罐子裡爬了出來。蘇悅兒眼尖,瞧見便是動作迅速的抓尾一甩再挑捏在七寸上,當下衝着紅玉吼到:“去找大青葉薄荷葉!”說着用刀卡在蛇口處,將一個茶杯放好,用刀颳着蛇牙處,逼着蛇兒噴了些毒液出來。
“對不起了,我可不想當寡婦!”她口裡說着,用刀滑下,順囊取了一對蛇膽出來,直接帶着血液塞進了大爺的嘴裡。
“不想死,就吃,快點!”大爺這會已經被取了毒刺,加之蜘蛛與蝸牛自身的毒素對抗,已經不那麼頭疼了,看清楚蘇月兒給他喂的是蛇膽,也知那是好東西,當下忍了土腥,眼下了肚。
此時一堆人聞言急衝衝的白着臉衝了過來,手裡舉着各色傢伙,更有乳母瘋子一樣的捏着一把剪刀衝了進來:“你敢傷大爺?我要了你的……”
蘇悅兒一把抓了她的手腕,一個敲磕,剪子就落了地:“乳母你看清楚,大爺好好的,他是被蠍子蟄了,我在救他!”
乳母有些愣,而此時紅玉也拿着薄荷葉跑了進來:“大奶奶,門裡也只有這個,什麼大青葉的,沒有!”
蘇悅兒一把抓過,揉爛之後便沾着那些蛇毒到大爺的脖頸處爲他擦了起來。
燕兒也提着一茶壺水跑了進來:“大奶奶。水來了,鹽巴也放了。”
蘇悅兒迅速的把大爺給抱的坐起,拿着茶壺便是嘴對嘴的往大爺口裡灌:“喝,只管喝,能喝多少喝多少,把毒排出來就沒事了!”
白子奇這會也是蘇悅兒怎麼吩咐怎麼做,當下咕嘟嘟喝了好一氣,倒最後一茶壺水喝完,他都漲的打水嗝。
忙完了這些的蘇悅兒伸手擦了額頭的汗一笑:“成了,不會有事了!多跑幾趟尿了也就沒事了!”她話音才落,卻是太太一頭汗的衝了進來:“奇兒怎麼了?”
“婆母,大爺沒事了,先前叫蠍子蟄了……”蘇悅兒起身解釋,可是太太根本不理她,而是瞧着大爺脖子上一個血窟窿,眼都直了的指着那血窟窿直哆嗦:“這,這是你刺的?”
蘇悅兒點點頭:“是啊,我要把毒針取出來啊!”
“可是你……”太太的臉色還是發白,他直接撲上了大爺的身子:“奇兒啊,你……”
她不撲還好,白子奇灌了一肚子水漲的都沒敢躺下,太太這麼一撲,一口水就衝了上來,竟是毫不客氣的噴了太太一臉,那個場景要多尷尬有多尷尬。
白子奇眼一轉,立刻眼一閉頭一歪,裝昏的倒在了牀上,太太則眨巴眨巴眼後看向了蘇悅兒:“這是怎麼回事?”
蘇悅兒倒不知道白子奇是裝混,只以爲是毒素在血液內對抗遭成血紅細胞帶氧少,便急忙的說到:“他才清了毒,需要休息。你們還是都出去吧,紅玉,燕兒把窗戶都打開,讓大爺呼吸點新鮮空氣。”
她是好心爲大爺,但是說的言語太過隨意,卻失了敬意,被太太聽來,卻成了拿架子的攆她們出去,當下一跺腳說到:“來人,快去請李太醫來瞧瞧!兒媳婦,你跟我來!”
“婆母請等等。”蘇悅兒看了眼那個昏睡的大爺,對着婆婆福身言道:“婆母勿惱,有什麼要問的還請在此處問月兒,大爺未醒,我不便離開,等李太醫到了可好?”
太太捏了拳頭,看了眼大爺只能點頭,但是她那一臉的水,也實在尷尬,蘇悅兒便親自動手取了帕子給太太擦了起來。
“太太,大奶奶,老太太來了!”門外有婆子喊了一聲,太太的臉色立變難看:“誰那麼多事?還沒弄清楚就告訴老太太,要是嚇到她老人家怎麼辦?”話是這麼丟出來,卻沒時間搞清楚是誰,當下她和蘇悅兒就迎了出去,而眼下一頂二人擡小轎子一落,老太太便一臉憂色的急步出來,一邊往房裡衝,一邊問着:“我的奇兒怎麼了?”
“婆婆,您別急,奇兒只是被蠍子蟄了,眼下已經處理了……”太太急忙答話。
“不急?我怎麼能不急?他可是我的大孫子,可是亦蘭給我留下的孫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老太太說着已經衝進了屋,瞧着那歪着腦袋脖子上一片模糊的大爺,便是哆嗦了身子。
蘇悅兒可怕老人嚇個三長兩短,忙是迎了上去扶了她:“老祖宗您別擔心了,大爺被蟄了的確是大事,可是孫媳婦已經給大爺把毒去驅了,只要這幾天多喝水別沾酒,好生休息也就是了。”
老太太一聽這話點點頭:“真沒事?”
“真沒事的,婆母已經叫人去請李太醫了,等會他瞧了您就知道,孫媳婦可沒騙您!”蘇悅兒說着扶了老太太坐到大爺的牀邊,這便順手給老太太撫着背,生怕她又鬧個什麼不適來,畢竟她蘇悅兒除了殺人,只會下毒解毒,別的可啥也不會。
老太太抓着大爺的手是隻流淚不斷的絮叨着什麼如何和亦蘭交代之類的話語,聽的蘇悅兒倒有些好奇亦蘭是誰,尤其她注意到每次老太太一念這個名字,太太的嘴角就有些抽搐。
就這麼哭哭訴訴的折騰了大約一個小時,李太醫終於是掛着一頭汗的趕來了。又是問脈,又是觀瞳,最後更是看了傷口的處理,而後他衝着一旁的老太太便是躬身:“白老夫人,白大爺無礙,這幾日多喝些水排毒也就是了。”
“真沒事了?”老太太還是擔心的:“您要不要出個方子?”
“白老夫人,大爺的毒已經解了,老夫真不用出什麼方子。就是老夫比較好奇,這是哪位給處理的呢?”
幾個人一起看向了蘇悅兒,除了老太太。
蘇悅兒只得上前一步:“李太醫,是我處理的。”
“你?”李太醫瞧着是這麼一個年輕女人,不覺疑惑。
“她是我白家的大奶奶,昨日才過的門。”老太太此時開了口,那李太醫一聽更爲驚訝:“大奶奶,請恕老夫直言,您可是用了兩種毒物啊,這用不好是會反害了大爺的,你如何知道這般救?”
蘇悅兒一臉小心:“哦,我小時候被送到庵裡寄養,那時有人就被一隻黑中見紅的蠍子蟄了脖子,我是看過師傅如何處理的,今日照搬了一回。”
“哦,原來如此,那大爺真是有福,他如今毒素相剋,已經無礙。”李太醫說着又衝老太太說了幾句安撫的話語,這便告退,由管家領着出去收了封銀走了。
“你們幾個這裡伺候着大爺,孫媳婦你跟我來!”老太太說完便板着一張臉出去了,蘇悅兒吃不準要接受什麼教導,只能衝太太行禮後,對紅玉和燕兒交代:“你們記着叫大爺多喝水,還是要放鹽巴,還有,一定不能讓大爺沾有酒的東西,一點都不成!”
“是。”兩個丫頭應了,蘇悅兒纔出了屋,此時老太太已經上了轎子,開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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