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總是在孤獨中才會更加容易去思考。
獨自一人的這段路程,我想到了很多很多東西,包括武威城內詭奇異常的突變,包括小米的出現以及後期變化,也包括湯胖子、蟒蛇、蜜獾、巨蛛,等等這些所有我遇到的人或事。
似乎是有意識的,我不太願意讓自己停止思考,總覺得這其中有什麼極其關鍵的東西被我忽略,但又具體說不上存在於哪個環節,只好放空自己的控制力,由着腦容量向四面八方自由發展。
小米有問題,問題來自於前後期的性格差異。
湯胖子有問題,最令人無解的還是他的出現方式,以及他與小米之間的過去。
至於蟒蛇、蜜獾、巨蛛,這其實可以歸總在一處,我想知道如此大量的存在,爲什麼從來沒有看到過相關報道?
還有,這三個物種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三道由弱到強的天然屏障,它們到底在守護着什麼東西?
仔細一想就能發現,蟒蛇守護的部分在最外沿,阻力甚小,區域也最小;其次是蜜獾,區域大,攻擊力強,我現在懷疑,就算當時我沒有掉進那個樹洞,沒有揀到那塊飛機碎片,它們也依然會與我們爲敵,並且一樣的不殺不休。
直到眼前的巨蛛危機,它們其實一直是一種遞進關係,相互助力,卻又絕不干涉。
有蟒蛇的地方看不到蜜獾,蜜獾絕跡處,也正是我們碰到第一張蛛網的時候。
有人不想讓我們穿過這片雨林,不,不能這麼說,應該是‘他’不想讓任何人進入到這片雨林之後。
可那裡到底有什麼呢?
......不知道!
唯一的答案居然是不知道,而且我現在極度懷疑,方圓百里千里究竟還有沒有活人。
如果有,爲什麼他們從未發現這裡的異常;如果沒有,那我們遠在崖上看到的村落廣場又是什麼?
我覺得我現在就像是個會移動的巨大問號,不停發問,再不停的回答說‘不知道’。並且更讓人無奈的是,即使是這樣,我還得鼓勵着自己繼續前行。
我很想湯胖子,想他在我耳朵邊上說說話,藉以分散這些所有在我腦間滾動的問題。
我保證,再也不會嫌他煩,也原諒他之前丟下我的可惡行徑,只要他跟小米平安回來,什麼帳我都可以一筆勾銷。
......以及原諒,小米欠我的所有解釋。
其實我實在應該感激這些巨蛛的種類,因爲圓蛛的拉網行爲直接決定了它的捕食方式,只要不直接觸碰到網面,那就相對的可以保持安全狀態。
而且,我也可以從蛛網大致判斷出這隻圓蛛的大小及方位,躲着點走,遠比在蜜獾那一區域要悠閒許多。
跟湯胖子他們分開後的第三天,我正在與一塊樹皮叫勁,這是我的又一大重大發現,在你完全無法區分哪些植物可以吃的時候,樹皮內層,其實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說實話口感也沒想像中那麼差。
總之,在我跟一塊樹皮叫勁的時候,我耳朵捕捉到了一絲異動。
什麼聲音?是人的慘叫?我停下動作,豎起耳朵仔細傾聽。
但那之後,卻再也沒聽到任何動靜。難道是我聽錯了?可是明明......想到一種可能後,我馬上扔下樹皮,疾速朝猜測的方向狂奔。
最好不要是我想的那樣,前面還在慶幸一路走來沒在哪張網上看到過人皮,可別給我看到最新鮮的畫面。
我跑得極快,用上了最近以來最強的爆發力,一邊跑一邊大聲喊小米和湯胖子的名字,希望其中任何一個人能給我一點點回應。
不過可能是因爲我的動靜太大了,在路過一張蛛網的時候,很不幸,被懷疑成爲闖入的逃離者,一隻更爲巨大的圓蛛直接從樹上躍下,朝着我就飛撲而來。
只是有了前面被追的經驗後,它並沒有那麼容易就能追上我,一直不近不遠的綴在後面,回頭看的時候,覺着恐怖非常。
被一隻遠比自己大出許多的蜘蛛追趕,相信絕大多數人都不希望會有這樣的記憶存在。
這種時候我卻不再怎麼敢去呼喚,因爲我不確定自己這種情況還適不適合見人,會不會給別人帶去更致命的傷害。
就在這時,又一聲更清晰的喊聲傳來,那是湯胖子的聲音,十分清楚,雖然聽不明白他到底在喊什麼,但按嘶喊的程度來看,不容樂觀。
我決定先不去管後面這一隻,過去給湯胖子搭了手再說。
猛然一個扭轉,我朝着聲音奔去,後面的巨蛛沒料到我會突然轉彎,八隻步足生生抱在一棵大樹上。
不過它的腹部有極強的回彈力,所以一彈之下,它又以更快的速度追過來。
眼前的情形令我瞠目,大略一掃,發現小米正跪坐在地上,慌亂的想從包裡翻出什麼。而另一邊更離譜,湯胖子被一隻巨蛛吊在肉上,正一圈一圈的往他身上滾蛛絲,看來是想做成繭之後儲備起來。
湯胖子不知是受傷,還是被注入毒素之後不得動彈,像是掛在烤爐裡穿過籤的鴨子,任蛛擺佈。嘴上卻不依不饒的大聲喊着‘叫你妹,叫你妹......’已經被包得看不見臉,所以不知道他這是在罵誰。
巨蛛身上有傷,那應該是跟湯胖子惡鬥之後留下的,但都不太致命,不然也不會先將湯胖子封存。
不容我多想,後面的聲音已經密集掃來,在小米擡頭看見我的那一瞬,也不知是哪來的力氣,我衝上去一個飛撲,生生從巨蛛懷裡將湯胖子給撲了出來。
然後猛然回頭,我等待着意料中的反擊。
奇蹟發生了,也不知是我命太好,還是命太臭,追着我來的那隻巨蛛跟抓了胖子的這一隻,居然眼對眼的......深情對望?
湯胖子落地後不明就裡,一個勁的伸手蹬腿,悶悶的聲音從繭裡傳來,我聽了一聲,居然喊的是“別管我,叫你妹,叫你妹......”
這樣說來,就不是罵人了。
我回頭看向小米,小米手裡握着她的尤瑪,看着我一臉不可置信的震驚。
我怕湯胖子分散了那兩隻的注意力,在繭外拍拍他,貼過去小聲說了句‘別出聲’。
繭裡面的湯胖子突然一停“誰?”
“我”我道“張楊”說着話抽出刀把來他臉附近的蛛絲一一挑開。
湯胖子的大圓臉馬上從裡面露了出來,白生生的,看起來還算正常。先是目瞪口呆,後又抽了抽鼻子說“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