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認,陳杰是一個十分具有運動天分的人。這樣的人成爲運動員、演員乃至歌手舞蹈家都不奇怪,奇怪的是她卻成爲了一個考古學者,而且還是個十分不錯的考古學者。世事就是這麼離奇卻又普通,只能讓人感嘆上天對人才能的分配太不公平。
在石穿的悉心教導下,陳杰很快便掌握了蠍子倒爬城的訣竅。這種奇異的攀爬技巧其實並不難掌握,更加符合人體力學的動作自然很好上手。難的是如何克服心理上的障礙和恐懼;如何能夠讓自己在飛速攀爬的過程中還能保持住心態的平和與穩定。當然,這一切的前提和基礎是有一副靈活巧妙的身手。
陳杰符合全部的要求。
並且對於這樣一個自小好強的女孩兒來說,克服最爲艱難的心理障礙也不是太過困難的事情。是石穿的鼓勵外加激將的作用下,大小姐很快便能夠進行小規模的嘗試。當她真的頭下腳上爬上甬道側壁兩米有餘的時候,於業和許一多已經張大了嘴巴,就連李隨風都不得不暗中挑了挑拇指。
訓練大概進行了五個多小時,在原地恢復了半天之後,陳杰基本已經掌握了蠍子倒爬城的全部技巧,開始向那個不知是希望還是失望的甬道發起了挑戰。
她口中銜着軍刺,身上只穿着那件已有些髒了的貼身t恤,惹火的身材用一個極爲詭異的姿勢倒立而上,真如魅惑的蠍子般飛速爬入了甬道之內,眨眼便消失在其餘幾人的視線當中。
無聲無息最開始的一個多小時裡,從通道內還能隱隱約約傳來幾聲叮噹的敲砸,有碎石從通道內簌簌而落,向人們告知“蠍子”現在仍舊處於上升當中。可是兩個小時之後,通道里面卻是再也沒有了消息,等的人心煩意亂。
於業和許一多來回在通道外走着,時不時向通道內喊上幾句話,卻沒有得到任何的迴音。而李隨風和石穿則安安穩穩的坐在不遠處閉目養神,似乎一點也沒有擔心的樣子。兩人背靠着背,偶爾還會聊上幾句。
“你還是不肯相信?”
“當然,我記得很清楚。雖然這裡沒辦法準確記錄時間,可是我的脈搏不可能跳動的如此緩慢。我在這地洞裡最多也就待了三四年的時間,你卻告訴我如今的世界已經到了21世紀?”
“如果我告訴你,我的名字叫李隨風,我是在1979年從我老媽肚子裡來到這個世界,你會怎麼想?”
“……”
“如果我告訴你,那場席捲全國的文化大.革命早已經結束了三十多年你會怎麼想?”
“……”
“如果我告訴你,現在我們已經基本淘汰了電報,打電話可以隨時隨地。如果我告訴你。現在我們這幫人早已經看膩味了彩色電視,開始上網看視頻。如果我告訴你,如今調節溫度根本不不需要什麼火炕、風扇,直接用空調就可以搞定,你還是不肯相信時間已經過了這麼久?”
“……不,我不相信,我只相信我的眼睛。除非我親眼看到,否則我決不會相信。”
“何必……”
“不要討論這個問題啦。”石穿嘆了口氣,有些煩躁的用右手的雙指按了按眉心。而李隨風也很懂事的乖乖閉上了自己的嘴巴。而也就在這時,通道內終於傳來了聲音。
“當!”那是一顆半大的石頭墜落的聲音。而石頭的中央則捆着一根紅色的皮筋——那是早已約定好了的信號,路通了。
於業和許一多終於長長的出了一口氣,隨即歡呼聲響徹了甬道。李隨風和石穿也面帶笑容的站起了身子。四個人互相幫助扶持,在陳杰已經爲他們開闢好了的道路上慢慢爬行向上。
當然,這一路走去仍舊很是艱苦,體力消耗極快。尤其長期養尊處優的於業,在這樣的環境下進行高強度的攀爬無疑是差點要了他的老命。最後是幾次險之又險的方纔度過了難關。
當最後陳杰在通道盡頭對他們的呼喚聲傳來時,幾個人差點幸福的暈倒過去。以至於等他們爬出了洞口來到平實平整的地面上後,竟直接一股腦的躺倒了一地,根本不加理會周圍的環境和佈置。
而陳杰也罕見的沒有催促或是提醒什麼,只是抱着肩膀笑吟吟的看向幾人,披散的頭髮烏黑靚麗,淡藍色熒光的映照下讓她顯得更加清麗動人。
僅僅五分鐘,於業的一聲尖叫便打破了幾人難得的休息。
只見這個剛剛還半死不活的胖子直接從地上一躍而起,發瘋似的衝向了陳杰背後的牆壁,讓許一多和李隨風等人嚇了一跳。而等他們強撐着站起身時,也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和佈置晃得陣陣眼暈。
琳琅滿目、珠光寶氣,閃爍的金光閃閃奪目映得滿室金碧輝煌。
無比豐富的文物財寶被堆積的到處都是,簡直像極了傳說中海盜王的寶藏。那鋪排開來流光閃閃的可是瑪瑙?那璀璨奪目妖嬈曲折的是否是玉質的珊瑚?一顆連着一顆的潔白牛眼,是從何採來的珍珠?那些金光閃閃的,又是何時何地的錢幣,承載着大大小小數十個箱子裡面多少珍貴的寶物?
一時間,就連石穿都捨不得眨眼,死死盯着眼前山一般的寶貝發呆。
隨着人類擴大的交換行爲成爲習慣,金銀這種貴重金屬演變爲一般等價物後便開始對人類具有無法抗拒的吸引力。這種吸引力深入骨髓,乃至少有人能通過道德自律完全打消對它們的貪婪和奢望。
石穿也是人,他也不能。苦了一輩子的窮小子何曾見過如此誇張的寶物展覽?滿室銅臭寶氣薰得他那引以爲傲的嗅覺幾近失靈。若非旁邊於業的大呼小叫,他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直這麼呆滯下去,然後口水流的到處都是?
看見了滿室的寶物所有人都很激動,但是於業卻更加激動。可他激動的對象不是那些璀璨耀眼的寶貝,而是那些寶貝背後牆壁上的斑駁壁畫。
“太完美了!太精緻了!這,這簡直就是個奇蹟!哈哈哈哈……”
“如果!如果這裡能夠公諸於衆的話,我敢保證,這裡的研究價值將會完全蓋過敦煌!”
“不不不,這些東西不是什麼原始宗教,更像是樓蘭古國用圖象做出的重大記事。隊長,這次你可是錯了。這裡就是墳墓,月冢就是墳墓!這裡是陪葬殿啊!”
於業顫抖着雙手,慢慢靠近這高大寬闊的壁畫,雙手想要撫摸上去,卻又生怕自己破壞了什麼,遲遲懸在空中不敢落下。嘴裡面不斷的叨唸,甚至於大呼小叫,顯得情不自已。
而相比之下,李隨風和許一多的表現則正常了許多,他們在看到財寶的第一眼之後便發出了一聲感嘆,感嘆完畢之後便一下撲進了財寶堆裡面,開始大把大把的捧起金幣、珍珠、瑪瑙,直到旁邊的陳杰連聲咳嗽後方才醒過了神來,依依不捨的又將這些東西放了回去。可是他們的目光卻又絲毫沒有動搖。
“太不可思議了,這裡怎麼會有這麼多的寶貝?”李隨風拈着手指間的金幣,嘴裡嘖嘖的評論道。身後的陳杰解釋說:“看起來,這裡確實是一個陪葬殿,這些東西應該都是陪葬品。而主墓室,應該也在這一層纔對。”
身後的石穿忽然詫異道:“可是,你不是曾經分析確認過,說這裡不像是個墓室麼?”
陳杰聳了聳肩,道:“我可從來沒有確認過。上次說出來的時候,也只是一種猜想而已。看現在的情景,月冢必定是個墓室無疑……”
“可是你上一次的猜想明明是正確的啊!正確的猜想不應該已經被歸入到事實中去了麼?”石穿不依不饒的道。陳杰聞言也忽然覺得有些奇怪。看如今的情形,眼下這間所謂“月冢”正是一間墓室,可是墓室當中爲何會有那麼大規模的機關,不防備盜墓者反而針對的是螻蛄呢?螻蛄從何而來?而且,這個墓室的結構太過龐大複雜,下面的岩漿池和鐵軌之類的東西完全顛覆了既往的風水理論啊!
而還在兩人苦思冥想的時候,遠處的於業卻已經在輕聲的誦唸起壁畫上的故事“這些吐火羅語很難被完全辨認出來,不過好在這些壁畫介紹的比較詳細。哈哈,就像是小時候看連環畫一樣,不是麼?嗯……我看看,這張圖首先說的是樓蘭建立的故事:在遙遠的西方,一支部族因爲戰爭而開始向東遷徙,一路東去來到了當時水草豐茂,碧頃千里的羅布泊,在這裡建立了最初的城寨。
然而,他們從西方帶來的作物種子很難在當地存活。而當地的氣候環境雖然不錯,卻是一片處女之地,除了他們之外再無其他人的存在,他們也不知道其他國度、種族生活在哪裡,從哪裡能夠得到幫助和交流。整個部族只能退化到採集和漁獵爲生。
這樣的生活沒有持續多久,一批奇怪的人便來到了樓蘭境內。是奇怪的人,而不是什麼外星人或者神靈降世。他們似乎是以農作物和其他文明的地點信息作爲交換條件,換得樓蘭人的支持,來幫助進行某種工程。嗯……看起來,是一個龐大的工程……”於業慢條斯理的說着,陳杰和石穿等人也已經各自放下了手頭的事情,悄悄聚集在他的後邊,和他一同仰望着這些遠古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