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穿舉刀到手攥了攥,稍稍驅散了一些痠麻的感覺,稍後他看向對面的人。
這傢伙的身材很高大應該是個男人,那男人手中此時攥着一支約手臂長短的甩棍,他握着短棍的手也稍稍的攥了攥。
男人的肩膀很寬且看得出那一身黑色休閒裝下都是充滿爆炸力的虯結肌肉。男人頭上戴着類似防暴警察專用的黑色頭套,只把嘴巴和一雙眼睛露在了外面。眼神有些冰冷,嘴角有些戲謔。他身上沒有菸草味,因此石穿剛剛沒有發現他的到來。
兩個人都沒有向對方問話,也都沒有出聲。因爲這完全是無意義的浪費。他們都清楚這一點:在沒有打倒對方之前任何的恫嚇、威脅全都是無意義的浪費。而在高手交戰的時候,任何一個粗心和對機會的浪費都將是致命的錯誤!
兩人面對面的對峙着,各自都在抓緊時間調節着自己的身體,飛快的活動着關節。直到一分鐘後,他們身體上的小動作戛然而止。
不用鼓動、不用挑釁、不用說明、不需要談判,兩個人同時發動了身體,如兩輛即將對撞的坦克一樣向對方衝了過去。短刀與短棍相抗,腳腕與膝蓋的來回踢打、扭壓,沒有華麗的閃展騰挪也沒有任何漂亮的套路招式,兩個人一招一式都是最要人性命的兇猛搏擊!拳打、膝撞、肘擊、拆骨,兩個人如兩頭捨命搏殺的妖獸一樣無所不用其極。
眨眼之間而已,在兩人手上腳下已經數不清走了多少招。
兩頭兇猛的妖獸就在這漸沉的夜幕裡互相撕咬着,抓撓着,低聲咆哮着。驚醒了那沉睡的八哥,亂了牆邊收拾齊整的吊蘭,腳下的地磚快快破碎,隱隱威勢引得四下裡的犬吠盈天,無數燈火燃起。
“砰”的又一聲對撞,兩頭妖獸各自在對方身體上留下了一道傷痕遠遠的退開,兀自激烈的喘息不已。
蒙面男子看了看自己左臂上多出來的刀口,嘴裡的舌頭狠狠的舔了舔便站起身來。石穿揉了揉自己被甩棍砸中的胸口,左臂和腰肢猛地用力一轉便將錯位的骨頭重新對接完整,扭了扭脖子也重新站了起來。
兩人交手十幾回合,在旁人眼中卻不過幾十秒的時間而已,那兩個黑衣人還在地面強忍着疼痛不住低聲呻吟。
石穿呸了一口唾沫,忽然笑了笑“再來?”
蒙面男子驟然欺身而上,石穿挺身而擊,兩大妖獸之間再次拉開了戰幕。終於,衚衕中的動靜讓衚衕外的人起了一些疑心。
衚衕口的兩個小攤販本來正守着自己那無人問津的攤位,聽見衚衕內吵鬧不休的犬吠後忽然同時起身看了看,各自伸手摸向後腰神色凝重的向裡面走去。然而他們沒走出幾步,卻又忽然停了下來,因爲他們看到了另一個人的人影正在向着石穿家的家門快步而行。
有她在,兩人不宜暴露身份。
“轟”的一聲,兩個同樣巨大的拳頭相交對撞,還在鏖戰的兩個傢伙各自連退數步再次遠遠的對峙開來。
石穿甩了甩手,有些疼有些麻可是顯得問題不大,而蒙面男卻將手杵在地面上,狠命的一扭腰纔將脫臼的肩膀重新裝了回去。這次交手,卻是石穿小勝一籌。
“再來?”石穿笑了笑,將手中已經有些捲刃的短刀橫在胸前,此時他已經有些打出了脾氣,不是一般人可以勸阻得了啦。眼前這個蒙面男子功夫和身體素質都是一流,能與石穿打成這幅局面的傢伙怎麼可能會是等閒之輩?可也越是如此,石穿就越是堅定了要擒住他的決心。因爲這是重要的線索!
然而就在石穿準備與那蒙面男子再大戰三百回合的時候,那蒙面男子的身邊卻又同時站起了兩個人影。讓石穿的瞳孔驟然一縮。正是剛剛那對配合極爲默契的黑衣人!
兩人雖然被石穿打得不輕,一個甚至碎掉了肩骨,可他們的意志力和恢復能力卻也不俗,短短几分鐘的時間裡就已經恢復了一絲戰鬥能力。雖然不能與各自巔峰時期相提並論,可要在旁邊輔助蒙面男的話,這勝負的天平可就真的說不準會不會傾斜了。
石穿臉上斂了笑容,神情變得很嚴肅,空着的雙指不由得伸到自己眉心處用力的揉了揉。
“上!”蒙面男一聲低喝,那三人幾乎同時衝着石穿衝來。石穿邊退邊與之對戰,開始不斷在院子中來回的遊走,試圖在運動中讓三人暫時分開各個擊破。然而早已經吃過一次虧的三人沒有給石穿留下一點空隙,拳腳配合緊密無間,攻擊如暴風驟雨一樣,片刻之後石穿便已是受了不輕的傷。
到底雙拳難第四手,更何況眼前的對手不止四隻。
石穿抗住了蒙面男的甩棍,腹部卻又突然被人重重的踢了一腳,登時退出好遠才站穩了身子。他身上的傷勢開始變得重了,再加上腹部還在不停流血的刀口,到了此時石穿終於感到體力和精力的大量流失。
“該死,不能在這裡待下去了……否則會死”石穿默默在心中盤算了一下,突然起身便向大門的方向跑去。那三人顯然沒有料到石穿說跑就跑,竟是這麼的果斷決絕當下不由得愣了一秒。一秒鐘,石穿已經足夠跑出一個不短的距離了。
然而這個距離卻仍舊不夠保險,石穿也清楚這一點,當他看見背後緊追不捨的蒙面男後他又更確信了這一點。到現在爲止,石穿至少可以確認:這羣來人與房東劉思龍無涉,完全是衝着自己。
想到這裡,石穿腳下的速度再度加快,面對着院牆三兩步便翻了過去,然而畢竟身體受傷,背後的甩棍還是在他落下院牆的一剎那追了上來。
“當!”又是一聲重重的對撞。
石穿體力流逝之下扛不住這次兇猛的擊打,腰腿一垮砰然摔倒在地面上,手中的短刀飛出好遠滾落在地面。那蒙面男緊接着一腳重重踏在石穿胸口上,聲音沙啞低沉的問道:“燈在哪裡?”
石穿聞言心頭一驚,以至嘴裡吐出的一大口血也不再放在心上。原來,他們的目的是爲了那個東西!可當日他出來的時候,沒有人發現他拿走了它啊!
蒙面男見石穿沒有說話,忽然又用力將腳在石穿的胸口碾了碾,再次問道:“燈在哪兒?”
石穿的胸口處被兩個堅硬的事物隔得生疼,可此時他心中卻慶幸無比,因爲那東西就在他的胸口就在蒙面男的腳底下。蒙面男沒有第一時間找到他們,也沒有第一時間徹底制住他,那麼,接下來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你以爲結束了麼?”石穿忽然開口,卻是再次笑了笑。猛然,那蒙面男雙眼一瞪,發現腳下的石穿驟然扭出了一個動作,而他原本制住石穿的腿腳卻已經被遠遠的彈了開來!這是怎麼回事?這是什麼功夫?
石穿一擊得手卻不耽擱,雙手猛地一撐地,兩腳併成剪刀飛向蒙面男的脖頸。一連串的反擊如此犀利而隱蔽,大大出乎了蒙面男的意料之外。可當那雙腳即將踢到他時,蒙面男卻仍舊強行下了一個腰,險而又險的躲了過去。
一擊落空,石穿的中門大開再無躲避的餘地。
雖然石穿的反擊很險,可也終究是避過去了。這樣的機會,不會再有第二次。蒙面男嘴角冷笑一聲,當他再次起身的時候,他一定要打斷石穿的手腳!
然而不等他起身,蒙面男就忽然慘叫了一聲,他後背上捱了重重的一擊。此時他的動作尚未調整回來,在這樣的姿勢下被從背後重重一擊險些便讓他的脊柱折斷!幸好他及時做了規避,不顧手腳拉傷強行將身體扭轉回來,丟了自己手中的甩棍這纔算狼狽不已的躲出很遠。
回頭看時,路燈的光影下,陳杰側踢的長腿正在慢慢的收回去。大美女的神色冷峻,出手更是又冷又俊。
此時石穿也已經站起了身來,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默默站在陳杰的身旁。他沒有問“你怎麼來啦?”“我不需要你救我”之類的廢話,他從來不是個喜歡廢話的人,他需要的是直接、是乾脆。因此,他活動了一下身體便與陳杰一同衝了上去。這樣做,最爲乾脆。
此時,另外兩個黑衣人才剛剛從院牆上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