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士族?”郭業沉吟了一下,道:“恕我孤陋寡聞,郭某隻聽說過大唐有八大世家,大唐士族的說法卻是從未聽說過!”
崔六全冷哼一聲,道:“那是你們高句麗人見識短淺,只知道哪些世家有權有勢就欽慕哪家。卻不知,只有我五大士族,纔是真正的衣冠世家,名門望族!”
郭業暗自腹誹,我身爲大唐的平陽郡公也沒聽說過你們所謂的五大世家呀,莫非這也是我郭業見識短淺?
難道是這個崔六全的新羅婢生意做久了,也沾染上了宇宙大國愛吹牛的惡習?
雖然是這麼想的,表面上郭業還是裝出一臉崇敬的表情,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古人誠不我欺!原來大唐不僅有八大世家,還有五大世族!郭某真是長見識了!敢問是這五大世家是哪五家呢?”
李晚娘道:“五大世家,分別就是博陵崔氏,范陽盧氏,滎陽鄭氏、太原王氏還有我們隴西李氏!”
郭業一聽范陽盧氏,想起了對他有知遇之恩,後來又被李二陛下處死的盧承慶,似乎就是范陽人,道:“范陽盧氏?敢問,已故的禮部侍郎盧承慶是不是范陽盧氏中人?”
崔六全道:“盧承慶正是范陽盧氏中人!看不出來,你一個高句麗商人,對於大唐的官場還挺熟悉!可惜就是讀書讀的少了些,要不然怎麼會不知道我們五大士族?告訴你,不僅位高權重才能受人敬仰,象我們五大士族同樣備受世人尊重!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郭業不解地問道:“莫非你們五大士族,在錢財方面遠超八大世家?”
李晚娘冷笑一聲,道:“五大士族雖然錢財不少,不過和八大世家比起來,就差得遠了。”
“那我就不明白了,五大士族在權勢上不如八大世家,在錢財上也不如八大世家,那又如何和八大世家相提並論,甚至……”說到這裡,郭業忽然閉口不言,不過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崔六全接口道:“甚至宣稱遠超八大世家?這當然不是沒有原因的。第一,我等五大士族出身高貴,在魏晉之時,已經是名門顯宦!”
郭業搖頭道:“那八大世家雖然魏晉時候名聲不顯,但是南北朝時期也出了不少達官顯貴!到了今朝,更是聲威顯赫,朝中勢力可佔三分之一!光說出身,似乎五大士族比起八大世家來,沒有什麼優勢。”
“你這是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八大世家雖然也是高官之後,但是他們是武官之後。而我五大世家,卻是文官之後。武官懂什麼?不過是攻殺戰守,一介武夫而已,有什麼值得尊重的?文官卻是知書達理、文采風流。你說世人應該重武官還是重文官?”
郭業聽着好笑,道:“您自己就是武官,卻說文官的好話,是不是有點……”
“嗨!我這武官也就是個樣子貨!我這官能當上,不是因爲我殺伐驍勇,有斬將奪旗之功;也不是因爲我深通兵法,腹中有妙計千條。而是因爲我乃崔氏中人,族裡給我運動了這麼個差使!您看我這身裝扮,就知道我的爲人了,咱做這個官,主要是爲了族裡的生意方便,可不是爲了給李老二盡忠!”
郭業撓了撓頭,道:“就是因爲八大世家和五大士族有文武之別,您就認爲五大士族遠超八大世家,這是不是太牽強了一點?”
李晚娘道:“有些話不好說出來,不過您是高句麗人,告訴您也沒什麼!其實五大士族和八大世家最大的區別,就是華夷之辨!五大世家中人,都是純種的漢人,而八大世家多與胡虜通婚,血脈早就不純淨了!所以世人都重五大士族,而輕八大世家!”
崔六全補充道:“就比如清河崔氏,原來和我們博陵崔氏一樣,都是士族!後來他們爲了榮華富貴,和那些關隴貴族通婚,已經染上了胡人的血統,就不能算大唐士族了,只能算八大世家之一!”
郭業又問道:“恕我直言,你們五大士族說你們都是純種的漢人,又以何爲憑?就算有家譜可查,可是家中的迎娶的女子,難道也都有家譜可查?即便如此,那女子的身世就不能造假?這其中的漏洞太大了,恐怕難以服衆!”
“呵呵,你一個商人能想到的事情,我們五大士族怎麼會想不到?解決這個問題的辦法很簡單!就是,我們五大士族的男子,只會迎娶五大氏族之女!如此一來,自然可保血脈的純淨!”
聽他們說了這麼久,郭業總算明白五大士族是個什麼玩意了。這就是一幫祖上闊過的破落戶,在抱團取暖!唐朝版的阿q!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大唐的人們還真吃他們這一套!
在這個時代,你是漢人,就是要高出一頭!
無數胡人想要攀附個漢人的祖宗!哪怕他是金髮碧眼,一口地道的歐羅巴腔呢,那也能說祖上乃是純種的漢人,無奈流落異鄉,娶了番邦女子爲妻,一代代傳下來,就變成了這個模樣!雖然模樣變了,但是咱的心不變,生是漢人,死是漢鬼!
到了後來,因爲太多的人魚目混珠,要說一個人是不是純種漢人,就很難分辨了!五大士族這樣絕對的純種漢人,還真有自矜的資格!
郭業咳嗽了一聲,道:“郭某受教了!不過,您二位說了這麼多,只是說清楚了什麼是五大士族!卻還沒有解釋清楚,爲啥這些高句麗的美女到了博陵崔氏的手中,就會身價百倍?”
李晚娘道:“奴家就是隴西李氏之女,您看奴家的身家如何?”
“您…多了不敢說,我估計幾十萬貫總是有的吧!不過這和那些高句麗的美女有何關係?”
李晚娘道:“您也知道,如今五大士族,要錢沒錢,要權沒權。那五大士族人口衆多,又是如何維持生活的呢?”
“這……還請李家娘子解惑!”
“就是通過買賣婚姻!”
“買賣婚姻?”
“對,準確的說就是收取聘禮!”
“光憑收取聘禮就能維持一個家族的生活?這種說法是不是有些過分?”
“一點都不過分!我李晚娘被人稱爲三娘子,是說奴家嫁了三次!可是您也得想想,奴家雖然長得有幾分姿色,畢竟已經是殘花敗柳之身,又年紀大了一些,爲何還能嫁入富商巨賈之家爲正室呢?他們還不是看中了奴家的身份,乃是隴右李氏之女!”
“可我聽您說,您嫁的第一個男人,只是教會了您做炊餅的手藝,沒給您留下什麼遺產!這種窮漢,能給隴西李氏什麼像樣的聘禮?”
李晚娘嘆了口氣,道:“他家世代做炊餅爲生,有祖傳的秘方,早已是家資豪富。就是爲了娶奴家,纔拿出全部家財都做了聘禮!要不然也不會生病了無錢醫治,一命嗚呼了。”
聽到這裡,郭業還是不明白,道:“就算五大士族嫁女都可以收取鉅額聘禮,那又如何?莫非這些高句麗女子經過了崔氏之手,也能收取聘禮?”說到這裡,郭業腦中突然靈光一現,道:“我明白了!你們,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