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弘智道:“李家主你未免太小心了!這個郭業雖然出身海賊,卻心懷忠義,願意向齊王千歲效忠。爲我姓陰的辦事,也一直盡心盡力,沒什麼值得懷疑的。”
“話雖如此,但這畢竟涉及了幾百萬貫錢財的生意,不可不慎重!如果不能解決李某人的這些疑問,那些玻璃工坊絕對不能出賣。”
“李家主呀,李家主,讓我怎麼說你好呢?該慎重的時候不深重,不該慎重的時候,卻瞎慎重。把這位貴人氣走了,我看你那些賠錢的玻璃工坊賣給誰去!”
李泉賠笑道:“國舅爺您別生氣呀,我們五大士族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還不是爲了齊王千歲辦事所至?您不看僧面看佛面,那怕是看在齊王千歲的份上,也要在這位貴人面前爲李某人多美言幾句。”
“我不是不幫你,實在是你這個態度。做一個懷疑,右一個慎重,好像我介紹人來買你的玻璃工坊是害你似的。這真是何苦來哉。算了……”
陰弘智把手一擺,繼續說道:“俗話說得好,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世好。這樣吧,你們的事兒我也不攙和了。待會兒我把那個海賊頭子找來,有什麼事情你們自己商量。”
“如此也好。事成之後,少不了國舅爺您的好處。”
……
……
陰宏智派人傳信去請海賊頭子郭業,結果卻來了兩個人。一個是郭業,另外一個卻是齊王李佑。
自從張亮退出反郭同盟,五大士族元氣大傷,李佑深感勢單力薄,距離繼承皇位又遠了一步。爲了彌補這個損失,他加大了對江湖人物的招攬力度。
郭業這個海賊頭子家資豪富,據說手下還有千餘名的好手,由不得李佑不重視。對於郭業收購玻璃工坊的要求,更是滿口子答應。
衆人見面,自然又是一陣寒暄。分賓主落座之後,剛纔逃脫了一命的小丫鬟獻上了香茶。
陰弘智調笑道:“這位小娘子,你今天險些就要香消玉殞。可知誰是你真正的救命恩人?”
那個小丫鬟微微一福,道:“當然是國舅爺了,您的大恩大德,奴婢一輩子不敢或忘。”
陰宏智微微搖頭,道:“你這話對也不對。救了你一命的,表面上看是我陰某人。實際上卻是另有其人。”
“那人是誰?”
“此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他……”陰弘智往郭業身上一指,道:“要是沒有此人,你今天可就真的要沒命了。還不快謝謝人家?”
“國舅爺您這麼高的身份,可不能拿婢子開玩笑。我根本就不認識此人,怎麼會是他救了我?”
陰弘智笑道:“這你就不懂了。陰某人之所以今日前來拜見李家主,乃是受人之託,而這個託付之人,就是此人!要是沒有他,老夫怎能適逢其會救了你的性命?”
“原來如此,看來您和這位先生,都是婢子的貴人!婢子給你們磕頭了,祝二位公侯萬代,永享榮華。”
小丫鬟跪下就要磕頭,郭業連忙站起身來,側了側身子。
他說道:“你別聽國舅爺胡說八道,這事根本就跟我沒啥關係。不過你既然給我磕了頭,我也不能讓你白磕。這樣吧,郭某人送你一個小玩意兒,小娘子萬勿推辭。”
說着話,他從袖兜裡拿出一個小小的錦盒來。把錦盒打開,一顆龍眼大的珍珠就顯現出來。
有道是七分爲珠,八分爲寶。這顆珍珠比八分只多不少,可以算做一顆寶珠了,賣出去,怎麼也要千八百貫錢。
“小娘子,收下吧!”
“這……這也太貴重了!奴婢不敢收!”小丫鬟看向寶珠的眼光充滿了希冀,卻又不敢接受。
李泉也說道:“一個賤婢而已,就是把她發賣了,也不值這個寶珠的價錢。郭先生,您這份禮物實在是太貴重了,還是收回去吧。”
郭業把嘴一撇,道:“我姓郭的沒讀過什麼書,祖上也沒有什麼顯赫的人物。唯一可以自傲的,就是有兩條。第一條,就是手底下有一千多個能爲我賣命的弟兄!”
陰弘智湊趣道:“那第二條呢?”
“第二條,就是我家大業大,敢跟龍王爺比寶!一顆珠子算得了什麼?李家主您要是看得起我郭業,就讓這位小娘子收下這顆珠子。牙崩半個說個不字,嘿嘿……”
“怎麼樣?”
“那就是你瞧不起我郭業!以後咱們就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李泉乃是隴西李氏的族長,根本就見不慣郭業這幅江湖做派,聞言一皺眉,道:“郭先生,您這話我怎麼聽不明白呢?怎麼不收您的貴重的禮物就是看不起您?這沒有道理呀!”
“嘿嘿,這不是明擺着的事兒嗎?我郭業那千餘弟兄又不能帶到身邊來顯擺。唯一拿得出手的,就是這數不清的錢財了,你不讓我顯擺,就是跟我過不去!”
日!
還能這麼解釋?
李泉頓時感到哭笑不得,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代春香謝謝郭先生了!”
“代什麼代?我是給這位小娘子的,關你李泉什麼事?”
“呃……”李泉被郭業頂得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答是好,只得道:“春香,還不快謝謝郭先生!”
“婢子多謝郭先生的厚賜!”
“小娘子不用客氣,我郭業別的沒有,就是錢多!”
見郭業粗鄙無禮,李泉怕他見色起意,再提出什麼讓自己難堪的要求來,連忙揮了揮手,讓小丫鬟退了下去。
然後,他才輕咳一聲,問道:“郭先生,聽說你對陰某人的玻璃工坊感興趣?”
“沒興趣!”
這是怎麼回事?聞聽此言,李泉滿臉錯愕之色,看向了陰弘智,道:“國舅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待陰弘智回答,郭業道:“是這麼回事。本來呢,郭某人此次來長安,是爲了投靠齊王千歲。指望在齊王麾下效力,博個封妻廕子,光耀門楣。根本就沒想做什麼生意。”
“不過郭某人來得不巧,現在齊王還真沒什麼地方用得着郭某人,我也就沒什麼建功立業的機會。也就是前幾天,我從國舅爺那裡,得知了李家主的窘況,這纔想着要助李家主一臂之力。”
“所以說,我買你們的玻璃工坊,是爲了解齊王千歲之憂。不能讓你們這些疑心爲齊王千歲效力的人沒下場。實際上,對你們的玻璃工坊我根本就沒什麼興趣。”
說着話,郭業翹起來二郎腿,道:“咱們打開天窗說亮話。你們那個玻璃工坊就是一個賠錢的玩意兒。要不是看在齊王千歲的面子上,誰肯來當這個冤大頭?”
郭業這番言論雖然尖酸刻薄,但是處處都在理上。直把偌大的李家主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卻還無法反駁!
最後,他只得道:“那李某人就多謝郭先生的高義了。但不知您準備出多少錢,要買李某人的這些玻璃工坊!”
郭業伸出了四根手指,道:“這個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