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英接過請帖,心中暗忖,芙蓉園文會的請帖那麼難得到,徐孝德一下就給了我十幾張,到底是什麼意思?
難不成這是秦王千歲書信裡面要的?不會吧,秦王不向徐孝德求親,而是要請帖,這不是買櫝還珠嗎?
哦,我明白了,這是徐老頭是在講條件呀!你想娶我女兒,光憑一封信可不成,必須在芙蓉園文會上有所表現。隨便一封信就把我女兒要走,沒那麼容易。
對了,肯定是這樣!
想到這裡,秦英微微一笑,道:“徐老先生有話請講。”
徐孝德想了一下,字斟句酌地說道:“您臨來之前,秦王千歲對您有什麼交代沒有?”
秦英笑嘻嘻地說道:“那當然有了。實不相瞞,秦王對我交代了八字真言——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當然了,您老人家的涵養比秦王千歲的想象要強很多,這八字真言我也沒用上。”
徐老頭聽了這話,當即感到胸中一悶,猜中了!自己猜的沒錯,郭業那廝,果然是沒安着什麼好心。
他爲什麼吩咐秦英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就是因爲他和老夫心照不宣。寫這封信的目的,就是暗示老夫的寶貝女兒做他的妾侍。
這跟直接羞辱老夫有什麼兩樣?所以,他纔對秦英說什麼打不還手,罵不還口。
強自聞了聞心神,徐孝德沉聲道:“那秦王千歲對小女是勢在必得了?”
“秦王千歲對徐小娘子,那可是喜歡得緊哪。”
秦英霎時間化身媒婆,趕緊爲郭業說好話,道:“要說他茶飯不思,那肯定是有些過了。不過爲了徐小娘子,秦王可是很有幾沒睡好覺了。”
“果真如此?”
“我騙您幹什麼?告訴您,徐小娘子嫁入我們秦王府,絕對會受寵。以後,她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想玩什麼就玩什麼。吃的用的使的戴的,那都得是人間極品。她算是享了福啦!”
秦英頓了一下,又繼續道:“另外,秦王那是什麼人?富可敵國!聘禮一定豐厚得很,您老雖然不貪財。但是有這麼一個好女婿,後半輩子也好過很多不是?真是羨煞旁人呀
。恭喜!恭喜!”
“呃……好,好。”話說到這個份上,徐孝得心中最後的一份僥倖已經消散無蹤。
他頗爲意興闌珊地說道:“您肯定是急着回去給秦王千歲覆命吧?老夫也就不留您了。”
“那在下就告辭了。”
……
……
秦英回來,把十幾封請帖交出,就退了下去。
柴令文眼前一亮,道:“一下子就要到了這麼多空白的請帖,秦王的名號就是好使!”
郭業嘆了口氣,道:“什麼名號呀?惡名!唉,我說徐老頭的膽子也太小了一點,怎麼這麼容易就範?”
樑叔宇道:“別管什麼名了,能辦成就是好事。那這十幾封請帖我就全拿走了。省得你心癢癢了,也去參加什麼芙蓉園文會,蓋過我們哥倆的風頭。”
“瞧你說的,我是那樣的人麼?”
柴令文和樑叔宇對視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問道:“是!”
……
……
把柴令文和樑叔宇送走,在郭業的心目中,此事就算告一段落了。
這件事他純屬幫忙。即便不談約法三章,他對才女徐惠也絲毫不敢興趣。
論容貌,你再漂亮能漂亮得過善花公主?至於說才女,郭業最怕才女了。
善花公主那算不上什麼才女,充其量只能算是文青女。她看書多,有過目不忘之能是不假,你要讓她吟詩作賦,悲春傷秋,可就差一點。
郭業也樂得如此。要不然娶個老婆,回到家裡最感興趣的事情就是拽文,拽得不好還得被佳人鄙視,那日子過得還有什麼勁?
想到了徐惠,郭業思維忽然又發散到了武媚孃的身上。這兩個人在歷史上都算是李二陛下的後宮之一。後世的很多傳說之中,武媚娘還和徐惠鬥了個不亦樂乎,也不知是真是假。
不過,從結果上看,人家徐惠的成就,可比武媚娘強多了。徐惠被封爲充容,位列九嬪之一。而武媚娘最後不過是一個才人。
當然了,她後來攀上了李治這個高枝飛黃騰達,就不在討論其列了。不談先嫁父又嫁子這關係有點亂,人家徐惠那時候早就香魂渺渺了。
郭業心裡邊胡思亂想,不知不覺,就來到了武媚孃的小院之內。
想當初,他落入大海,生死不明。各處產業都受到了衝擊。剛開始,受衝擊最厲害的,不是長樂坊大錢莊,而是武媚娘掌管的香水工坊。
其他產業,要麼是他的獨有,要麼合夥之人都是有權有勢之人。可這個香水工坊,名義上卻是郭業與郭大寶武媚娘合辦。
沒有了秦國公關照,郭大寶武媚娘算什麼東西?頓時,無數黑手伸向了日進斗金香水工坊,逼着武媚娘賣出長樂坊大錢莊的股份
。
饒是以一代女王之智,此時此刻也無能化解。最終,無奈之下,武媚娘只能公開了自己和郭業的關係。根本就沒有什麼郭大寶,自己就是原來的秦國公,現在秦王的小妾。
以秦王的名號,雖然保不住長樂坊大錢莊,但是保住香水工坊還是沒問題的。
消息一出,他的這份產業算是轉危爲安。
但與此同時,武媚孃的真實身份也算是暴露了,不得不和席碧竹一起,搬入了秦王府。
半年前十堂會審,武媚娘和席碧之所以身在其列,就是這個原因。
現在,香水工坊已經給別人打理,武媚娘只是幕後遙控,無疑是清閒了很多。
眼見郭業到來,她趕緊起身相迎,道:“夫君,您來了。”
“我來了。”郭業坐了下來,見到武媚孃的身邊有一副未完工的刺繡,不由得微微一愣,道:“媚娘,你還對這個感興趣?”
“不是感興趣,只是閒着也沒什麼事,打發時間罷了。”武媚娘嘆了口氣,繼續道:“妾身原來一直羨慕那些嫁進來的姐妹,自憐自艾自己無名無份。不過現在嫁進來了,又有些後悔了。”
“爲什麼?”
“想當初手底下幾百人受我的驅使,雖然累了點,妾身感覺全身都是幹勁。現在,每日裡沒有什麼事,只是在親王府內賞花刺繡,實在是憋悶了許多。仔細想來,還是管理香水工坊那段日子最爲自在。”
說到這裡,武媚娘忽然自失地一笑,道:“夫君,妾身這麼說,是不是有些太不知足了?”
“呃……你這樣想也沒什麼錯,總待在家裡,的確有些氣悶。”郭業說道。
要說當今世上最瞭解武媚孃的,那就得說是郭業了。哪怕是武媚娘自己,在某些方面,都不如他。
武媚娘此生最大的興趣,在於權勢。讓她在家裡相夫教子賞花刺繡,的確是與她的性子不合。
不過封建禮法如此,郭業也沒啥好辦法。
他想了一下,安慰道:“如果你在家裡悶了,可以和姐妹們出去走走。”
“還是算了吧,和她們幾個一起出去沒啥意思。”武媚娘道:“家裡邊夫人和貞娘芷茹是一夥,那些外邦人是一夥。我跟哪邊太近了都不好。”
郭業自是知道,娶得老婆多了,要想後宮完全和諧是不可能的,也只能道:“那你自己和席碧竹一起出去?”
“那也沒什麼意思。”武媚娘轉移話題道:“好了,不說這個了,夫君,最近長安城有什麼新鮮事沒有?你跟妾身說說。”
“我?我也是好些日子沒出去……誒,你別說,還真有……”於是,郭業就把徐惠的事情說了一遍。
武媚娘聽完了眼珠一轉,道:“有了!這個芙蓉園文會是挺有意思的,不如夫君帶妾身一起去轉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