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羽默再次將暴脾氣壓了下去,一邊吭哧吭哧如老牛喘氣般消停兒坐了下來,一邊側耳傾聽郭業到底有何計策替書學班贏那蕭家的神風擊鞠社。
誰知——
郭業這孫子貌似打定了主意要耍弄他一般,先是看看長孫羽默,再環顧掃了一眼在場諸人,悠哉悠哉地說了一句:
“山人自有妙計,天機不可泄露!”
尼瑪的,這說了不等於沒說嗎?
“呃……”
“噓……”
“嘁……”
衆人聽罷一陣傻眼,紛紛口中發出一陣倒喝彩的聲音,以示自己心中的不滿。
長孫羽默雙眼如狼眸,愣是被嗆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盯視着郭業半晌,竭力壓制自己心中的怒氣,怔怔問道:“說完了?這就完了?”
郭業很是配合地點點頭,應道:“完了呀,反正兩天之後的擊鞠比賽,我保證神風擊鞠社一敗塗地。至於計策到底如何,到時候你們自然會見分曉。”
咣噹~~
長孫羽默再次暴躁起身,一腳將屁股底下的板凳踹飛,跟頭發了瘋的公牛一般怒吼道:“你他孃的敢耍我?”
堂堂長孫世家的公子,竟然被一個寒門子弟接二連三的戲耍,讓心高氣傲的長孫羽默情何以堪?
饒是郭業之前對書學班仗義執言,現在也被長孫羽默自動無視過去了。
郭業差不多摸透了長孫羽默的性子,早料到這廝肯定會發飆,不發飆那就不科學了。
不過這次他也不再笑臉相迎,而是拉下來臉,半步也不退讓地反擊道:“吼吼吼,你跟我吼個蛋吶?你當小哥我是你長孫家的家奴啊?愛信不信,有能耐自己想轍兒去!”
“你……大膽!!!”
長孫羽默被郭業的突然發飆也是唬得一愣,大覺失了面子,可心裡又惦記郭業的破敵之法,一時間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頗有些進退維谷的意思。
旁邊的三胖子李少植見機的快,立馬充當起和事佬來,打了個哈哈,笑道:“長孫公子息息怒,郭兄弟消消火,咱們這都不是爲了書學班的面子嘛?”
說着又輕扯了下長孫羽默的衣袖,蚊聲道:“長孫公子,淡定,淡定啊,大局爲重,大局爲重啊!想想越王勾踐,臥薪嚐膽十年磨劍,爲的就是復越滅吳一雪前恥。那啥,長孫公子您應當效仿越王……”
“少他媽唧唧歪歪!”
長孫羽默喝阻了三胖子李少植的囉裡吧嗦,指着郭業叫道:“哼,姑且信你一回!如果你真能讓我們書學班在兩天後,擊敗蕭廷和神風擊鞠社,本公子之前的允諾依然作數。如果……”
“如果個球啊,少他孃的威脅我!現在是你們求我辦事兒,不是我死乞白賴求着你們,主次要分清,明白?”
郭業再一次毫不留情面地言語反擊,徹底將長孫羽默最後一絲世家公子哥的傲嬌勁兒擊碎,狠狠踩在地上。
“你……”
郭業趁着長孫羽默被自己嗆得說不出話的空檔兒,話鋒一轉,柔和說道:“好讓你們放心,兩天後的擊鞠比賽,我也參加,這樣你總該安心了吧?”
長孫羽默早被打擊得不知如何開口了,旁邊的李少植趁機緩解氣氛道:“安心,安心了,我們長孫公子自然信得過郭兄弟你啊!”
郭業唔了一聲,眼皮子都懶得擡一下,找了個空位置坐了回去,順便遙指了一下魏叔玉道:“魏叔玉,明天晚上你小子要跟我出去辦事,聽候我差遣。沒問題吧?”
說話的口氣,儼然一副老大下命令的樣子,直接將帶頭大哥長孫羽默給忽略過去。
“我?”
魏叔玉大感詫異,指着自己的鼻子狐疑問道。
郭業沒有理會魏叔玉的反問,倒是三胖子李勺子跑到魏叔玉的身邊,壯着膽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跳腳叫道:“廢什麼話?郭兄弟找你辦事,那是信得過你。”
拍了下魏叔玉的後腦勺後,三胖子李勺子立馬撤了回來,躲到長孫羽默的身後,輕聲獻媚道:“長孫公子,對吧?”
長孫羽默也沒有擡眼看魏叔玉,也懶得搭理李少植,而是扶起地上的板凳,意興闌珊地坐回了原位。
今天,是他入國子監後,有史以來受氣最多的一天!
但是他心中也在哀鳴,尼瑪的,有什麼辦法?誰讓自個兒現在求到人家頭上來了。
這個時候,不知誰突然喊了一嗓子:“司馬博士來了!”
郭業聞聲擡眼看向門口,一個顫顫巍巍地糟老頭子徒步慢悠悠地進了書學班課室。
他心中猜測,這司馬博士應該是負責書學班,教授書法的老師吧。
司馬博士進了課室,彷彿就當這些紈絝子弟是空氣一般,走上講臺拿起戒尺,自顧搖頭晃腦開始講起課來。
好似,當講臺下面的這羣猴子就沒存在過一般。
看這老頭也真夠可憐的,一大把年紀還要整日面對這羣竄上跳下的紈絝子弟,糟心又勞力啊!
明顯,司馬博士的這番作派,就是純屬來混日子的。都說爲人師者,有教無類,司馬博士這般舉動,在郭業看來也純屬無奈之舉。
就這樣,
講臺上面司馬老頭閉着眼睛講得口沫飛濺,頗爲陶醉。
講臺下面,課室之中,這些紈絝子弟們各行其事,依然故我。
師長與學生,就這麼混着日子,消耗着光陰,倒也不起衝突,相處的相得益彰。
郭業本身就對什麼之乎者也,小篆隸書不感冒,聽得也是如墜雲霧,睏意緩緩襲來……
國子監的第一天,
就這般渾渾噩噩地渡了過去。
……
……
到了放學的時間,郭業與長孫羽默,魏叔玉,李少植等人一樣,都是家在長安城,屬於宿在國子監外的通校生。
自然而然,到了點都齊齊出了國子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而去。
不過也有人張羅要去秦樓楚館瀟灑瀟灑,當中屬三胖子李少植,魏叔玉,程懷義,房遺愛等人叫的最歡實。
尼瑪,秦樓楚館不就是青樓妓院嗎?紈絝子弟遛狗鬥雞,這麼點年紀,竟然就對喝花酒狎妓這種風花雪月的事兒,這麼熱衷。
這幫敗家玩意,真心毀了!
郭業返家心切,再是還沒和他們混熟,與他們一道去花天酒地指不定又要生出什麼幺蛾子來,於是選擇了回家。
熟門熟路,不消一會兒便進了太平坊,回到了自己的新府邸。
入了郭府大門,一路進去,不時有下人駐足行禮,可見短短一天的時間,貞娘管教煞是不錯。
到了正堂,稍稍坐下,貞娘便風姿綽約地捧着一個木盆,胳膊上搭着條毛巾,進來招呼道:“大官人下學了?奴家給你們準備了熱水和毛巾,忙活一天該累了吧?先洗洗臉擦把汗吧!”
忙活一天?
郭業接過貞娘浸溼擰好的毛巾,一邊擦拭着臉頰,一邊暗暗笑道,是啊,國子監裡頭是夠忙的,這哪是去讀書啊?這就是去打仗來着。
擦拭完連後,郭業將毛巾遞還給貞娘,又有丫鬟奉着茶湯入了正堂。
郭業一邊吹着碗中茶湯冒着的熱氣兒,一邊慢慢小口嘬着,倒也愜意,快活。
見着郭業休憩了一小會兒,貞娘突然說道:“對了,大官人。今日關鳩鳩關先生送來一張帖子,說是之前樑家那位二公子要請您飲酒一敘來着。”
樑家二公子?不就是樑百萬家的二小子嗎?
那個惦記海天盛宴大酒樓的裝逼二公子樑叔宇唄。
跟他素不相識的,他邀我飲酒一敘作甚?
莫非是高士廉那邊找他爹樑百萬談話了,他頂不住高士廉的壓力要跟我和談?
不過瞬間,郭業便否定了這個念頭。
樑叔宇真頂不住高士廉和他爹樑百萬的壓力,大不了不再惦記酒樓就完事兒了唄,哪裡還要自跌身價專門請自己飲酒一敘呢?
這裡頭肯定有貓膩,這小子指不定沒憋什麼好屁!
不過他現在也沒心思去搭理樑叔宇那邊,因爲兩天後書學班和太學班的擊鞠賽就要開始了,他那個破敵之法得趕緊準備了。
隨即對貞娘吩咐道:“這事兒我知道了,暫時不用去管先,他樑叔宇要請我喝酒,那也要看我郭業心情如何,是不?”
“撲哧~”
貞娘掩嘴一笑,心中美道,大官人真是越來越有氣勢來。
輕笑一聲後,貞娘柔聲問道:“大官人,肚子餓了沒?要不奴家現在就吩咐廚房,給你準備晚膳去!”
郭業聞言立馬搖了搖頭,將茶碗輕輕放回身邊的茶几之上,對着貞娘笑道:“吃晚飯?這個不忙!貞娘,我這邊有事兒要讓你幫我跑一趟。”
貞娘不滯輕點着腦袋,應道:“大官人要奴家做什麼去,儘管吩咐!”
郭業緩緩起身,走到貞娘跟前附耳說道:“你去跑趟藥鋪,幫我買上兩斤的……”
“啊?大官人要買這東西作甚哩?”
貞孃的耳垂感受着郭業口中呼出的熱氣,溼溼熱熱,羞赧萬分。再聽郭業讓她買的這個東西,羞赧之中多了幾分驚奇。
郭業神秘兮兮地笑道:“當然是有大用處!”
說罷,衝着貞娘揮揮手,催促道:“去吧,趕緊去,回頭去晚了,宵禁鼓聲一起,藥鋪都要關門了。”
貞娘點點頭,盈盈欠身道了個萬福,乖順地回道:“喏,奴家這就出門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