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着,郭業趁着勢頭再次下令至一萬奴隸陣營中,老幼婦孺原地不動,青壯奴隸往右靠攏。
不一會兒,一萬人的奴隸陣營如同被生生割裂開了一般,分成了兩邊兒。
當郭業帶着龐飛虎與長孫羽默從土牆上徐徐走下來之時,康寶、阮老三、童虎等人已經率衆將兩邊兒的人生都清點了一番。
最後康寶上前報來結果,老幼婦孺約五千人,剩餘五千皆是可供驅策打頭陣的青壯。
郭業臨時起意,給這五千人的青壯奴隸取了個統稱,謂之“青苗軍”。
青苗軍,青苗二字寓意田中青苗,取朝氣勃勃,茁壯成長之意。
至於何人統領這支五千人數的青苗軍,郭業實在想不出來還能有誰比龐飛虎更爲合適。
恰巧,自己身邊也就龐飛虎如今沒有獨領一軍,康寶有他的長槍兵,阮老三有他的刀盾兵,程二牛有他的八百白袍騎兵,童虎統領着戰鬥力孱弱的一千守城士卒。
就連朱胖子,手底下都有兩三百人負責押運物資糧草的輜重營。
如果龐飛虎再當光桿司令,郭業委實說不過去。
自此,郭業決定讓龐飛虎統領這支五千人數的炮灰部隊,並招來童虎交代道:
“童虎,你分出五百人駐紮在這營地上,用以保護這五千吐蕃老幼婦孺。”
童虎瞪大了眼珠子,奇怪道:“鎮撫使大人,咱們本來人就少,如果還分出五百人駐紮在這兒,是不是有點……”
郭業暗暗氣道,這小子還真是個不開竅的榆木疙瘩!
旁邊的龐飛虎低聲衝童虎解釋道:“蠢蛋,大人的意思是要你分五百人出來駐紮在這兒,明爲保護老幼婦孺,實則看管監視,如果五千青苗軍若有輕舉妄動,也可以拿這五千老幼婦孺加以威脅,震懾他們一番。”
“嘿嘿,原來如此,懂了懂了~”
童虎撓了撓腦袋訕訕笑了幾聲,不過話音剛落,他就又有些捉急道:“大人,我攏共也就一千人,分了五百在這兒屯兵,那我剩下的五百人還能頂什麼用啊?不妥不妥!”
看得出來,童虎也想趁着手中千餘守城兵,打幾場硬仗,撈點功勞在手。
郭業笑道:“呵呵,少來這套,我還能不知道你那點小心思?接下來你也甭想衝鋒陷陣,你和你那五百守城兵都編入青苗軍中。以後的青苗軍,龐飛虎爲正,你爲副手,你那五百人編爲青苗軍的督陣隊,負責監督青苗軍,執行軍法,懂我的意思嗎?”
“啥?督陣?”
童虎這下徹底懵了,所謂的督陣,其實就是讓他們拿着大刀在後面督導青苗軍衝鋒陷陣,若有人敢擅自退下來的,他們負責操刀,統統砍翻以儆效尤。
聽着郭業不僅不讓他衝鋒陷陣以立功,還讓他當劊子手在後頭督陣監軍,童虎的心立馬拔涼拔涼,悔爛了腸子。
倒是龐飛虎比他看得遠,看得剔透,打趣道:“你小子就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青苗軍打得就是頭陣,每每攻克一城建了軍功,大人還能虧待了你我不成?掉腦袋的風險,五千青苗軍擔着,軍功啥的,自有你我還有你的弟兄領着,你還有啥不知足的?”
童虎歪着頭想想,好像也是這麼個理兒,隨即又是訕笑兩聲,衝郭業趕忙致謝。
郭業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哼道:“好了,咱們今晚就在這兒宿營,你們下去整編整編這五千青苗軍,順便立個章程出來。對了,凡營地中桑巴私鑄的刀槍兵械防具,統統配發給青苗軍,不帶走就浪費了。”
兩人抱拳稱是,粗粗估計,桑巴營地中的兵械防具,至少能武裝起兩三千的青苗軍來。
很快,五千青苗軍就被龐飛虎和童虎領出了營地大門,再外頭尋一處空曠地帶,進行整編和訓令。
至於剩下的老幼婦孺,在刀盾兵和長槍兵的分批疏散之下,也各歸各家住處,暫時安頓了下來。
程二牛則在郭業的授意下,率着八百騎兵前去營地中的馬場,將能夠帶走的戰馬統統帶走。
郭業心裡很清楚,與其將戰馬留這兒,不如將戰馬統統隨軍帶走,至少還能讓八百騎兵一人配上雙馬,提高三四成的戰鬥力。
這時,郭業回到貞孃的馬車裡,將吐蕃地圖重新拿了出來,靜靜地看了起來。
這張吐蕃地圖乃是東廠中人在吐蕃境內堪輿過,靜心繪製而成,山川河流,地形地貌,大小城池都標註的非常清楚,偏差率極低。
郭業一人看着地圖,貞娘則在馬車外頭讓幾個士卒尋來柴禾升起一堆篝火,又從車中搬出鍋碗瓢盆等一應器物,就地替郭業做起了晚飯。
夜幕徐徐降臨……
待得貞娘將熱氣騰騰的飯菜端進車中這時,郭業已然看完了桑巴領地之外的附近地域。
隨即,兩人草草吃起了晚飯。
忙活了一天,郭業委實餓壞了,在貞娘跟前早已不顧形象的狼吞虎嚥起來,看得貞娘一陣賞心悅目,心疼地直呼慢點吃慢點吃。
吃得差不多之時,郭業突然想起長孫羽默這小子貌似也沒人照應他的吃喝,立馬問起了貞娘。
貞娘輕笑道:“剛纔龐大哥派人來報呢,說是長孫公子主動請纓要求加入青苗軍,他拗不過長孫公子,索性就把他安排在了童虎麾下的督陣隊中。龐大哥說讓你放心,在督陣隊中,長孫公子不會出什麼危險。”
郭業聞言點點頭,表示同意,並說道:“也好,這小子養尊處優嬌縱慣了,正好需要磨練磨練。而且在青苗軍中,也可以讓他執刀見見血,至少讓他回長安之前練出一副好膽來。”
貞娘莞爾一笑,不再言語,繼續拿着筷子往郭業的碗中添菜,生怕郭業吃不飽似的。
連吃三碗大白米飯,郭業撐得打了個飽嗝,恰時,康寶前來尋他。
來到馬車外,當郭業掀開車簾的時候,康寶特意看了一眼貞娘,眼神有些意味深長。
郭業也發現了這個不對勁,問道:“怎麼了?”
康寶欲言又止,輕聲說道:“這行軍奔襲還帶女眷,委實有些不合規矩。”
郭業看了他一眼,特意下來馬車避開貞娘,對康寶說道:“貞娘是貞娘,我習慣讓她照顧罷了,輕重我還拎得清。至於芷茹那邊,我心裡有數。你這當哥哥的不要太擔心這些男男女女的事兒。”
“嘿嘿……”
康寶甚是尷尬,又被郭業看出了心中的貓膩,其實他也是擔心貞娘跟郭業太過親近,將來會影響到自己小妹在郭家的地位。
郭業有意繞開這個話題,徑直問道:“你找我來可有什麼事兒?今晚暫時夜宿此地,你忙了一天,該好好下去歇息纔是。”
康寶搖搖頭,說道:“睡不着啊,這哪裡能睡得着。”
郭業不解,問道:“爲何?莫非是因爲今天殺得人太多,心裡有陰影?”
“草,你想哪裡去了?”
康寶狠狠白了一眼郭業,說道:“當兵打仗,哪有不死人,哪有不殺人的?我睡不着,是因爲不知道明天出了桑巴的領地,你想奔哪兒去?明日就要再次開拔,你心裡可有了章程?”
“有,你等會兒。”
郭業轉身匆忙跑回馬車中,取來吐蕃地圖之後將康寶叫到篝火旁,藉着熠熠火光攤開地圖指道:
“你看,這裡是我們西川與吐蕃國的交界,這塊兒桑巴的八百里領地。出了這八百里領地之後,一共有個方向可供我們選擇,西南方向是波窩盆地,通往吐蕃邊陲直達泥婆羅小國;西邊兒則是多彌城,是通往吐蕃國都的必經之地;至於西北方向,則是格爾木城,只要攻佔下格爾木城,就能徹底切斷吐蕃朝廷與高昌國的聯繫。如果我們出了桑巴的領地,那麼這三個地方,我們至少選一個作爲攻佔對象。只要佔下一個地方,就足以使吐蕃朝野舉國震盪。”
說到這兒,郭業又指了指吐谷渾方向,說道:“連吐蕃國都能舉國震盪,難道多赤羅會收不到風聲嗎?這樣,就達到了將多赤羅從吐谷渾邊疆吸引過來,給東廠在吐谷渾國內爭取到了時間與機會。”
康寶本想問一句,我們只有幾千人,加上青苗軍連一萬人都不到,即便打下來,我們又憑什麼能守住?
不過,他忍住了疑惑沒有問,因爲他心裡清楚,郭業的計策都是一環套一環,肯定有他自己的守城之法。
旋即,他問道:“三個地方都極具價值參詳。不過既然你已經對這三個地方瞭解的如此詳細,想必你心中早有腹案了吧?讓我猜猜看,你會選選擇哪一個,如何?”
“哈哈,”郭業置之一笑,樂道,“不如你我都背過去,拿樹枝在地上各自寫出心中的答案,如何?”
喀嚓~
康寶已經從篝火邊掰下一根樹枝,折成了兩段。遞給郭業一段樹枝後,饒有興趣地喊道:
“來來來,看看我猜得對不對哈!”
說罷,徐徐轉過身子,蹲在地上寫起了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