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霎時,郭業口中拖着長調,臉上顯出了幾分猶豫之『色』。一時間,不知如何迴應餘奎的反問。
此時的他,除了心中充斥着猶豫與躊躇的負面情緒之外,還有心有餘悸的後怕。
不爲別的,就因爲這事兒居然扯着扯着,將太上皇李淵這頭隱藏的大boss都牽扯出來了。
這下倒好,一不留神居然一腳踩進了李淵和李世民父子倆暗『潮』涌動的泥沼裡。
之前,他從餘奎口中詐出了蜀州境內蟒龍山下大峽谷中,藏匿着一座兵工廠。
初聞之下,他深感竊喜和慶幸。因爲只要端掉蟒龍山的那座兵工廠,將樑世道與蕭瑀的密謀造反之事捅進長安朝廷,捅到李二陛下的耳中,這兩個狗犢子就在劫難逃,不死也要脫層皮了。
可誰知,尼瑪,幕後黑手居然是暗地裡不安分的太上皇李淵。
復辟,李淵要復辟!!!?? 奮鬥在初唐666
敢情兒李淵自打玄武門事變被『逼』退位之後,一直都是暗中做着準備,積蓄着力量,準備重新奪回皇位啊。
真是人老心不老,這位老皇帝一直都對李二陛下準備着下死手下黑手吶。
現在一牽扯進李淵,那麼與郭業之前所設想的就偏離太大太遠了,這絕對不是他所能攙和進去的一場遊戲。
當今聖上李二陛下與太上皇李淵之間的博弈,他算老幾啊?他誰也得罪不起,招惹不起啊。
兩人之間的博弈,往大了說,是大唐帝國最頂層兩股勢力的角逐;往小了說,這是人家父子倆關起門來的家務事。
哪怕他站在李二陛下的一方,將此事捅進長安中,他不覺得李二陛下會因此而嘉獎於他。他很肯定,李二陛下縱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會將此事捂得嚴嚴實實,內部消化掉。
因爲李二陛下是出了名的要面子,他要在全大唐天下的百姓面前扮演好孝順兒子,他要將以孝道治理天下發揚得淋漓盡致。
他不可能會因爲此事,對太上皇李淵發難,那不是當着全天下人的面兒,自己扇自己耳光嗎?
李二陛下不會這麼幹,充其量也只是低調處理。
而郭業在李二陛下面前絕對不會因爲此事,而撈到好處。相反,李二陛下會因此一腳踢走郭業這破壞李氏父子安定團結的臭痰盂臭夜壺,任其自生自滅。
到最後,如果李淵不死的話,他還會招惹到李淵的忌恨,甚至反撲。
李淵要藉機打擊報復郭業,甚至整死郭業,那還不是易如反掌?
別看人家現在是退了位的老皇帝,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爛船還有三千釘。
到時候,出了名要面子,出了名孝順的李二陛下會因爲他而當着全天下人的面,跟父皇李淵對着幹嗎?
用腳指頭都可以想像得出來,絕不可能!?? 奮鬥在初唐666
這筆買賣怎麼做都是不划算,不僅撈不到功勞,得不到好處和實惠,還會引火燒身,毀了自己。
『奶』『奶』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黴,居然不經意這麼一捅,捅出天大的婁子來。
不行,不能作繭自縛,更不能自尋死路。
剎那間的功夫,郭業心中已經有了定奪,衝着餘奎連連搖頭說道:餘都尉,這事兒捅出去,你們死路一條,我郭業也撈不到好。我不能攤這趟子渾水。罷了,你就回去跟樑世道說,蟒龍山下大峽谷的兵工廠一事我已經知曉,他如果不想死得快些,就在蜀州城中老老實實。別再與蜀王殿下對着幹,從今往後,九州軍務必須由蜀王殿下節制。否則大家撕破臉皮的話,你們的損失纔是最大的。至少,我不會走上抄家滅族掉腦袋的絕路。
餘奎聽罷,微微點頭應承道:郭長史,看來你比我想象中要理智。好,樑刺史那邊我會替你傳話。至於蟒龍山兵工廠之事,我只當沒說過,你也只當沒聽過,大家相安無事,都是求口安樂飯吃。
郭業輕輕應了一聲好,『奶』『奶』的,誰願意攙和誰去攙和,老子纔不會傻帽到去做那得不償失,兩廂不討好之事。
不行!
突然,雅間門外竄進來一道黃影,清脆的聲音中透着些許威儀,斷然阻止了郭業與餘奎剛要達成的私下協議。
蜀王殿下?
郭業已經看清了來人,正是一身明黃蟒袍的蜀王李恪。
他不由奇怪道:殿下,您怎麼來了?
餘奎一見李恪突然冒出來,心中暗驚,莫非剛纔我與郭業的說話,他都聽見了?
心虛之下,立馬抱拳請安道:末將餘奎,見過蜀王殿下,千歲,千歲,千千
餘都尉不必多禮!
李恪擡手再次打斷了餘奎的問安,眯着眼睛看着他,說道:餘都尉,你剛纔說得話,本王已經在門外全部聽見了。
嘶
餘奎與郭業相繼訝異地抽了一口氣,畢竟李恪乃皇家子嗣,堂堂的親王,這種大逆不道之事被他聽見耳中,餘奎心中豈能不發虛?
而郭業則是心中大呼意外,暗罵了一聲,不是讓劉振軒替我看緊了李恪嗎?怎麼居然讓他直到了我身在何處,而且還讓他上了樓而沒人通知我一聲呢?
他稍稍看了兩眼李恪的身後,只有幾名貼身親衛,並沒有發現劉振軒的人影。
看來,李恪這次過來是有意避開劉振軒啊。
霎時,郭業心中對李恪有了一個重新的評價,那便是短短這麼些日子,李恪成熟了幾分,心智也高了幾分啊,到底是李世民的種,都不是普通的角『色』啊。
既然李恪說都聽清了自己與餘奎的談話,郭業也懶得再多做隱瞞,而是輕聲分析道:殿下,此事絕對不能攙和。如果將此事面呈到皇上跟前,只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對你將來沒有好處。
李恪搖了搖頭,沒有正面迴應郭業的勸說。
相反,他衝着餘奎朗聲道:餘都尉,正所謂識時務者爲俊傑。本王答應你,你只要將全力協助本王,將樑世道與蕭瑀他們在蜀州暗中謀劃的這件事公諸於世,面呈到父皇跟前。那麼,你跟着樑世道幹得這些爛事,本王既往不咎。而且只要父皇嚴懲查辦此事之後,本王以大唐蜀王,皇室血脈的身份向你保證,你不僅無罪,而且還有大功。屆時,我保薦你出任大唐十六衛中的監門衛大將軍,掌管長安城東西南北所有外郭城門及皇城三道門等城門守衛之責,秩正四品。
餘奎聞言,臉『色』頓時驟變,雙眼泛着貪婪的目光,口中激動地問道:殿下,您,您說得可是當真?不是在誆騙末將?
一府的折衝都尉府乃從五品,突然遷升到正四品的統領左右監門衛的大將軍,而且還是鎮守在帝都長安城。
這對餘奎而言,無異於真是鯉魚跳龍門,天下掉餡餅啊。
李恪聽着餘奎的質疑,抖落了下蟒袍寬袖,小小年紀稚嫩的面頰上透着與年齡不相符的威壓,冷聲喝道:本王都拿大唐親王,皇室血脈的身份跟你保證,你覺得本王是在跟你開玩笑嗎?曾幾何時,大唐天家的子嗣會淪落到半點信用都沒有了?我父皇乃是金口玉言,君無戲言。我身爲他的兒子,餘都尉覺得本王說得話會是信口開河嗎?
餘奎聽罷滿腦子眩暈,心中慶幸道,天啊,不僅無罪,還能晉升,這,這是先人萌蔭,祖宗積德啊。
鯉魚跳龍門的機會就在眼前,豈能白白錯失良機?
啪~
餘奎想也不想,很是乾脆地當斷則斷,果決應承道:好,從今往後,餘某人爲殿下效犬馬之勞。
表完態之後,餘奎不多做停留,再次衝李恪說道:殿下,我不能在此多呆,不然被樑世道的人看到難免會引起懷疑。這樣,殿下需要末將效勞之時,只需派人暗中傳信即可。末將先行告辭了。
李恪也是眉宇飛揚,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大手一揮朗聲道:好,餘都尉靜候本王的傳信,你且先行回去吧。對了,替本王看緊了樑世道這狗賊,本王定要千刀萬剮了此獠,以泄心頭之恨。
說話間,李恪稚嫩的臉龐上已是五官扭曲,滿面猙獰。
餘奎心裡一顫,到底是天家貴胄,稍稍震怒便是氣象萬千,震懾他人心房啊。
隨即,他低聲喚了一句遵命,便拔腿匆匆離開了雅間。與郭業擦肩而過之時,愣是連一眼都沒有瞧他,顯然他覺得已經抱到了李恪的大腿,無需再理會郭業分毫。
餘奎一走,郭業立馬屏退了李恪身後的幾名貼身親衛,然後急急將雅間的房門關起來。
緊接着,他來到李恪身邊,語重心長地再次勸諫道:殿下,聽郭某一句勸,這件事情不能攙和。你千萬不能冒然出頭,將這件事捅到陛下那裡啊。你想想看,一個是您的祖父,一個是您的父皇,再由你捅出此事到長安。屆時,滿朝文武如何看待你?皇上又會如何看待你?
呵呵,李恪冷笑一聲,說道,郭長史,你多慮了。在我父皇眼中,我祖父的存在就是一份掣肘。現在,就由本王替我父皇掃清阻礙,讓他大展拳腳,再由不受他人束縛與掣肘。郭長史,你不覺得這不是一次天賜良機嗎?也許通過這件事情,我父皇定會對我另眼相待,到時候,哼哼,太子哥哥與魏王兄能得到父皇的寵溺,爲何我不能?
郭業一聽,心知要糟,這小子顯然還是不瞭解他的父親,一味地要與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爭一時長短了。
隨即,他再次語重心長地勸道:殿下,錯了,事情並非你想得那麼簡單,你並不瞭解皇上。皇上的心裡,根本不會這麼想,對於太上皇他老人,皇上只會
郭長史!
李恪不容郭業說完,聲音有些生硬地拒絕道:你無需多言,你也無需再勸。本王心意已決,誰也不能更改。機會就活生生擺在本王面前,豈能就這麼輕易錯過?
郭業還是不死心,這倒黴孩子真是個熊孩子啊,這是要入了魔障啊。
繼而,他提起嗓門,喝道:殿下,你若這麼幹,肯定會後悔的!我絕對不同意你這麼做!
放肆!!
李恪尖着嗓子厲喝道:郭長史,你莫要混淆了你我的身份。本王纔是父皇欽封的蜀州大都督,而你呢?不過是我都督府中一長史耳。在本王眼中,你只是臣工,只是僕役,只是下人,懂了嗎?哼,『亂』了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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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罷,臉『色』陰寒地轉過身,滿是不悅地拉開雅間房門,拂袖而去。
僕役?下人?
你『奶』『奶』的,想要立功想瘋了吧?忠言逆耳,居然還這麼糟踐老子?你這頭小狼崽子,還是十足的白眼狼崽子。
郭業心中憤憤不平間,更多了濃濃的失望,對蜀王李恪的徹底失望。
一人獨自站在雅間裡,怔怔失神了許久,很快,他心中有了自己另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