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說什麼秀才之家,連基本的禮數都不懂,哪有直接送聘禮給姑娘的!”
徐妙錦惡狠狠吐槽着,儘管她還不大懂男女之間的事情,但是不妨礙她鄙視方秀才。因爲根據韓二姐的介紹,先是韓家瞧不見方家,接着是方家看不上韓家,這是雙方父母的事情,韓二姐沒有對不起方秀才的地方。
可方秀才卻跟着他的父母,一起鄙視韓二姐,還說什麼沒讀書的野丫頭,不配進方家的門。不光說了,還到處散播,弄得韓二姐成了全村的笑話,十八了,還嫁不出去。
二姐無奈道:“姑娘,這有什麼奇怪的,準是我的爹媽,已經點頭同意,要把我嫁給方家了。方家派人過來送聘禮,無非是想逼着公子放人!”
“放人?”徐妙錦不解,“誰攔着你了?莫名其妙!”
二姐無奈苦笑,“姑娘,你哪知道那些人的心思……前些時候,作坊的男人走了不少,剩下了不少女工,外面就流言四起,什麼難聽的話都有,我爹孃是怕扣着人不放!”
“荒唐,荒唐!”
徐妙錦氣得鼓鼓的,她把二姐看成了半個學生,學生受欺負,她這個老師可不能視若無睹!
“你放心,這事無論如何,我都要替你管了,一個區區秀才的而已,有什麼了不起!”徐妙錦可真不是吹牛,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就能碾死十個八個的秀才!
韓二姐起身萬福,“姑娘關心我,感激不盡。只是這件事情,我自己能處理!”
徐妙錦怒道:“不許委屈自己!”
二姐燦若桃花一笑,“姑娘,往後再也不會了!”
……
牛大媽突然跑了進來,對二姐焦急道:“不好了,你爹孃,還有方家人都來了,你要不要躲起來?”
二姐大笑,“躲什麼躲,都說家醜不可外揚,可事到如今,我也顧不得什麼,只求大傢伙別笑話就是了。”
牛大媽伸手,抓着二姐的胳膊,心疼道:“傻丫頭,誰笑話你?聽大媽一句話,挺起腰桿,別像大媽似的,窩囊受氣了一輩子!”
二姐眼圈泛紅,用力點頭。
“我會的!”
……
雙方見面了,二姐先衝着父母施禮,只是臉上帶着淡淡的冰霜,看女兒這幅樣子,韓家夫妻也不敢多話了,事實上他們早就被白羊口的氣派嚇得開不了口,若非如此,他們早就過來押着女兒回家成親了。
方秀才的二舅最是機敏,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那個……二姑娘,是吧!這次我們過來,就是想彼此見見,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你和我外甥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前些時候,我們也找到了你爹孃,商量了一下……”二舅沒繼續說,而是拼命給韓家夫妻眼色。
這時候韓老爹終於憋出一句話,“丫頭,聽爹的,嫁了吧!”
韓老孃也開口了,“誰是不是,人家方秀才多好的一個人,又有功名,又年輕有爲。光是彩禮,就給了兩根金條,誰有這麼大的手筆?”敢情這兩口子還不知道被媒婆扣下四根金條的事情呢!
二姐沒理會爹孃的話,實際上她對父母早就心如死灰,不抱希望了。
“方繼祖,你說過,我一個野丫頭,不配進你們方家的門,這話莫非你忘了?”
方秀才很不喜歡一個女人用高傲的語氣跟他說話,奈何父母長輩都在,他張了張嘴,竟然沒敢出聲!
方大舅連忙道:“韓姑娘,我外甥是玩笑的話,何必當真!再說了,你可不是野丫頭,這白羊口的賬房,能是野丫頭嗎?”
二姐終於啞然一笑,“我聽明白了,敢情是看上我的身份了!其實啊……我這些日子還真在學習讀書識字,勉強把三字經和百家姓背了下來,興許再過幾年,也能談論詩文,沒準還能精通琴棋書畫,假假的,也算個才女呢!”
“哎呦!”
方大舅咧嘴大笑,“那就更好了,韓姑娘,我看出來了,你對我外甥也有心思,不然怎麼會下功夫讀書呢!你們說是不是?”
方二舅,包括方秀才的娘,都跟着點頭,眉開眼笑的。
方秀才的爹也終於擠出一絲笑容,嚴肅道:“如此,倒是能進我們家的門了……只是成親之後,不許拋頭露面,要在家裡相夫教子,孝順公婆!”
多難得,連最頑固的方老爹都點頭了!
只是一旁的方大舅和方二舅想掐死自己的姐夫!
不說話會死啊!
要是沒了白羊口的差事,還跟二姐成親幹什麼?
大舅連忙道:“韓姑娘,別誤會,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我們不會管的。”
二舅也跟着道:“是啊,要是你覺着人手不夠,我們都是開車馬行的,有的是可靠的人!”二舅脫口而出,說完又覺得太着急了,連忙賠笑:“韓姑娘,我的意思是咱們儘快結親,你跟我外甥都老大不小了,別再耽誤了。”
韓二姐聽到這裡,已經什麼都清楚了。
“要說這些日子,我還真學了不少本事,認字,算術,記賬,全都學了。而且啊,前兩天,柳公子還說,我們算是管理層,給發了十股,每股十兩銀子。按照目前冶鐵廠的情況,一年下來,少說能分紅三五十兩,若是再加上工錢,我現在不算窮,也不算俗,對吧?”
方大舅和方二舅都聽傻了,什麼?不光是賬房,還有了股份?
這丫頭是一步登天了!
他們拼命懟姐姐和姐夫,傻愣着什麼,快說話啊!
這兩口也嚇了一跳,這個臭丫頭還真發達了。
“吾兒,能跟韓姑娘結爲連理,不算委屈了你,這親事爲父同意了!”
老爹說話了,方繼祖憋得小臉通紅,憋出了一句話:“那個……我們成婚吧?”
這話說得總有些不情不願……本來是他考上了秀才,讓你對我愛理不理,現在讓你高攀不起!
可剛痛快沒多久,又變成了他主動求親,這就顯得太尷尬了。
以後成親,他的面子往哪放?
再說了,此刻的二姐言談清晰,落落大方,尤其是氣度和以往天壤之別,竟讓他有些自慚形穢,不敢擡頭……總而言之,方繼祖是彆扭不甘,五味雜陳。好在他從來都聽爹媽的,也沒有膽子說什麼。
婚姻之事,還不都是父母做主嗎!
此刻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了二姐的身上。
她輕輕一笑,“我眼下有了錢,也不俗氣了,你們就看得上我了,對吧?”
對面的幾位有些尷尬,卻也不好說什麼。
二姐突然反問道:“既然我什麼都有了,爲什麼要嫁給你?”
“你!”方老爹怒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何況我兒還是秀才,你憑什麼不答應?”
二姐哂笑,“秀才?好大的威風!不妨告訴你,在我手下,就有好幾個北元的尚書、參政、平章……你們想不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