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顏三衛,還爲敵?”
柳淳笑了,“來人,把這四位請下去,給他們找個涼快一點的房間,需要冷靜一會兒。”
錦衣衛一涌齊上,將四個人都給拿下,他們還不服氣呢!
“柳淳,輔國公!你要知道我們三衛的實力!”
“沒錯,我們手下有幾萬控弦之士。你敢動我們,就等着狼煙四起吧?”
“別說是你,就算是大明天子,也不敢抓我們,快放了我們!”
他們扯着脖子大喊,柳淳忍不住搖頭,這是一幫夯貨啊!要是朱棣在這裡,就不是抓起來,而是直接砍頭了,沒準一高興就給滅族了。畢竟咱輔國公柳大人不是朱老四那個莽夫,講究以德服人。
對,就是以德服人。
“你們四位有活了。”
柳淳把四位被折騰很慘的國公爺叫了過來。
“每人一萬人,把這三衛解決了,如何?”
丘福是四個人當中最能戰的,別看身體素質下降了不少,但是指揮作戰的能力還在,他只是哼了一聲,“要死的,還是要活的?”
“死人有什麼用?當然是要活的!”
“好!”
說完這句話,四大國公魚貫而出,連多句話都沒說。
拜託,這是去滅三個部落啊!
不是跑超市拿一瓶快樂水啊,拜託,咱們認真一點行不!我剛到北平,而且這還是剛剛升任輔國公,第一次出來辦差。
新官上任三把火,你們要是玩砸了,可就把我給燒了!
柳淳越想越生氣,如果出了差錯,就拿你們四個的狗頭謝罪。反正對上對下,都有了交代,也不用發愁了。
柳淳惡狠狠想到。
重新回到北平,柳淳可不是孤魂野鬼,他原本就有一座宅子,是朱棣給他的,如今經過翻修,十分氣派寬敞,離着原來的燕王府也不算遠。
而燕王府經過擴建,已經有了皇宮的氣象,奉天門,奉天殿,謹身殿,華蓋殿,一條中軸線,完美複製了應天的皇宮。
由於大量使用水泥,整個皇宮的造價大幅度降低,最多隻有應天皇宮的三成。不過考慮到水泥的壽命問題,估計到時候朱棣還會吹鬍子瞪眼,跟他發脾氣。
反正柳淳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了,大不了就去海外,不給老子封地,老子就自己弄一塊,把美洲都佔了,比起大明還要廣闊。
而且美洲的金銀那麼多,足夠讓朱老四羨慕嫉妒恨了。
柳淳回了北平,除了下令收拾朵顏三衛之外,什麼都沒幹。
可就是這樣,整個北平都沸騰了。
算起來柳淳就是在北方起家的,只不過他在應天的時間更長而已。這一次返回,終於堅定了大傢伙的信心。
過去剛剛打進應天不久,北平就傳出陛下要放棄北平,在應天當皇帝的傳言。結果鬧得北平房價暴跌,不得不遷居豪強,暫時穩住了房價。
這兩年來,更是不斷有傳言,說皇帝陛下被江南的繁華迷了眼睛,根本不願意回北平了。還有傳言,某某富豪又去東南置產。
凡此種種聲音,對北平的士氣有着不小的打擊。
如果觀察北平這幾年的賦稅收入,就會發現,相較於洪武二十八年之後,幾乎沒有什麼增長。
如今朱棣決定遷都北平,柳大人也返回了北平。
接連的好消息,刺激了沉寂已久的市場。
儘管外面一片寒冷,可人的心已經燃燒起來。
整個市面上,到處都是人,他們商議項目,籌措資金,尋找土地,準備開春之後,大幹一場。
更令人興奮的是北平的科學中心已經開始籌建,與此同時,一個新式的火藥廠也要落戶北平。
在天津,一個新的造船廠也提上了日程。
各種各樣新的建設,一下子都冒出來了。
弄得劉政都有點措手不及了。
“師父,弟子高興歸高興,可總覺得有點不現實啊!”
柳淳輕笑:“你擔心什麼?”
“就是這麼多的投入,朝廷能拿得出這麼多錢嗎?弟子聽說,師父建議以債券籌措資金,可問題是朝廷揹負這麼大的債,能還的清嗎?”
柳淳含笑,有關發鈔和借債的天極功法,柳淳已經講明白了,但是這其中還有一個關鍵。
就是債務越來越多,朝廷能承受得住嗎?
“劉政,爲師借你一百兩,你敢借嗎?”
“這個當然沒問題,弟子雖然俸祿不高,但是還有一些的。”
“那我要借你一萬兩呢?”柳淳笑着問道。
劉政連忙搖頭,“這麼多錢,除了貪贓枉法,就真沒有辦法了。”
柳淳笑道:“舉債投資的奧妙就在這裡,雖然龐大的債務朝廷一時還不上,但是投資建出來的東西,卻是實實在在。”
劉政眉頭微皺。
柳淳進一步解釋道:“道路,橋樑,港口,房舍,全都是有價值的,而且升值空間巨大。朝廷進行大投入,也就意味着朝廷的資產越來越龐大,有了龐大資產作爲抵押,發行債券,自然就不用擔心了。”
劉政反覆咀嚼,突然大笑起來。
“師父真是高明,弟子五體投地啊!”
當解開了最後的疑惑,劉政再也不擔心了。剩下的就是甩開膀子,玩命幹吧!要不了幾年的功夫,北平就能變個樣子。
劉政對此充滿了信心,“師父,剛剛弟子來的時候,經過了脫古思帖木兒的住處,他已經病入膏肓了,想要見見師父。”
柳淳沉吟了片刻,到底是北元最後的天子,柳淳點頭,隨後讓人安排,等到傍晚的時候,他跟劉政一起到了脫古思帖木兒的住處。
這是一座很平常的院子,乾淨整潔,還有那麼一點溫馨的味道。
有葡萄架,柿子樹,如果是夏天的話,一定會很好看。
柳淳略微駐足,就走進了房間裡,有一個專門的醫生在照顧着。
“這位就是輔國公,特意來看病人。”
醫生略微遲疑,忙道:“病人的情況很不樂觀,說不了太多的話。”
柳淳頷首,表示理解。
這時候脫古思帖木兒竟然醒了過來,他努力睜大眼睛,當看到是柳淳的時候,露出喜色,掙扎着坐起來。
劉政急忙將一個枕頭墊在了他的後腰上,抵住了身體。
“是柳大人,好長時間沒見了。”
柳淳含笑,“這次我回北平了,往後估計有不少見面的機會。”
脫古思帖木兒微微搖頭,笑得很平淡。
“不成了,我已經是個廢人了,活不了幾天。”脫古思帖木兒喘了幾口氣,每一次喘氣,眉頭都會收緊,顯得十分痛苦。
“柳大人,你,你們這次遷都北平,會,會不會對,對草原,下手?”脫古思帖木兒努力瞪大眼睛,緊緊盯着柳淳。
柳淳坦然一笑,“鞏固京師和北平的安全,情理之中。”
脫古思帖木兒的臉色瞬間變白了。
“不過……請你放心,朝廷會控制殺戮的,畢竟大明太缺少工人了,只要手腳齊全,就是寶貝,捨不得殺人的。”
脫古思帖木兒聽到這裡,笑了,只要能活着,還有什麼奢求呢!
“在,在草原上,高過車輪的,就會被殺死。失敗的首領也會被殘忍殺掉。我,我能苟延殘喘,兩個兒子還,還能在軍中領兵,我知足了。大明果然是上國,禮儀之邦,和,和草原不同。”
說到這裡,脫古思帖木兒又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攢足了力氣,緩緩伸出手,抓着柳淳的胳膊。
“柳,柳大人,我,我想用漢家的禮儀安葬,行嗎?”
柳淳毫不遲疑,“可以的,到時候會讓人給你挑一塊風水寶地,以後子孫後代,榮華富貴,平安長久。”
脫古思帖木兒終於笑了,“柳大人,我,我死之後,或,或許會有,亂子,但,但是跟我兒沒有關係,不,不要株連他們。”
柳淳再次點頭,脫古思帖木兒徹底放心了,他耗光了最後的精神,只剩下胸膛微微起伏,同離了水的魚兒一般,靜靜等着長生天的召喚。
就在柳淳來過的第三天,這位北元皇帝終於閉上了眼睛,依照的心願,採用漢家禮儀安葬。
彷彿是爲了驗證脫古思帖木兒的話一般,就在他死之後,一個流言迅速傳開。
大明朝廷殺死了最後的大元皇帝,所有的草原部落,都站出來,向大明覆仇!
被關起來的四個人,竟然也欣喜若狂,彷彿打了雞血。
脫古思帖木兒活着,沒人在意他,可是一旦死了,絕對是最好做文章的素材。
到時候其餘的蒙古各部都會鬧起來,大明想要安寧,就必須用他們朵顏三衛充當屏障,換句話說,討價還價的機會就來了。
那個柳淳還敢抓我們,真是不自量力,瞧着吧,我們就在這裡等,等着柳淳來請我們出去。
這一次不光是喜峰口,包括遼東在內,都是我們的牧場。
正在他們四個聊得高興的時候,果然有了動靜。
來的竟然不是柳淳,而是劉政,他們不免失望。
“我們要見輔國公,要見說了算的!”
劉政衝着他們四個微微一笑,“師父還要犒賞有功將士呢!我過來告訴你們一聲,朵顏三衛,已經消失了!